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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快要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而安安的那一敲,才是她真正失忆的原因,没过多久她就恢复了。
她去病房看望儿子,站在床边,静静流泪。
啸啸睁开眼睛,用小手挠身上,说痒痒。
她用手背抹抹脸,对孩子绽放一个温婉的笑,抱起他去擦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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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擦完身子,换完衣服,孩子还是痒,一直用小手往身上挠,把皮肤抓得一片红肿。
医生和护士赶过来,说可能是湿热,多给孩子擦身子换衣服,开窗通风。
可下午,孩子身上就出现小红点了,胸部、腹部全是。
医生这才事态严重的把孩子隔离,说是可能染上传染病了。
如雪如雷轰顶,身体里一阵气血急涌,眼睛翻了翻,脑海里一阵眩晕,跌坐到椅子上。
她穿着隔离服在啸啸床边守了一夜,见得孩子身上的小红点在慢慢扩散,扩展到全身。啸啸则一直囔着痒痒,在床上翻滚着辗转难眠,一张小脸蛋瘦了好多,露出尖尖的下巴。
她心疼抱着孩子,说啸乖,很快就好了,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儿子以前没有得过这种病,没有终身免疫,加上之前被冷水浸泡的发烧感冒,抵抗力极弱,她好怕孩子撑不下去。
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孩子说不怕,啸啸乖。
啸啸像只小猫咪趴在她怀里,说妈咪我好难受,我想爸爸。
她的泪流的更急,把儿子抱紧。
第二天,啸啸身上的小红点就急速长成了有液体的水泡,开始发烧,小手使劲抓身上的水泡,说妈咪我痒痒,我痒痒,我疼。
她怕孩子抓破水泡,引致发炎,紧紧抓着他的手,看着孩子痛苦的挣扎。
这一刻,她感觉心都碎了,眼泪啪嗒落在孩子的小脸上。
她给冷煜城打电话,老管家说城堡的小少爷被传染上水痘,并发了瓣膜病,生死攸关,少爷没空理你!
她的心一凉,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找他,让他务必接电话。
老管家把电话啪的挂了,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冷煜城都没有回电过来。
第三天,啸啸身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小身子疼得睡都睡不下去。
他虽然痒,却没有再像昨天那样挣扎,安静窝在妈妈怀里。
因为他一直在烧,体温越来越高,嗓子已经说不出话。
他把妈妈的手紧紧抓着,不肯放开。
她抱紧孩子,好怕孩子会在她怀里,一睡过去就不再醒来。
她流着眼泪,不断在孩子耳边说话。
当晚,母亲给她把孩子的换洗衣物送过来,一直站在窗边不走,眼泪模糊望着她和孩子。
半小时后,蹒跚而去,瘦弱的背影更显清减,一身绝望与悲伤。
孩子出水痘的第四天,她才知道,母亲昨晚刚刚赶去水港码头确认铠泽的尸体,在水港码头晕倒了一回。
原来那么大的一艘战舰,先是遭遇暴风雨,然后被黑盟敌军击沉,船上的人全部葬身大海,海警把一具具尸体打捞回来,放在海港口。
她手中的杯子嘭的摔到地上,用手扶着墙壁。
赶回家的时候,铠泽的棺木已经摆起。
一夜之间,满地白花,铠泽站在岸边对她挥手,竟成为了今生最后的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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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好她先回家,然后他们一起发展远东,做永不分离的一家人,可铠泽不守誓约,抛下了母亲和她,躺在棺材里回了家。
“如雪,远东没有了就没有了,我只要你们平平安安的。”母亲头戴白花守在棺木前,面庞凄苦,早已是哭不出眼泪来。
如雪泪流满面,跪在铠泽的棺木前。
————
啸啸出水痘的第四天,也是敖奕出水痘的第九天。
两个孩子一个昏迷,一个水泡破裂出疹,高烧40几度,渐渐转成脑炎。
如雪给孩子喂汤,孩子不肯喝,一直吵着要爸爸。
第五天,孩子不再吵,全身上下的水疱破裂结痂再起小红点,高烧40几度一直说胡话,连妈妈的手也不肯抓了。
她把手指塞到孩子的小拳头里,但孩子的小手软软的,收不拢,软软垂着。
“啸,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她把孩子的小手包紧,但啸啸只是把他的睫毛眨了眨,没有睁开眼睛来。
她跑到外面,不停给冷煜城打电话,请求他过来一趟。
可老管家每次挂她电话,一句话不说就挂,最后冷煜城终于接了,沉声说了句‘什么事?’
她的眼泪不停往外流,声音在颤抖:“敖宸,你现在回来一趟,回来一趟。”
可她听到敖宸说:“如雪,我现在还回不来,敖奕他快不行了,等我几个小时。”
她手中的话筒摔下去,同时话筒那边传来大声喊‘少爷,小少爷的心跳停了’的疾呼声,敖宸他没有挂断电话,但他是急着放掉电话转身冲进了敖奕的房间。
如雪背靠在墙上,掩面低声哭泣,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医生和护士从她面前匆匆跑过,冲进病房抢救呈现休克的啸啸,她抬起头,疯了一般冲进儿子的病房,跪在床边紧紧抓着那只小手,让啸不要离开妈妈。
第六天,她看着镜中自己猩红的双眼,轻轻的笑了,眼角一笑,就会有泪水流出来,仿佛一辈子也流不完。
医生让她马上做开脑手术,可她不知道,当她做完手术睁开眼睛,还能不能看到自己可爱的儿子。
她放弃了做手术,戴上墨镜不让大家看到她越来越红的双眼,用手帕捂着鼻子,不让鼻血随时流出来……
她握紧啸啸的小手,等着敖宸回来。
可一天又一天,他都没有出现。
她听说叶细细被接到了岛上照顾敖奕,敖老太太日常服用的药方和饮食被人动了手脚,被送往医院的过程中抢救不及不治身亡,死的时候,面容呈现极度的扭曲,说了句‘悔不当初’。
第九天,啸啸第四次长水疱,白嫩的小身子已经烂得没有一处完好,白胖胖的小脸蛋如今瘦可见骨,布满大大小小的水疱,眼不能睁,嘴不能张,只剩微弱的气息,已叫不出妈妈和爸爸。
如雪躺在孩子身边,静静闭着眼睛,鲜红的血从鼻腔淌出,滴到洁白的床单上。
第十天,廷轩从英国急匆匆赶来,闯进医院把如雪抱走了。
他背着她赶直升机,一如四年前的那个阳光午后,背着她走在温暖的阳光下,路两边是绿油油的草地,头顶上是暖洋洋的阳光,前方是他们的未来……
他让她吃药丸,可是没有用,她鼻子里的血,染红了他的上衣。
他让她躺在他的肩头,说我们去雪山群的秘密基地,既然四年前能救你,四年后一样能救。
可说到最后,他哭了,抱紧脸色苍白的她,哑声说了声对不起。如雪,对不起。
如果四年后我没有带着你回来复仇,没有报复敖宸,那前方就是我们的未来。
我能背着你一步步走下去,在这条芳草连天的道路上,给你最纯净的幸福,温暖你受伤的心,可我伤害了你,害惨了你。
如雪,对不起,他悔恨的泪滴在如雪的颈窝。
如雪只是静静抬起眸,望着遥远的前方。如果四年前就能结束这一切,该有多好。
他们的直升机被拦在英国的上空,女王的骑兵将他们团团围困。
“丹尼斯,你答应过我,无论这个女人是生还是死,你都不再找她。”女王坐在马车上,高傲的笑着:
“你现在是我的人。别忘了我们之间的条约。”
如雪闭着眼睛,脑海里不断闪现的,却是四年前在飞机上,敖宸在对讲机里说,她给不了他完整,给不了他第一次,两个都爱,所以他要找韩云姿。
四年后他说,敖奕快不行了,等他几个小时。
他一直让她等。
“送我回家。”她缓缓笑着,眸底的猩红犹如罂粟花在绽放,红得艳丽,又如凋零后的残阳,凄美。
铠泽说,累了就回家,只有家人才不会背叛你,永远护着你。
女王不让廷轩动,让骑兵用枪指着他,命令直升机按原路返回。
飞机缓缓飞离英国的上空,那四年,似乎不曾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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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啸的水疱在脱落,医生说孩子很坚强,在与病魔抗争,这次水疱后就可获得终身免疫了,算是迈过了一个大关口。
她欣慰笑了,鼻子却在缓缓渗着血丝。
外科医生说,现在开脑手术已经来不及做了,血细胞已经浸润各种组织脏器,进入中枢神经系统,是急性的。
若找不准治疗方法,很快就有致命的危险。而这个‘很快’,很有可能是最近的任何一天。
因为这种病例是新型的,比较接近大战时期的那种病毒武器,毒性很快,手术没法解决。
“那就不做了,谢谢医生。”她转身走回啸啸的病房,站在门外,却再也没有勇气推门走进去。
如果啸啸见到妈妈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一定会被吓到。
他的妈咪是漂亮的,不该是这七窍流血的鬼模样。
她戴着口罩,去见了敖世政,把埃弗森的股份全部还给了他敖家,但希望敖世政还是啸啸的爷爷。
敖世政一声叹息,老泪盈眶。
在他的心底,他从来把如雪和啸啸当做儿媳妇和孙子,即便如雪不说,他也是啸啸的爷爷。只是,世事弄人。
如雪回了家,给自己化了妆,抹上口红,掩盖住苍白的模样,去了母亲房里给母亲梳头。
镜中的母亲苍老憔悴,一夜白头,一双红肿的眼眸低垂,静坐不语,依然沉浸在失去铠泽的悲伤中。
她把母亲轻轻抱着,做母亲乖巧的女儿,说让妈妈照顾好自己,说着说着,扭过头去,满脸泪痕看着窗外。
这一夜,她在母亲房里睡下了,给母亲讲体己话,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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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时候,她悄悄起了,去医院把啸啸抱了又抱,恋恋不舍坐上去基隆港的车。
她在敖家祖宅的那副古画前凝立,看着那个站在风雪中的女子,仿佛看到忧愁的自己。真的有前世今生么?
前世的她,是否比画中的女子还忧愁?
既然一切是在这里起源,那就在这里结束一切吧。她不是不完整,而是在很多年前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就在这里。
而啸,妈咪不想让你看到妈咪七窍流血死在你面前的样子,也不能让你知道你的爸爸一次又一次丢下你。
妈咪知道,只要妈咪死了,一切恩怨才能平息,才能给你宁静的生活。好孩子,和外婆、小姨好好过下去。
她坐在镜子前,用口红画着自己的唇,给自己化一个干净的妆,用棉纸擦掉眼底、唇边的血,吞了一整瓶安眠药,安静躺在那张大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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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雪去基隆港的时候,冷煜城正在舰艇上。叶细细打如雪,奶奶逝世的消息,孙杨都如实给他报告了。
但在他们攻打黑盟岛的时候,gina母子却早已逃到了H市,留下被夏敏之毒害成植物人的古齐韬。
他们遭到了埋伏,铠泽和关之蔺的那艘舰艇被击沉,黑盟岛上的黑盟团伙将整个岛屿埋了炸药,四周水底则埋了水雷,打算与他们同归于尽。
于是当炮火引燃炸药,整个岛屿处在地动山摇的爆炸中,往海水里沉去,四周暗礁全被炸出、炸飞,他被埋在了废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