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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是漫无止尽的哀怜忧郁。
从花凌的出现到忍受时间的煎熬等待花凌的离去,他都在默默引导自己的思维停留在与情感毫无瓜葛的事物上。
盯着地面打磨光滑的白瓷砖,留神脚边的一张糖果纸,有时是扶手上的一条浅显的刮痕,又或是从眼底飘过的鞋子……不幸!他都能从他们身上想到,花凌拒绝了他!此刻花凌在假装不认识他!强迫式地记起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同时又自欺欺人地开始胡诌些不着边际的想法。
头,却痛得让呼吸都麻痹了。
极目远望,没有,没有,没有。
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睛却还在人群中搜索。
带着两个小孩的年轻妈妈,她一脸喜色是为了什么?满脸褶子的爸爸捧着热气腾腾的泡面,三杯泡面叠在他手中,他满足的神情又是为了什么?时尚装扮的靓女挎包、短裙,白嫩纤长的手指抹上艳红的唇,她急于粉妆自己又是为了什么?人群,人群,他不断将目力诠释到最为精锐的时刻。
然而,还是没有。
他要找的人,已经走远。已经离开。就在他埋下头,躲在椅子里,身体僵硬,手心发冷的时候,撇下他跟别人走了。
终于泄气般吐出口气,花心迈着沉重的脚掌,一步踏上一步,企图重复之前那人走过的路。
回到学校,匆匆吃过午饭就去教室自习。
说是自习,不过是把脑袋搁在教科书上,两眼虚瞪前方的空气,有时他会乍然惊醒地抬头四顾,却是一两个学习楷模在翻卷书籍,或是一两对小情侣你侬我侬。有时他长久趴伏在桌上的脑袋侧看窗外的蓝天。有时稍微睁大眼一副耐人寻味的甜美表情……
“我们谈谈。”
朱妮矜持的唇角自成一线,不热烈、不冷嘲,语气仿佛对待工作中的同事。
“就在楼下架空层。”
他看着她,目光透过她,连一个音都没有回应。
“要是你连亲口承认关系的女生……”话猛然终止,然后朱妮凑近花心的面颊。“啾。”一个吻轻轻落在他的额头。是个很青涩的吻。贴上后又离开。
“我是喜欢你的。”叹息式的爱语出现在心头,花心奇怪地望向朱妮。
“来谈谈吧。”朱妮说。
他抬手去擦额头。掌心里赫然一朵玫红的花瓣,这时就听见又一声沉重的告白,“喜欢你……”
来到架空层,花心纠结的眉头在朱妮笑意荡漾的眼神下,更是抿住下唇。插在裤口袋里的手不自在地握成拳。
他再次听到她内心深处的爱语,“喜欢花心。非常喜欢花心。”
一次比一次坚定,然而,让他不自在。
“我查过资料,吸血鬼怕阳光,但那天我心里只想着去花家(这点我现在不确定),你可以当做我那天是在想你——事实上我确实是在想你。并且更具体的说法是,当我心中想起你的模样,我的意识忽然有一瞬间的中断,然后,我就看到了你!我看得到你的愤怒,你不高兴我的出现,我感受得到你情绪的变化。然而我现在想告诉你,那不是黑夜,是白天!”
“我两次出现都是白天。但吸血鬼怕阳光,他们会在阳光下灰飞烟灭!”朱妮的下巴水平向上轻抬五十度,眼神坚决,“我不是吸血鬼。”
“吸血鬼有把他们从人类转化为吸血鬼的‘父亲’、‘母亲’,可我从张开眼的一刻,就是自己一个人。我操纵过一个女人,要求她为自己的上司推介四个人,分别是忍哥大、仨芒、佐士大佬、毛竖忍,去为他们做事。但我不认识这四个人。可潜意识中有人在操纵我的思想。我甚至怀疑背后的那个人就是把我变成那般的黑手。”
她在叙述时始终盯着面前对此话题不大感兴趣的人,“你把我变成正常的人类。我没了操控别人的能力,也没了随心所欲的可以出现在任何场所的能力,但只是暂时,我感觉那个人在靠近我,他再一次会把我变成他的同类。心里有个念头蠢蠢欲动,‘找到他,懦弱的凯尔比,然后杀死他!’我不认为这个凯尔比会是人类这么简单。那个人在找他,而我始终有一天会跟他一样,沦为工具,屠杀的工具。”
“为什么你眼神飘忽不定?你怎么能对我讲的话没有丝毫响应?从刚才到现在你的闭口不言是在宣告你的沉默将针对朱妮这个你厌恶万分的女人坚决到底?还是你以为我在撒谎?你看到我在你面前化为虚无消失;你看到我的手臂是如何强有力地钳制住你的反抗;你看到我在你怀里变成一个普通的孱弱的人!这些,你面对过后还要戴上一张平和的假面具、过封闭双耳双眼的无动于衷的日子?”
“为什么是你被选上?”
花心平静的口吻听在方才满口诘责他不动容的人耳中,想必是刺耳非常。她立马懊恼的表情在他眼中,又迅速变作阴谋酝酿时的沉寂。
他又问:“为什么你明知可以避免还要对它心动?”
“我不清楚选上我的原因。世上比我更性格鲜明的人比比皆是。但我享受这份能力,而你把它剥夺。我不会有多少怨恨你。总是有双面影响。可我对于自身的无知很不能接受。”
“我又能帮你什么?”
“是你把我变回了孱弱的人!”
“我并不了解那个世界。”
朱妮的神情既像是发现了花心在敷衍她而失落,又像是对于花心隐瞒“它”不向她言明而气恼。
☆、14——02
“我不了解那个世界。”花心重复,语气里含有不耐和抵触。
“你认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所以我在你眼里已经无足轻重?你听到我讲的这些话都不感兴趣的原因,就是我已经与花家毫无瓜葛?”
他不悦打量她,目光看到那向下拉拽的唇角后又移开。他知道她在想办法使他难看。
“花心,你身上带着的秘密早有曝光的一天,而你今天选择不与我合作。”
他等待下文,又烦乱于不间断的他人的心声。
“等到那一天的到来,”朱妮昂起脸蛋,以一贯的优势——美貌,匀称体态,鲜衣怒马,她的智慧和斩钉截铁的手段——展露出一抹自信微笑,“你会为今日的所为深深后悔。而我,即使再爱你,也会眼睁睁看着你深陷囹囵。”
她转身要走,花心探手将她的手腕捉住。
黑暗情绪瞬间扫荡他的心神,浓烈的愤懑和妒忌好比粗壮的巨蟒缠绕上他的四肢。他浑身冰冷,僵硬地接受负面情绪。
花心的身形剧烈摇晃,随后放开朱妮退后。
细小的汗珠从额际滑下,他张开嘴微微喘气。脸色青白。
他想起来了。无论是幼稚园,还是小学班,一直到初高中,他的身旁总有人在消失。六七岁的小女孩,十二三岁的小学生,妙龄少女……她们的音容笑貌,借由朱妮的意识全呈现在他脑海里,而此时,朱妮一脸胜利地注视她们消失在车轮下、河面之下、树丛后方……
他甚至明白了自己的女生缘极差,竟也是因为朱妮的背后手脚动作。欺骗和威胁。
她嫉妒花凌。她病态地爱着花心。
胃部的灼痛感让花心腾出一只手紧紧将它按住,另一只手则抵在雪白的墙面上。他汗湿的脸蹭到肩头。衣服上沾了水渍。
外界看来仅是眨眼的功夫。从花心碰触朱妮,到放手后的难过的肢体动作,一切都迅速得令人无暇他想。于是朱妮问:
“你怎么了?胃病?”
在假装不在意的口气里他抓着了一丝对方的挂心。花心立马扭开脸,暴躁地嚷道:“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是个心底面黑暗的女人!她玩弄了几条鲜活的生命!
然而心底里的矛盾的喜悦又潜出,幸好他把这颗毒瘤从花凌的身边拔除了。
心神放松,他眼前一黑。
花心的身体没有跌落在地上。一双手臂从身后穿过,而后紧抱无力的身躯。
“花凌!”朱妮气愤地喊道。
花心的头被轻轻靠在花凌的肩头,花心的整个身体被一只手摆弄成仰靠在花凌身上,而另一只修长手骨,带着几分小心抚上安详的容颜。花凌眼底的黑眼圈很重,疲惫侵蚀了这暗黑的双眼。在眼底的死河里仿佛埋了一首臭尸,令人忙乱。
花凌的手指细长有力,皮肤紧贴在指骨上,淡青色的脉管和柔白的肤色,这双手适合做精细的活计。而此时,指腹抹过淡色的唇,反复流连后又滑向苍白的面颊。
终于唇色嫣红,面有血色,花凌收回手将之重新搁于花心的腰间。
“我来回答你。”他看向面色不善的人,“就像从前那样。”
朱妮竭力忍耐发作。咬紧下唇,紧绷下颔,似乎花凌的话牵到了她的痛楚。但没有出口讥讽,她冷下眼神,惊惧交加的脸上愤然爬上几丝轻蔑。
“血猎。”
两个字从花凌唇口逸出,毫无分量的样子。
“你不是吸血鬼。是血猎。”
他面色平静,怀里的人被他扶起头颈,他凝视片刻。
“猎杀血族的血猎。”他对她说,却依然将注意力放在花心身上,“和以前一样,你不适合和花心在一起。你是血猎,他是血族。”
“所以?我再一次被要求退开?当我还是个年幼无知的小女孩,你以年龄的优势卑劣地打击我、伤害我。你残忍地剥夺了一个小女孩的天真。是你一而再地阻止我前进的脚步。甚至是现在,你竟然出口——让我离开花心!”
“你早该看清自己的处境,乃至身份。”
“没错!当你喝令我离开花心时,我唯一想到能让花心主动记着我的办法是憎恶!做让花心会憎恶我的一切的事。我没有违背对你的约定,我答应了假意在所有人面前爱你,但可惜花心并不希望这个结果。你听到的,花心在你母亲面前告白了对我的爱!我的身份现在就是花心的爱人!”
她不怕他。是了,这个小女孩长大后怎么会怕他?当年的幼小孩童即使是面对他施加的压力,还会反抗地摔了他的书本。花凌低下眼见没有防备的睡眼,突然就发现花心的胆怯相比朱妮的勇敢有些令人着恼。但情绪的波动转瞬即逝。
“你究竟是谁?”朱妮问。
姣好的唇形完成漂亮的小弧度微笑,似笑非笑。他直视她,在微风拂面时亲吻上花心的唇。
“你……”她音调破碎。
“如你所见。花心的哥哥。”
“说什么是哥哥的骗人的话!是哥哥能对自己亲弟弟做那种事!难怪你一直不让我接近花心。你竟存了这种心思对花心……”她戛然而止,又不可置信地瞪向花凌怀里的人。花心对花凌的心思,是否……
指甲陷入肉里的疼痛,与知觉心底的绝望相比,是那般渺茫。
“为什么花心会突然倒下!”
“精神的觉醒,导致身体疲劳。”
“为什么这些事你都清楚?你从来不吃惊!关于血族血猎,关于花心向我的表白,关于不可捉摸事件……你的冷静,势必是花心认为的最深恶痛绝的过分体贴。”
他说:“‘红宝石’,你进去后就掌控住这股势力。”
“又是对我的试炼?”
花凌不置可否,他抱起花心离开这片空旷的场地。车,就在架空层下停着。
“等着瞧!”她唾弃他的背影,犹如她唾弃这个男人的汹涌心机和无良城府。
车子驶出校园后进入高速。沉默的人目视前方。
时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