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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见钰再摇头,“目前还未可知。”
薛涛总算悟了,揣测道,“殿下……这是要去见万大人?”
祁见钰方才偏过头,睨了他一眼。
薛涛霎时起身,又惊又急道,“难道当初殿下不是已决意忘了他,才请旨离开京城……”
祁见钰依然好整以暇,他捏起酒盏,自斟自饮,“谁告诉将军离开便是放弃?孤生平从未言过放弃二字,只有孤不愿,非孤不能道理。”
是,当年薛涛那席话,真正打动他,并不是那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当然,他确实是很在意,在意得恨不得杀光所有接近他女子,但既已决定心慕于那个少年,祁见钰心底本就隐隐有了准备,只是未料到那人竟会这么快……竟,一丝一毫未在意过他心情。
而真正促使他下定决心离开,是那句“……即便不为您自己,也要为深宫中为了殿下苦争多年太后娘娘考虑……”
当初他羽翼未丰,既无法忤逆母后,阻止她对心慕之人下手,亦没有足够实力,掌握住绝对权利,给予他全力保护。这三年来在边疆征伐扩张,一点点蚕食兵力,如今他,羽翼已丰,亦有资格……弥补他牺牲。
丰乐楼临水而建,两岸十里寒梅,红炽白皓。河面上冰雪初融,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
祁见钰撩起珠帘,上楼欲定厢房时,想不到万翼已早到一步。
银狐裘下是一袭玉色燕服,外罩深青色纻丝,缀以织云纹,万翼捧着手炉,侧身临风而立,纤瘦窄腰被长长素带紧束,脚下只着素履白靴,引发一股奇异禁欲感。
祁见钰目光不由在他腰上停了一停,而后迅速移开。
“殿下,别来无恙?”万翼依旧是先开场那一个。
祁见钰道,“自然,本王向来康健,倒是你,”他三两步站在他身边,“似乎,清减了许多。”
万翼侧头一避,“烦殿下挂心了。”
祁见钰欲探出手掩饰地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下,“我去定座。”
“不用了,”万翼一拉他衣袖,而后迅速收回手,“我先前已经定了个临窗小阁,殿下若想再唤几个琴师伶人话,可以请掌柜推荐……”
“不必唤人,平白污了耳朵……”祁见钰毫不犹豫拒绝,瞥了万翼一眼后,他再低声补充了一句,“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万翼……万翼忍不住偏头,避开那灼灼视线,“多谢殿下抬爱。”
祁见钰不由气闷,万翼自重逢以来,每每开口皆是同他打官腔,绕圈子,令他悻悻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挺直腰板,昂然绷紧身体,在他面前下意识总想表现出自己最好一面,可那人却总是令他连连受挫,在他面前,他只觉得被什么捆住了手脚一般,全然没了往日挥洒倨傲样子……
或许这便是传说中一物降一物?
祁见钰不再开口,万翼在他紧迫盯人目光下不觉也跟着沉默。
两人进厢房后面面相觑了快一刻钟,最后还是济王殿下霍然朗笑出声,打破了沉寂。
“当了礼部尚书后,除了官腔便只剩相顾无言了吗?万翼,这几年你可退步了不少。”当年在子监,万翼可是出了名长袖善舞。
祁见钰这句稍嫌亲昵话,倒是拉近了两人自重逢以来距离。
万翼配合道,“确是如此,与礼部那群老头子整日端着,时日一长,倒还真忘了该如何说话。”
祁见钰犹疑了一瞬,还是问出口,“这两年,你过得还好吗。”
“怎会不好?”万翼为二人斟满酒,而后露出一抹灿烂笑容,“左拥右抱,平步青云,谈何不好?”
祁见钰……祁见钰胸中又酸又痛,只得闷头接过酒一饮而尽,“孤……过得却是不好。”
“怎么会?”万翼依然保持着灿烂笑容,“殿下在外大破瓦剌,收拢兵马,在内还有倾城舞姬,娇美宫女,见过边塞美人更是各有风致……真是叫人艳羡不已。”
祁见钰闻言慌了,再看他面上隐隐冷色,忙以示清白,“孤从没碰过她们……”说罢,再认真凝视他,试图从那张永远自若脸上揣测一二,“万翼,你是不是……不高兴?”
万翼抿了抿嘴,心底却隐隐松开一根弦,减了股莫名躁气,“为何不高兴?再说,殿下碰她们与否,也不必对万翼详说。”
“我,本王心意……你当真不知?”祁见钰这次归京便决定要豁出去了,他大掌按住万翼握着酒盏手,抛下脸面,犹带几分羞涩与不动声色紧张,将他手,重重摁在自己左胸——
“我只是想说,这些年,本王心意也……从未变过。”
第三章
第三章
万翼沉默了一瞬,道,“殿下,错爱了。”
祁见钰眼中神采瞬间黯淡下来,察觉到被他强摁在胸前万翼的手,试图往外挣动……他下意识又加大几分力气,不让他缩回手。
“殿下!”
“孤不放!”祁见钰被心上人一激,属于雄性求偶本能的蛮横劲涌上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展臂猛然将万翼整个人抢入怀中,“我不信!本王不信你就对我没有一丝一毫情意!”
万翼毫无预警地被一个坚实的怀抱锁住,他本也是个强势的人,蓦然火起,“祁见钰,放手!”
“不放,”来之前在将军府灌了一壶酒,酒壮人胆,英明骄傲济王殿撒起泼来,也是游刃有余,“孤知道你也对孤动过心……当年西郡之行,你,就能那么轻易地忘了吗。”
负心郎万翼毫不犹豫点头,“忘了。”
“……”
济王殿下吐血三升,狠狠道,“——那孤便让你再重温一次!”
“你……”万翼愕然瞪大眼,下一瞬便是稍嫌粗暴双唇相触——
口中放着狠话,等祁见钰真下嘴时,却是连钳制住怀中人的手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他憋得太辛苦了。
三年来连亲吻都没有的日子……着实饥苦。
舌头在他嘴里渴极地囫囵扫了一圈,他嘴里还有一点淡淡清茶香气,祁见钰不由有些担心他是否会不喜他先前灌下辛辣酒气?
思及此,祁见钰强抑住自己,留恋地在他唇上再轻轻一吮,而后缓缓退开,低下头温存唤着心上人名字,“万翼……”
怀中人在他退开之后,也跟着缓缓睁开眼……
那片刚刚被他吻过唇,终于不再说那些伤人的话。万翼定定看着他,他急促激越心跳令他分辨不清他眼中流转复杂神色,于是祁见钰伸手,轻轻拨弄一下他的眼睫,扰乱他的思绪,哄着唤着拉下脸撒着娇去诱他……
“不用再去想那么多,在我眼中,你只是你,你也只要把我,当成我……我不会去干涉你。子嗣,你要留,我不能阻止,但你的情,可否留给我?”
怀中人没有给他回答,祁见钰锲而不舍地追问,“不涉及朝政,不涉及所有,只有单纯你我二人……我只要你告诉我,你当真,对我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吗。”
他眨了下眼,长长睫毛轻轻刷过祁见钰的手,他依然没有回答,但那双定定凝视着他如墨黑瞳,却渐渐渗出一抹异样神采……
在这样目光下,祁见钰说不清缘由地愈加快了心跳,他不自觉移开眼,扭头研究雕花窗棱纹路,握着那人纤腰的手,却更紧了几分。
“祁见钰……”看他这般局促模样,万翼目光不觉更柔和了几分,他低声唤着他名字,捉住他衣襟,缓缓地一点一点拉下他头。
明明先前喝了不少酒水,祁见钰却觉得口有点干,听到他终于温柔地连名带姓唤自己,心中喜悦之余又觉得稍嫌生疏,“你可以唤我见钰……”想起民间女子唤自己情郎时的昵称,济王殿下羞涩地又补充一句,“或者……叫我钰郎。”
万翼满足他,他危险地半眯着眼,带着一丝挑逗凑近他的唇,仿佛是一只吸人精魄妖魅,慢慢伸出舌,在他干涸而颤抖唇上,用力一舔,低低唤了一声,“钰郎……”
祁见钰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在他目光下,如怀春少女一般的济王殿下,不由自主闭上眼,紧张……而期待。
“殿下……”
那张唇在离他不过一指距离时,令人扼腕停下,万翼噙着笑突然给他来了个晴天霹雳——
“比起男人,万翼更喜欢女人……如果是这样,殿下也不介意吗。”
祁见钰霎时当胸中刀,“可是……”可是方才,他亲他时,明明都好好啊。
“万翼并非未曾对殿下动心,只是……”万翼将祁见钰揽在他腰上爪子抓下来,握在掌中,“只是觉得女人的柔软身体,比男人抱起来,更舒服。”
祁见钰……祁见钰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增肥,以求让身体……更柔软一些?
“最重要是,”万翼绽开一个恶质却又浪荡笑容,“万某——绝不屈居人下。”
屈居……人下?
祁见钰先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当视线与万翼嘴角那朵邪恶的笑容相触时,他蓦地醒过神来,霍然后退了三大步!
居,人,人下…… ̄口 ̄||
万翼慢条斯理重新束好被济王拉松的腰带,挥挥手,带走一片破碎惊恐的芳心,“殿下若都考虑清楚了,便来万府找我吧。”
亥时三刻,皇宫。
“……是用稽首告哀,吁天请命。愿下雷霆之诏,分敕山川之神。朝阶齐寸云,暮洽千里。使岁得中熟,则民犹小康……”顺帝捏着手中青藤纸,饶有兴致地诵读以丹书所填的祈雨青词。
时年西北春旱,万翼所呈祈雨青词,依然深明他心。
为君,最忌讳臣下揣摩圣意。
但三年来,万翼却将这度,把握得极好,既让他明心爽意,又不会过了度,引他忌讳生厌。
祁见铖在诵读空隙,扫了眼端正跪在他脚下的绯衣臣子,蹙了蹙眉,不欲让他这么快起来。
对于顺帝而言,万翼最大错误,便是他做得太好了。有这么一个太过贴心合意的股肱之臣,不由令他觉得有些危险,时时不忘打压他。
直到将整篇青词念完,祁见铖才开口令他起来,“这篇青词明日颁布下去,无需再更动了。”
万翼神态自若撩衣起身,面上笑吟吟道,“能令陛下满意,这是臣荣幸。”
祁见铖一瞥,绷着脸道,“嬉皮笑脸,成何体统。”
“对陛下何须做作?”万翼道,很是一派君臣和睦情深。
祁见铖也不管他的胡言乱语,直接拂衣坐下,对万翼比了个手势,万翼也知趣紧跟着坐在他下首,“陛下有何赐教?”
如今祁见铖终于比万翼稍稍高了半指,因此不再像从前那样,不论他站着还是坐着,都要万翼跪着,永远矮上他一截!…_…||
“朕听闻,你与皇兄今日一叙旧情。”祁见铖呷一口茶,一旁候着内侍等他放下茶杯后立刻又满上。
万翼倒不意外为什么皇帝会知道他与济王私下邀约,他只是托起茶杯,递至唇边轻轻吹了吹,阖眼悠然深吸口茶香,“好茶!”
祁见钰也不催促,只睨了他一眼。
万翼等轻呷口茶后,方长吁短叹道,“人美是非多啊……”
祁见铖忍不住额角抽搐了下,冷声道,“这么说,皇兄依然还对你迷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