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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兵十万-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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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阿与纳什同时一震!
    加封这道名号,足可让分雷的名号与草原历代英雄齐位,想当年颉利也不过是“永巴哈秃儿”,现如今这永鐾圣武在草原而言,就是那汉中三国的武圣关公了。
    分雷也是倍受惊宠,他单膝跪下,车鼻可汗步下白狼圣座,在杜豫盛上来的金盘中,双手捧起一条黑蓝色的金丝狼纹头带,随后走在分雷身前,将头带系在了他的光头上。
    分雷刚想谢恩,却听车鼻凑在他耳边低声道:“这是可敦亲自缝制的。”接着双手用力捏了捏分雷的肩头。
    分雷心内大吃一惊!
    藏珠可敦不是死了么?!
    纳什看着分雷秃头上象征草原最高荣誉的黑狼头带,眼中似冒出火来一般,而这一切尽收在索阿眼内。
    待车鼻可汗回到阶梯之上后,背对着大家轻声道:“今后……就全赖列位了……”说完,便与杜豫走进白狼圣座后的密室。
    纳什狠狠盯了二人一眼,闷哼一声举步而去,分雷和索阿暗叹一声,隔了片刻才下得内城。
    索阿见左右无人,拉过分雷道:“先得恭喜头人了。”
    分雷苦笑一声道:“何喜之有,我看这条带子就是催命符啊……”
    索阿微阖双目,感慨道:“头人比之狼窑时更加成熟缜密了。”
    分雷长叹了口气,幽幽道:“不知为何,经此一役后,我没有当初那般乐观了,玳轲岩城三面受敌,如果金河附近的各突厥部落再不增援,我想很难坚守到今年冬天。”
    索阿摇了摇头,道:“老夫看你最在乎的是加宁儿部,而不是那些远水解不了近渴的突厥部落。”
    分雷听后敬佩地望向索阿,这环刀子王的眼界确是非同寻常,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别的,就是纳什,此人刚愎自用,用兵草率轻浮,无奈镇守于西线重地,且面对着老谋深算的元敬焱,再加上勇猛果断的德喀尝帘甲,其祸端已昭然若示。他刚才所说的今年冬天,那只是自我安慰的美梦,若是纳什再看不清局势,往少了说,明天此时,玳轲岩城就会破亡。
    分雷深锁着眉头,问道:“索爷怎么看契奚两军?”
    索阿面露难色,道:“实不相瞒,契丹肃热老辣诡道,出兵甚奇,而且此人攻于心计,在这战场上就能看得出来。”
    “哦?”
    索阿顿了顿说道:“奚兵攻城时,契丹并不孤注一掷,而是分两股长杆枪兵在两翼策应,再留一股梯刀兵做后援,一旦奚兵暂时豁开一角,这股梯刀兵便迅速上前扩大战果,且只毁坏城堡,不伤我军性命,当我军反扑时,他们又撤走了,所以契丹确实阴损手辣的很。”
    虽然索阿此般诉说,分雷也依旧信赖于他,他拍上索阿的肩头由衷地说道:“在这玳轲岩城中,我分雷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索爷的东线了。”
    索阿告了声惭愧,续道:“我们突厥人以圣狼自居,但也别忘了,我们的敌人也是一群恶狼,薛延陀有苟古拉坐阵一天,北城就有一天的忧患。”
    “唉……”分雷叹道:“我明白索爷的意思,今日本想手刃此人,却真是无能为力,他实在太可怕了。”
    索阿淡淡道:“能从你嘴里说出‘可怕’二字,想来非虚,要是有机会,老夫倒想会他一会!”
    分雷知道索阿的勇武,自然不会以为他在说大话,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再有两个时辰便天明了,此时一阵疲倦涌遍全身,他沉声道:“我买天战士将随时策应在西线,索爷可要保重了。”
    索阿抚须一笑,默然无声地转身走向拴厩棚子,跨步上马后便朝东线奔去。
    分雷直到目送他消失在无尽的黑夜,这才心有感触地走向自己的战马,而原来停放在拴厩棚子旁的雕漆篷车已不见了踪影,分雷不由回望那令人惊悸的高耸内城,一股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四十九话荆棘丛生
    ①设:“设”有“杀”、“察”等异译。其职务在《北周书》有明注释。曰“别部领兵者谓之设”。“设”在突厥官职历史中既可领兵别部,也可建立牙帐,专制一方。
    
     
   
第五十话 暗城孤寂


    
    分雷一路奔向玳轲岩城西线,沿途看见几百老弱已从房中走出,在天亮前的两个时辰中,他们要给城内几万士兵生火造饭,越近西城城门,人就越聚越多,远处加宁儿部伤兵的呻吟声已时起彼伏。
    当他来到买天驻地时,莽乌特一路跑了过来,他脸上泛着阴戾,上前压低声音道:“强奇里大哥怕是不行了……”
    分雷丢开马缰绳,径直走入房舍,守在强奇里床前的孔果洛站起身道:“一直发着高烧,从来没醒过。”
    分雷咬着牙肌问道:“草药都哪里去了!”
    孔果洛哽声道:“西线的医药均由加宁儿部负责,我刚去了一趟,根本要不来……”
    分雷强忍怒火,狠声道:“你不会去找阿史那将军吗!”
    孔果洛垂首道:“三方面的医护供给都是有数的,到哪里都是一样……”
    这时莽乌特瞪起牛铃般的眼睛,上前揪起孔果洛的脖襟吼道:“放你妈的屁!你不会抢么!你就看着强大哥死在这里?”
    孔果洛红着眼圈,一把扭开莽乌特的大手怒道:“我是买天的先锋将!不是马贼!”
    “你妈的!你这意思是说我是马贼了?”
    分雷见莽乌特要动手,喝斥道:“行了!”
    随即,三人愁眉苦脸地望着毫无血色的强奇里,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江老头抱着个蓝花布包蹿进房中,他气喘嘘嘘地抹掉老脸上的汗珠,看着三人垂头丧气的样子咯咯乐道:“愁啥呢?孩子生下来没屁眼啊?”
    分雷惟恐莽乌特借引杀人,抢声道:“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江老头嘿嘿笑着,走到强奇里的床前,在床沿边上展开蓝花布包喜孜孜地说道:“整药去了呗!瞧瞧,不老少呐!”
    孔果洛凑上去一看,立时破涕为笑,乐道:“地稔根,替连生?好家伙,还有党参!老爹这是去哪儿掏宝了?”
    江老头又从怀中掏出个白瓷瓶子,笑道:“当然是掏有宝的地方了,嘿,这是上好的化气散,给他整上一颗,明儿就是条猛虎哩!”
    莽乌特见过这么多灵药摆在眼前,怒气早就烟消云散了,他愕然道:“这***当马贼也抢不来呀!我倒小瞧你江老瘪子了!”
    江老头没好气儿道:“你这张狗嘴就吞不出好唾沫星子!”
    “是是!呵呵呵。”莽乌特傻笑道:“我这嘴巴就是狗牙把子,只要您老再整点来,我让您骑着当驴耍都行哩。”
    三人听罢均是噗哧一乐,接着笑得前仰后合,分雷无奈地摇了摇头,见强奇里生还有望,也不计较江老头在哪里“整”来的草药了,不过他却知道,像党参这类奇货,只能是内城“整”来的。
    江老头第一次证明了在买天勇士眼里的价值,自然乐得畅快,他背着手走出房舍道:“趁天没亮,老子给兄弟们做几锅好的!”说罢便吹着口哨去了。
    莽乌特见孔果洛捧着草药像捧着一堆宝贝一样去后间烧制去了,不禁啧啧感叹道:“这江老爹有点能耐,我得护着他。”
    分雷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指了指剩下的草药道:“把这些也一同烧成药丸吧,以后用得着。”
    莽乌特听得这话,神色一黯,不由说道:“咱们可从来没打过这样的大仗,兄弟们身上要是挂一点血,就上去拼命,退下来后,只有带轻伤的……”
    分雷心内像被人狠揪了一把,买天勇士向来是视死如归,重伤的战士决不会拖累整个部族,心甘情愿做为最后坚兵,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所以往往在战后,营内没有一个叫苦连天的重伤士兵。
    分雷叹了口气,见莽乌特收起剩下的草药走去后,心情沉重地瘫坐在床边,他痛苦地拽下头上的黑狼带,在手心攥做一团……
    他好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在这兵凶险危的境地里,他第一次感到无助,也第一次明白了父辈横马疆场的艰辛,那份天压地倚的责任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微微转头望着强奇里,颤抖着大手按在他的胸前,或许只有在这位买天老将的身上,才能得回一丝安慰。
    “头人……”
    分雷蓦地一怔,他迅速地抹干单眼的泪滴,见强奇里微阖着双目醒转了过来。
    “你哭了……”
    分雷紧咬着牙肌,强按下满腔伤感,脸上却憋得痛红。
    强奇里颤抖着左手,无力地按在他手背上,喃喃道:“哭的好……哭的好啊……男人一生中只能哭一次……而恰恰这一次哭泣……说明长大了……”
    分雷哽噎着点了点头。
    他太难了。
    “在历代买天头人中……能得一次哭泣的男人……必然会有一番惊天伟业……”强奇里淡淡笑着,那手指触动着分雷的手背:“这一双手……就是你的翅膀……带我们飞向长生天……英雄的殿堂……”
    分雷终抑制不住,无穷无尽的泪水夺眶而出,窝在心里的剧痛像黄河一般倾泄着。
    强奇里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力道,忽地攥住分雷的手腕!
    “我一生……跟随着买天……跟随着苦雅拉……直到现在……我从没有提过一个要求……”
    分雷点着头,道:“你说。”
    强奇里眼中奔腾着生命之火,一字一字道:“让我死的……英勇。”
    分雷深深望着他的眸子,在这一刻,他见到了买天人的灵魂,那是彻彻底底的纯粹,他们决不会让自己死在病塌上,哪怕最后一口气,都要留在锋利的刀尖上,他紧握着强奇里的手,颤声道:“我答应你!”
    强奇里睡去了……
    他带着一丝骄傲昏睡了过去,分雷知道,他在期待着,期待着他最后的时刻,他将用自己的残躯为买天这个天地所挑选的英雄之地,奉献自己最后的力量。
    还有一个时辰。
    孤寂的草原就会迎来黎明。
    分雷支身徘徊在夜色中,周围行驶的人群有序地操动着工具为新的一天准备着,他们默不作声,仿佛危险时时刻刻地围绕身边,在这万人忙碌的玳轲岩城内,只有五大要塞偶尔传出的箭哨和石抛声令人触目惊心。
    在暗黑的中央大街上,分雷彷徨地巡视着,像是一堆行尸走肉,他漫无边际地游荡在城中,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在这无穷的黑夜里发生着什么。
    他不清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车鼻可汗授给他黑狼带时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那藏珠的骨灰罐分明就在江老头手中,他还来不及交给车鼻,便得到了这样的一句话。分雷迷惘了,他开始分不清现状,犹如那高耸的内城,沉重压抑而令人迷惑。
    蓦然间!
    一声娇斥从分雷身侧的小巷中传出。
    分雷与生俱来的行为敏锐霎时控制了全身,他转身缩在暗黑的角落,探出单眼瞄去,一看下微微一怔!
    三个买天探子正围着一个黑纱人,从那幔妙的身材来看,她不仅年轻,还是个敏捷的女人。
    忽然间,分雷的心狂燥起来,一股似增相识的感觉充斥着周身。
    就在这时,三个买天探子露出长刀,不由分说地攻向黑纱人,后者的轻身功夫令人叹为观止,几个起落下便踢飞了一人的钢刀,接着拍起双掌按向另一人的胸前,一瞬之间,她一推一带,将那买天探子轰去一丈之远,随后腾起身子跳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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