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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涵盯著医疗官的脸,在脑海里调出他的档案,嗯,履历上长官对他曾有一句“比较呆板,不懂变通”的评语,不过职业操守的评级是A++。
对於这种用心办事的人,淩涵反而不会怪罪。
他听从了医疗官的建议,转身走到房间另一头的沙发上,大马金刀地坐下,隔著大半个房间盯著治疗区的动静。
正在这时,刚才正在用通讯器对话的李立中校,凝重地走到淩涵身边,向他耳语了两句。
“竟然如此大胆?”淩涵脸色不变地低声说了一句,目光中却燃起愤怒的火焰。
“怎麼了?”淩卫问。
淩涵摆了摆手,让他不要担心,一边叫医疗官照顾淩卫,一边打眼色示意李立中校和他到墙边说话。
“伤亡如何?”
“爆炸威力不大,只波及约三十米的范围。而且爆炸地点是第二区,那里属於禁区,来往的人本来就不多,目前知道两个巡逻的警卫受了皮肉伤。”能被淩涵慧眼看中,指派为淩卫警卫官的李立,自然是见多识广,极有经验的好手,仅从即时传到通讯器上的现场图片就得出了很多重要信息,“另外,我看了爆炸波在地面和墙壁造成的冲击痕迹,很可能是土原炸药。还有,事后警卫们并没有在那里测出遥控信号遗留波,所以在得到更精确的情报前,不妨暂时推断炸药是使用了无序触发的引爆方式。”
淩涵沉吟了几秒。
“有可能是军部的人干的吗?”他问。
“目前无法下判断,”李立中校皱眉,比起琢磨军部内的权力斗争,他还是比较擅长实际追查,“从引爆方式来看,无序触发在正规军里很少使用,这反而是那种在偏僻星空里抢劫商船的星盗团夥最擅长的伎俩。”
“一向在边缘游荡的星盗团夥怎麼会深入联邦腹地?他们怎麼会有胆子破坏联邦将军的就职仪式?”淩涵压根就不信。
敌人不可能来自星盗。
“长官,我们还需要注意到另一点。”李立提醒他,“土原炸药威力不大,很少在正规军中使用,但是,它有一个优点,就是很有隐藏性,可以瞒过多种监测器。我猜测,歹徒的本意并非不想制造大爆炸,而是纪念馆在今天会有多重安保措施,每个角落都有危险品监测器,他们只能选择土原炸药,才能不引人注意地潜入第二区。”
淩涵立即明白了。
“那他们很可能不止携带一枚炸弹,我们要立即对第二区展开全面搜索。重新核对所有进出禁区的人员名单,从三天前的开始,数据直接传到我的通讯器上。”
“五分钟前接到爆炸消息时,我已经下令第二区的警卫开始地毯式搜索……”李立正说著,嘀嘀的电子蜂鸣声再次响起。
“抱歉,长官。”李立向淩涵说了一句,按下自己手腕上的通讯器,用耳内麦克风向下属询问最新情况。
很快,通话就结束了。
李立中校关闭了通讯器,抬起头看著淩涵,“目前搜索了第二区的四分之一,已经发现歹徒留下的十六枚炸弹。”
“真是丧心病狂。”
“不过,长官,”李立中校平静的面容上,有著隐隐的兴奋,“警卫抓住了一个嫌疑人,他当时正试图用伪造的身份证明通过岗哨,现在被关押在第二区的羁押室,我这就过去审问。”
“不,我要亲自过去。”淩涵说。
对袭击事件绝不能掉以轻心。
他要亲自审问这个人,用最快的速度把情报从他嘴里通通挖出来,是谁敢对他哥哥下手?除了炸药是否还有别的后续?
任何针对哥哥的袭击,都是扎进淩涵肉心里的钢刺。
必须立即粉碎!
“还有多久可以完成舒压治疗?”淩涵走到医疗官身边问。
他希望把哥哥带在身边。
医疗官看了看控制台面的显示,“至少还需要三十分钟。”
“先暂停,将军和我要去处理一个突发状况。等一下再过来继续治疗,可以吗?”
“我强烈建议不要这样做,长官。”医疗官严肃地说,“是长官你说的,将军在不久前出现了突发性痉挛,如果中断进行到一半的无重力治疗,他可能会再次出现痉挛。作为医疗官,我必须以病人的身体健康为第一考量。”
淩涵不禁犹豫了。
别人都以为淩卫是因为最近太忙碌,压力过大才导致身体不适,只有淩涵知道,淩卫经历的是比人们想像中痛苦一万倍的折磨和煎熬。
从噩梦到酷刑,在艾尔·洛森手里,身体和心理都受尽摧残,更别提他逃出洛森庄园后就直奔战场,根本不曾获得必需的休息和治疗,在第五空间与风暴搏斗时更是伤上加伤,就算是铁人也无法在这种让人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的重重磨难中撑下去。
可哥哥挺过来了。
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元气,没想到,竟在就职日被可恶的植入程序唤醒了最糟的记忆。
无法形容的担忧和心痛下,淩涵实在无法驳回医疗官义正辞严的话。
“那就依你所言,继续完成治疗。”
在一旁等待的李立中校走上来低声问,“还是属下走一趟?”
淩涵脸上隐约的犹豫一现即逝,衡量后作出决定,“还是我去。你留在这里负责将军的安全。我不会离开太久,治疗结束之前一定回来。”
◇ ◆ ◇
军事纪念馆的深处,阴谋蠢蠢欲动,随时准备伸出阴险的魔爪。
一段以特制通讯器的特别波频躲避监测的无线对话,正在黑暗中进行。
“一组,一组,第二区发生了小型爆炸,是你们提前行动了吗?”
“二组,我们并没有擅自行动,而且计划中设定的爆炸是在第三区呀。不过,我们也已窃听到警卫之间的通话,第二区十分钟前确实发生了爆炸。”
“不知是哪班混蛋干的,连个招呼都不打。”
“忽然冒出来的这班人简直就是打草惊蛇,会把淩家的警惕性拉到最高,变数也将增加。”
“看来我们必须提早行动了。”
“我也有相同看法。”
“那好,计划提前。”
“咦?”
“怎麼了?”
“我观察到淩涵忽然在关卡出现。他离开第三区,正向第二区迅速走去。不好,他已经离开我们的埋伏范围。将军的命令是同时消灭淩卫和淩涵,要等他回到第三区再动手吗?”
“该死的……这就是那场莫名其妙的爆炸搅的局,不能再等了,如果等一下不是淩涵回到第三区,而是淩卫也离开第三区,一切都会前功尽弃。袭击的第一目标是淩卫,只要消灭淩卫,计划就算成功了一大……”
“等一下!有新情况!”
“怎麼?淩涵这麼快就转回第三区了?”
“不是淩涵,是淩夫人。她刚刚进入第三区。”
“那好,就当买一送一,让她陪著她的养子一起为联邦献身吧。记住,纪念馆紧急安保系统被启动后,禁区内的所有能源都会失效。”通话中的男人顿了顿,沉声说,“开始行动!”
淩涵正要走进羁押室,忽然停下脚步,他隐隐听见了什麼,空气中,迅速涌来一股诡异的气流。
哥哥!
他立刻转身朝著第三区的方向,拔腿狂奔。
拐过长长的封闭型走道,硝烟味越发浓重,那是爆炸产生的刺激性味道。
纪念馆由於其特殊性,在改造时安装了大量消音设施,厚厚的气压墙也有效阻挡了声波的传递,所以第二区的爆炸声并没有传递到别的区,甚至在第一区对新将军翘首以盼的游客们,都压根不知道纪念馆内发生了一起爆炸袭击。
不!不是一起!
刚才那是第二起!
一路狂奔到接近第三区的地方时,淩涵猛然停下了,一边压抑地喘著气,一边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的爆炸现场。
这绝对是军用级炸弹,而且是威力最大的那种!
两人合抱才能围住的合金柱被生生炸断了两根,具有防爆特性的气压墙也被冲击得深深凹陷。
最先赶到的几个警卫正在手忙脚乱地救援,但其实无人可救,爆炸点靠近第二区和第三区之间的岗哨,当时正在执勤的警卫人员无一幸免,血肉和爆炸残渣混在一起,幸存的人能做的,只是在废墟中尽量不要踩到殉职者的身体的某部分。
但这些并不是淩涵现在所关注的。
他沉著脸小心跨过爆炸后淩乱不堪的现场,死死瞪著不知什麼时候出现在第三区入口处的合金门。
这东西,挡住了他回到哥哥身边的路!
怎麼会在这种时候大意地离开哥哥!
淩涵心里懊悔得血都滴出来了,但他更害怕自己因为慌乱而丧失冷静,他强迫自己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开始用手摩挲带有爆炸余温的合金门。
一定有某个开关。
“二十四小时内,这扇门是无法开启的。”贝尔肯中将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淩涵一怔,眼中凶光乍现,冷冷地拔出腰间的镭射枪。
作为曾通过模拟式封闭特殊考试的佼佼者,他知道至少有两种方法可以对付看似强大的合金门。
“住手!绝对不可以!”贝尔肯中将吓了一跳,果断地扑上前,用胸膛挡住枪口,“这次爆炸虽然发生在第二区,但太接近两区连接口了,第三区的监测器也测到了爆炸波,自行启动了紧急安保系统。这扇合金门,只有当紧急安保系统被启动,它才会关闭。假如它受到物理性破坏,和它连在一起的安保系统电脑终端就会定义为纪念馆被敌人占领,唯一的后果就是自爆,整个纪念馆自爆!”
“还有其他途径进入第三区吗?”
“没有。”
“仔细想!”
“少将!这是一栋非常非常重要的特殊建筑!这里面有第五区!有联邦所有将军的历史!”贝尔肯中将也被接连两次的爆炸袭击激出了血性,尤其是他还有下属在第二起爆炸中牺牲了,他对著淩涵横起浓眉,大声说,“你还不明白吗?没有第二条路!任何轻举妄动,只会触发纪念馆自爆!”
中将的吼声,反而让淩涵冷静下来。
他抬头看著这扇分开了他和哥哥的不可摧毁的大门,感到心脏像泡在液态氧里一样的冰冷。
“不管是谁制造了这两场爆炸,他的目的不可能仅仅是为了破坏一个岗哨。我的哥哥在里面,一定会遇上别的危险。无论如何,我必须打开这扇门。”淩涵的声音如钢刃切过石板一般,“必!须!”
远处隐隐传来军靴在地砖上快速跑动的声音,很快那声音越来越近,然后猛然停下。
“这是怎麼回事?发生爆炸了吗?”一把熟悉的声音一边喘著气,一边咋咋呼呼地叫起来,“淩涵,你怎麼会在这里?哥哥呢?”
淩涵霍地回头,“你怎麼进入第二区的?奈尔林呢?”
“他压力太大忽然晕倒了,在第一区某个角落里躺著。”
在第一区的贵宾室里,淩谦抓住奈尔林追问哥哥的状况,虽然奈尔林嘴巴比纪念馆广场上的铜像还硬,但他却不是擅长隐藏心事的人,起了疑心的淩谦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淩卫长官出事了”的明显信号。
一知道哥哥出事了,淩谦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再也顾不得淩涵要关他禁闭的威胁,当下把奈尔林扯到没人的地方,直接敲晕,抢了奈尔林的通行证,并迅速利用通讯器里的微小原件做了一点修改。
他就是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