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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雷冷哼一声道:“见机行事,如果姓卢的真要咱们的命,我们也不能束手待毙。”
话音刚落,舒庆东已催马与他们擦肩而过,并向骑首的卢乃海奔去,孔果洛回头看了看藏珠,叹道:“真不知这婆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长生天要保佑强奇里大哥啊……”
分雷心中隐隐作痛,因为另一个藏珠的出现,所有形势都发生了改变,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如果跟随在强奇里身边的可敦是假的,那大有可能是薛延陀安排好的杀招,买天乌骑甲从未尝过败绩,如果真是这样,真是丢脸到家了。
他无奈地仰头望着烈烈长空,不禁叹了口气……
在蒸腾的黄沙中,商队停了下来,七个下人开始分装水物,卢乃海和舒庆东二骑驰来,生都翘了翘尾巴,警惕的盯着来人,分雷知道该来的已经来了。他看了一眼孔果洛,后者已将手伸进随行的马袋子里。这时舒庆东一脸笑容地上前道:“这位台禄利兄弟体格真是超人想象,一夜之后像是变了一人,看来小弟的丹药还算灵验呐,哈哈。”
分雷施礼道:“台禄利感谢舒兄弟的救命之恩。”
舒庆东含笑点首道:“谈不上谈不上,只是现下出了点差子,我这位卢兄弟有话与二位说哩。”
孔果洛诈做不知道:“小弟方才见二位与唐军有打点,不知还有何差错?”
舒庆东笑道:“那只是例行的公事,两位也听到了,这狼窑的地界已是姓唐的了。”接着叹起道:“唉……我们这些苦命的商人自然要看眼色行事。是了,两位本是我出钱聘请的镖头,昨晚是见台禄利昏迷不醒才没有仔细相问,这不,卢兄弟想领教一下二位之一的功夫,这样一来相互之间有个谱,到了狼窑也好照应。”
分雷和孔果洛心内一阵暗骂,这舒庆东真是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一张嘴皮子端的厉害。
孔果洛面上强挤笑容,道:“这也好,就由小弟与卢兄领教一番好了。”说完便跳下了马。
谁知卢乃海沉声道:“我想与台禄利兄弟玩上两手。”
孔果洛像早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放过分雷似的,一手从马袋子中抽出一尺左右的小马刀,蓦地内劲吐出!脚下沙粒闻风而动,向四周急速卷去。
舒庆东和卢乃海见状一怔,没想到孔果洛的武功已臻化境,均暗吃了一惊。
分雷心内暗笑,孔果洛岂是易与之人,买天部每逢大战,此子均为先锋强将,侦机奔袭自不在话下,那两手刀功也是苦雅拉真传,小看了孔果洛的人都已经见长生天去哩。
孔果洛内劲虽动,却神色如常,此刻淡淡道:“卢兄今早对我兄弟的刀起了疑心,小弟就知会有此战,实话实说了吧,我兄弟的先祖曾是突厥将军,这把刀是家传宝物,就算如今后人不堪,我们也不会遇战退缩!卢兄请了!”
分雷听罢心内狂声叫好!这连打带削的话不但坦诚挚恳,还间接解释了绷簧刀的来历,就连他自己也是一时难以反映,甭说撮在那里的舒庆东与卢乃海了!
舒庆东显是经略的好手,脸上换过笑容道:“瑟车兄弟多虑了!哈哈,大家萍水相逢已是缘分,这世间之大,我们区区几人竟能走在一起何等不易啊!”接着转向卢乃海笑道:“我看卢兄也别考验二位了,难得都是性情中人,不如卖个脸给我舒庆东!”
分雷和孔果洛听得直起鸡皮疙瘩,暗想此人转脸之快真是世上罕有,这时听卢乃海沉声道:“既然舒兄说了,在下也没有问题,请了!”说罢竟转马而去。舒庆东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干咳一声后说道:“我们要脱离商队,先一步赶往狼窑,两位兄弟打点一下,片刻后我们一起起程。”说完追着卢乃海去了。
孔果洛收回小马刀后,分雷笑道:“臭小子,威风都让你抢去哩。”
孔果洛失笑道:“这两个混球就是想吓吓我们,然后以他们唯命是从,我们买天人怎么会吃这一套!”
“哈哈~”分雷笑道:“小子有骨气!说来我也是憋屈,换个身份后总是觉得不舒坦!妈的,真想敲了那姓舒的卵蛋!”
孔果洛上马道:“不过那卢乃海看似颇有点斤两,我觉得他和姓舒的有猫腻。”
分雷点首道:“这个卢乃海是个有心机的人,从刚才的举动上来看,他并不把姓舒的放在眼里。”
孔果洛叹道:“接下来就不知是福是祸了,我真想现在就跑到狼窑看一看!”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腌肉丢给生都,这家伙一口接过,哼哼着咽了下去,显然对两位主人忽视它而心存不满。
分雷哪有时间如生都一般计较,粗粗“嗯”了一声,随后微微回头看了一眼队尾的藏珠,正巧她也望来,两人同时一震,赶忙各自收回了目光……
舒庆东、卢乃海、分雷、孔果洛和真假难辩的藏珠与两个女子分骑七匹快马向狼窑急驰而去,余下的商队留着备用的文书慢慢的跟在后面,当天色渐暗时,大股商队已被撇下了三十里之遥。
为防迷途,七人下马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围煹火而坐,孔果洛和另外两个女人炖着腌肉,其余人等或坐或躺地围在旁边相互谈笑。分雷的肋伤每逢日落就疼的厉害,他看着孔果洛偷偷给自己留下的腌肉,心间不禁泛起暖意,想起十年前的一次征战,那时分雷还很年幼,苦雅拉总是把最好吃的熟肉偷偷留给他,自己却饿着肚子指挥千军万马。
前不久,他却吃了苦雅拉的心脏……
分雷呻吟地闭上单目,又想舒庆东的丹药端的厉害,他已感觉到断骨在慢慢愈合,而且外敷的药贴也助他缓解了剧烈的疼痛,在一阵茫然后,鼻间涌来香气,分雷睁开右眼,正是藏珠!
他还是头一次这么近的看这位真假难辩的臧珠,她的脸色很差,但眉目和当初那位藏珠却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张嘴唇,现在的更丰厚些,而且嘴角还有颗淡淡的粉痣,她的体香很特别,明显透出牙帐内高爵贵戚的气息,分雷在她的双眸中也读到了一般女人不可存在的诡异与藐视。
此刻,她端着腌肉塞进分雷手里,并轻轻用小指勾了勾他的手背,然后浅笑着向舒庆东走去,两人毫不避嫌地滚在一处,丝毫不介意其他人的目光。分雷待孔果洛走了过来,将腌肉迅快地揣进自己的怀里!孔果洛看在眼里微微一怔,接着旁若无事地将自己手中的肉切开一片,递给了生都。
两人一边嚼着肉,一边看着舒庆东和藏珠荒唐的戏闹,而卢乃海则和另外两个女人待在一起,煹火响着火屑的跳动声,生都紧紧靠在孔果洛身旁,不时半眯着眼瞅瞅那跳闪的火星。当众人吃完饭后,只见舒庆东倏起身,“哗”地抽出长剑!毫无先兆地向那两个女人走去!
分雷和孔果洛面面相觑!均知道两人的预言灵验了!
那两个女人见状“嗷”地阵阵尖叫!茫然和无奈扭曲着她们的脸,在这荒凉的大漠,她们已身不由己。
分雷感到孔果洛的手在颤抖,而且生都也感应到主子内心的冲动,蓦地弹起身子,用那野兽的眼睛盯着舒庆东横剑的背影,分雷心内叹了口气,望着绝望的女人们,探手摸上绷簧刀……
就在这时!卢乃海蓦地大喝道:“行了!我把水给你好了吧!”
在场诸人均是一愣!
舒庆东垂下剑,缓缓转过身,在煹火的映射下阴沉而诡异,他哼笑道:“老哥不会那么傻吧?若把水给她们,明天你就见不到日落了!”
卢乃海咬了咬牙,沉声道:“那是我的事,我不会要你一滴水的!”
舒庆东听完仰天大笑,接着旋过身躯,狞笑道:“老哥真是疯了,你难道不知道马也要喝水的么?除非你的马也不喝水!”
卢乃海稍稍一怔,又看看那两个骇作一团的女子,叹了口气道:“何苦呢,从这里到狼窑也就一天半的时间,大家忍一口就有了,何必要杀人!”
“闭嘴!!!”舒庆东狠声道:“这里我说的算!我要谁死就得死!”说完剑指分雷和孔果洛道:“你们两人食我奉禄!该有感恩之心!不是说草原大漠的男儿最知报恩吗!来!你们杀了这两个娘们!”
孔果洛腰间一紧,分雷知道他要干什么,忙在暗处扯住他的衣角!孔果洛惊讶地回望分雷,他简直不能相信分雷会阻止他杀一个无耻小人!
分雷何尝不想杀了舒庆东,只是深想舒庆东为何这般有持无恐,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看卢乃海的几分颜色呢,怎么这时会反目成愁呢?他瞄了一眼藏珠,见她眼见此景不以为忤,一丝不安升上心头。
“说!你二人谁可上前杀了她们?”舒庆东已然在歇斯底里的咆哮了。
分雷起身笑道:“舒兄,这世上什么最重要?”
舒庆东一怔,举着长剑愕道:“什么重要?”
分雷笑道:“自然是银子重要!”
舒庆东听罢脸色微缓,分雷看在眼里嘴上说道:“杀了这两个娘们多不合算哩,舒兄想想,一路来我们给她们吃给她们喝,倒如今还得宰了她们,这买卖太不划算了,不如我们明日一人省口水,挺到狼窑把她们卖个好价钱,小弟想,这唐军刚进狼窑,姑娘自然是奇货,正是大买卖的时候哩。”
舒庆东微微一怔,转念思忖片刻,忽地放下长剑,随即换过笑容迎上分雷,乐道:“兄弟说的极是,哎呀!都怪我吃了几斤烂肉胀坏了脑袋,嗨!”说完转向卢乃海道:“兄弟别说我的不是,我真是糊涂油蒙心了,怎么这样不懂事理呐,原谅小弟才是啊!”
分雷见卢乃海无奈地应承过去,转头坐回孔果洛身旁,捏了捏他的手背,这小子正眼露杀气,双拳颤个不停,还好生都识趣,上前舔了舔他这才缓了过来,孔果洛牙咬得直响,对分雷喃喃道:“早晚我要剔了他的骨头!”
分雷默然无声,一转目又迎上那个藏珠的眼睛,他心内一颤,蓦然想起了那块腌肉……
第十二话无常小人
第十三话 狼林突变
大漠寒夜深,月下中天后,看守马匹的卢乃海把几块沾着羊脂的枯骨投进即将熄灭的煹火中,随后腰挎一刀一剑向沙丘上走去,假寐的分雷半眯开眼睛,借着一股逆流的风势嗅来一阵野林的气息。他心内盘算,明个儿说不定再走半天就能到达狼窑了,狼窑四周环绕着密林,这林子的味道就是随风刮来的。
他见周围人等均已睡去,悄悄从怀中掏出腌肉,捏在手里仔细翻看下,一道肉逢裂了开来,并露出一小卷发黑的羊皮。分雷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正好能摊在手掌上,他借着煹火看去,不禁心头一震!
羊皮上赫然写着四个血字:定要救我!
煹火中传来油脂的燃烧声,如同分雷絮乱的心弦,他越发捋不清头绪,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假藏珠,怎么会血书来求呢?她与舒庆东之间发生了什么?或者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分雷木然地望向这个迷一般的女人,隔着妖闪的煹火,使她的脸模糊而诡异,分雷想起三间井时的臧珠,将之比较后,心内忽然一动,当时在后院,那个藏珠欲言又止,是不是她想告诉自己真实的身份?而且她早先提过加宁儿的事,莫非她与纳什有关系?突然!分雷想到了鸿吉里,在进入堆开之前,鸿吉里就行为异常了,难道他根本不是陷入流沙,而是藏珠为掩盖身份杀人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