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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怯弱的士兵，平时看到我连头都不敢抬的士兵，此时都成了一个个杀人狂魔，不只是我沧国的士兵，是战场上每一个都如成魔了一样，满脸的血污在阳光下是那样的狰狞恐怖，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剑狂砍，我有点恍惚，不知道哪些是瀚国士兵？哪些是沧国士兵？眼里只闪过他们如野兽般的眸子。
茫茫旷野堆积了一层又一层的尸体，他们的眼睛红了，他们的身体也红了，看着飞出去的头颅，看着荡起来的断手断脚，我感到整个人都凉了，战场并不像朝堂，朝堂可以杀人不见血，杀人可以再谈笑间，但战场不一样，真刀真枪，手断脚残，头颅翻飞，尸骨累累，血流成河。
我觉得我的手麻了，我的心麻了，整个人都麻了，原来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场，虽然与瀚御风交手多次，但这次是唯一一次明显落于下风，处于挨打状态，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士兵死的那么多，死的那么惨，听到他们的哀嚎，看到他们轰然倒下，我全身冰冷。
不得已我吹响了停战的号鼓声，没想到她居然也肯停下来，这次我朝她低头了，这次是我率先要求停战，但将士们的死让我心疼，这个时候自己的尊严显得是那样的渺小，与他们的性命比起来。
“瀚御风，我们明天再决一死战。”我冷冷地说，我不会认输，即使到了最后我只剩下一兵一卒，我也不会向这个女人求饶，我也不会投降，即使是死我也要站着死，绝不向她低半个头。
“我等着。”她不看我，目光透过我的大军看着远方，是那样的傲慢，她声音中的不屑让我愤怒。
退兵后，将士们的情绪很是低落，因为这是最大的一次惨败，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瀚军怎么一下子多了几十万大军？
晚上天灰沉沉的，我走出营房竟然听到某处有士兵在哭，他说他三兄弟一起上战场，现在就只剩下他了，家中还有年迈的母亲，还有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他不想死，他害怕死。
听到这些，我的心酸酸的，我是否错了？但开疆拓城，岂能没流血牺牲？如果当初我不相信她的三日之约，如果我的心再狠一点，这些将士就不会白白牺牲，我一个错误的决定差点让我们全军覆灭，我是一个不合格的王。
我沉默不语地离开，心情很是沉重，回到帐中的时候，门口已经一大干将领在等着，他们要求我立刻带一部分精兵返回沧国，他们为我断后，争取回去的时间。
听到他们的话，我勃然大怒，我不走，我声势浩大地进攻瀚国，现在居然要我灰溜溜地在阵前逃走，我有何面目回去见沧国的子民？他们因为我一个决定千里迢迢，九死一生地跟随我作战到现在，现在叫我弃他们而去，我于心何忍？
“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瀚军不也是一路逃亡吗？他们的女皇不也是曾经被我们追着打吗？只要活着，我们就有机会卷土重来，如若这一役后还有命，也必定誓死追随皇上，为我们沧国洒尽最后一滴血，如若死于这里，日后皇上替我们报仇雪恨就是了。”
“皇上三思，时间紧迫，他们明天一定再出来叫阵，到时再走就来不及了，国不可一日无主呀。”他们的恳求让我心乱如麻。
“皇上，按我多年的作战经验，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次我们兵力相差实在悬殊，并且他们的斗志异常旺盛，我们没有胜算，现在士兵的士气低落，再没有任何转机，我们明天一战——”
“报皇上，有加急信函送到。”门外守卫打断了这个老将的话，当信函送到我手中的时候，一看字迹，我就知道是沧祁，心中竟然一暖。
我赶紧打开看，里面寥寥数语，说瀚暮重返朝廷，已经控制局面，并与狄国结盟，援兵陆续过来，兵力之多，超出预算，并且有神秘人提供大量装备，粮草给瀚御风，我军现在根本无法抗衡，叫我速回，他已经派兵过来接应我。
他连续写了三个速回，他此时一定是很焦急，看到这三个潦草而劲道的速回，我的心竟然暖暖的，他依然是记挂着我。
我想不到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瀚暮竟然回到瀚国，我更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控制了局面，想不到我千算万算还是把他漏算了。
现在瀚军的兵力已经远超我军，如果援军一到，后果更是不堪设想，看到这封书函，我已经确定这一役，我完全没有胜利的可能了，沧祁那三个速回让我最终下定决心逃回沧国。
我火速带领一部分兵马在夜色中逃离闾城，但回望还在沉睡的士兵，回望那无数在风中瑟瑟的帐篷，我的心难过得说不出来，我知道我这一离开，这些士兵肯定无一生还，是我将他们遗弃了。
这一路上我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心压抑的难受。
我们披星戴月地赶路，没有一刻的停留，饿了就啃一些干粮，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想到要休息，只是一稍稍停留，就感觉到后面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只要一合眼就看到那些沧国士兵满身血污站在我面前，他们骂我无情无义，他们骂我弃他们而去，他们诅咒我不得好死，我总是在噩梦中惊醒，醒来什么都没有说，拼命与将士们继续赶路。
一路上风餐露宿，我们也人疲马倦，当看到沧军的战旗在前方招展的时候，我整个人变得无力，沧祁他派的人到了，救我的人终于到了，我长长地松了口气，但为什么心中一样是那样的压抑。
字数：3044 ID：烟花爆菊
番外卷 人生百态：069：断臂之痛
跟我一起逃回来的士兵，看到有援兵接应，都兴奋地大声叫了起来，毕竟终于活了下来，但我只要想起我抛下的那一部分将士，我的心就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我在深夜悄悄回到皇城，我不敢白天回来，因为我觉得脸上无光，曾经傲视一切我，曾经以为可以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以叱咤风云，谈笑间让天地色变，但这一刻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可笑。
我以为这一次一定马到成功，让我们沧国的版图再大大的扩展，让御风跪在我面前认错，让我的宏图霸业再跨近一步，但却如此灰溜溜地从阵前逃回，这种难堪让我不想再见任何一个人。
我甚至就想躲在皇宫里不出来，但身为帝王，明天就必须坐在金銮殿上，面对文武百官，但是我应该如何自处？
当我万分惆怅，万分落寞地踱回宫中的时候，他站立在我的前方等我。
“回来了？”是沧祁，他的身影很平淡，但还是透露着淡淡的关切，在丝丝风中带给我微微的温暖，就如在黑夜中潜伏很久的人，终于看到一丝光亮一般。
“嗯。”
“过来喝杯酒吧，我为你庆功。”他竟然说为我庆功？我兵败如山倒，我被人穷追猛打，我临阵逃脱，弃将士不顾，他居然说为我庆功？我恨恨地瞪他一眼，准备拂袖而去，他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对我冷嘲热讽吗？
“我等你一晚，你就不赏面喝杯酒？”听到他的话，我黑着脸坐了下来，因为心情实在苦闷，他替我倒了一杯酒，然后就懒懒地靠在石椅上，脸上带着他一贯的笑容，我接过一饮而尽，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心境，的确适合喝酒。
“怕了没？”他懒懒地问我，似有意，但又像漫不经心。
“怕？有什么值得我怕的？大不了一死罢了。”我言不由衷，其实那一场战役，看到层层叠叠的尸体，听到那惨绝人寰的喊声，我是心寒，心寒得说不出话来。
“嘴硬。”良久他冷冷地抛出一句话。
“你说什么？”我猛地将杯子放在桌上，他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今晚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教训我？就是为了奚落我？如果是这样他白等了。
“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战争了吧？”他依然是漫不经心地问我，以前虽然知道战争的残忍，但不知道残忍成这个样子，虽然我知道战场斗智斗勇，但没想到一个失误的决策会影响到整个战局。
而到这个时候，我也真正明白这么多年来，沧祁的不容易，也许我适合在朝堂上做一个明君，他适合在战场上叱咤风云，铁马金戈。
我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言语，拿起他倒满的酒往喉咙倒了下去，这一路回来我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今夜对着他其实我有很多话要说，几杯下肚，心情更是悲凉。
“我临阵逃跑，我将我的将士抛下了，他们一定是凶多吉少了吧。”说起他们，我的声音抑制不住颤抖。
“你捉拿的瀚国俘虏，临阵倒戈，沧国将士势孤力薄，除了投降者，全军覆灭，无一幸免。”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还是很平静，但双眼时那样的伤痛，此刻我的心一阵剧痛，但此刻我感到我悲有人同悲，，我伤有人同伤，我再此一饮而尽，辛辣的酒让喉咙火辣辣的痛。
“胜负乃兵家常事，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打胜仗？输了也没有什么丢脸的，你无须介怀，这次输了，只是为了下次不输，这次将士们的死，如果你能从中吸取教训，那以后会有更多的将士活下来。”
“你是皇上，主宰着他们的生死，你一个决策影响着整个战局，也许这次败走闾城并不是一件坏事，从此你没有把握，你不会再发动战争，也许这是也是万民之福。”
“如果我心更狠一点杀饿了她，这场战役我就不会输。”
“也许你的心再狠一点，今日我们就不会坐在这里喝酒赏月。”他的话让我愣了一下。
“如果瀚御风死在我手中，你会如何？”他愣了一下，握住酒杯的手抖了抖，一会才定下来，但却不言语。
“如果这次我死在她手里你会怎样？”他本来已经不抖得手又稍稍抖了抖。
“如果你死在她手里，我就取而代之，抢了你的皇位来做。”他笑，声音在寂静的皇宫响起。
“你——”我怎么想也想不到他居然会说出怎样一句话，他胆子可真是大的很，居然敢取而代之？
“所以不想我取而代之，你就好好活下去，别招惹她。”
“你——”他居然到这个时候还护着她，真是没出息，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暖洋洋的，一路上的阴晦心情竟然慢慢变得明朗。
“我如果不是心软，说不定我已经凯旋而归。”
“输了就是输了，多想无益，根本不影响结果，还不如留多点精力回去对付你那群女人，你离开她们那么久，估计想疯了。”
“你也别想那个女人了，瀚沧两国水深火热，你们是不可能再一起的，想要女人，多少都有。”他听到我的话，刚才满是笑容的脸变得僵硬，善良的眸子变得黯淡。
“哪能那么容易放下？如果能放下，你就不会让她有三天的喘息时间。”他长叹了一声，我的手一滞，他怎么知道？
“我猜的，当时是最好的时机，但你居然停战了三天，我估计你又是被她耍了。”知道我被她耍他居然笑？我真恨不得擂他一拳。
“是耍了又怎样？你没被她耍过？”
“脸黑成这样，估计真的被耍了，说来听听，下次我别着她的道。”
“有什么好说的。”我实在不愿意说这么丢脸的事情。
“不说肯定是很丢脸的事情。”
“有什么丢脸？她不就是说如果我不攻打瀚国，她做我的女人，要我给三天时间给她考虑，所以我给你，就这样一回事，你要嘲笑就尽管嘲笑，反正你也以此为乐。”
“这该死的女人——”沧祁的脸瞬间变得铁青，看到他生气，我竟然心情大好，他想嘲笑我，想不到搬石头砸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