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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着动物般犀利的直觉，假意的称赞，甜蜜的毒。药，他分得一清二楚。
他只是把无聊的虚与委蛇用来花天酒地而已。
他期待别人认真专注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甚至他期待惹恼别人，大打出手。“那个时候他们的眼里只有我。”童华对韩青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足得像个孩子，或者说他就是个小孩子。
恰恰是这样的无理取闹，这样近乎卑微的渴求，让韩青一次又一次心疼。
韩青不知道他对童华的关怀，有几分真心，也许只有一分，童华也会受宠若惊。他拒绝去想当童华知道真相之后，他会变成什么样的魔鬼，恐怕比前世更加恐怖吧。
他终于知道前世的童华是如何被生生拖进阿修罗道的了。
韩青许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妇人之仁，会为了一个恶魔心软。可每当他看到童华的小心翼翼，明明渴望得到一份关怀，却总怕那不是真的，只有亲手打碎后才敢确信，只是这时他能留下的，只有一地的残渣。而韩青，就会无可抑制地想要拥抱住童华，想给他坚定的目光。也许一开始是出于同情愧疚怜悯等等，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质了。
直到两天前接到方是电话，谎称看望亲戚，他乘飞机到了B市。
精神恍惚地走进宁静的餐厅里，听着抒情的曲调，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对着成熟美丽的女大学生发了一会儿呆，发呆的内容却是童华。
他不得不承认，他不想伤害童华，哪怕是为了方是。韩青唾弃这个想法，恨不能把自己劈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承担自己的过错，不管他愿不愿意。
这样的纠结，推开门见到方是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好吗？”方是很平静。
可韩青一点都不平静，曾经一直苦苦寻求的方是的关注，就这样轻易降临了。方是从没在意过别人过的好不好，甚至他都不关心他自己过成什么样。
韩青清楚获悉到了，方是所在的世界，终于从琼楼玉宇的寒，转成了烟火人间的暖。
“我很好。”韩青笑的很柔软，任谁都看不出他曾是个铁血军人。“找我来有什么事吗？”以前的方是从不做无用功。
方是吸了一口浓缩咖啡，咽下满口苦涩，似乎烦恼于怎么开口，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在医院看见童华了……”
韩青脸色骤变，连笑都一时间僵住没能褪去。
“我并没有资格杀他。”方是指的是前世，他曾拿这句话劝过柳茵茵，没有人有资格去杀别人，可他做了。
“你没有做错！”韩青提高音量，极力想让方是认同自己的话，“以前那个童华在法律上被判死刑了。”
“但杀死他的人不该是我，何况他死的很痛苦。”
如果方是没有重生，如果他没有遇见柳茵茵和杨帆，如果世界上没有白非，方是绝不会后悔自己的所做作为。
可是，没有如果。
不管如何辩解，他都背着人命。
当他见到童华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和白非之间隔着一条河，童华的血流成的河。
韩青双手紧紧抓住桌边，突兀说道：“童华他没有重生。”
所以方是不必对童华有任何愧疚，童华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情。至于白非有没有重生，韩青没能力去管。
“嗯，他身边有你。”就在一瞬间，方是释然了，他会保护好白非，韩青也会照顾好童华，他们之间应该会有更好的相处方式。
韩青苦涩地笑了，方是永远都把事情看的透达明澈。他看到了韩青的摇摆和犹豫，甚至方是能看到他自己心里的障碍。
为了这样的方是，韩青不会违背初衷。
但是，当他走到背叛童华的那一天，他一定会守在童华他身边，愤怒也好，处罚也好，他都接受。
两人聊了一会儿，方是向来话少，能和韩青说这么长时间也难得。
最后方是看起来似乎很愉悦：“该走了。”
虽然说的话很不解风情。但方是满脑袋想的都是找白非坦白，还小小地感叹一下柳茵茵说的果然没错，和韩青谈完后受益颇深。
于是两人一块儿离开了，走到转角的时候，身后很大一声撞门响，回头却没有看见人。
这个时间段应该没什么人才对，方是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白非，下次一定要带他来，享受整座餐厅只有两人的祥和。
殊不知，那扇门后，正是和方是拥有相同回忆的白非。
第17章 天堂地狱
白非从咖啡厅出来，浑浑噩噩地走回了自己的家，一时间脱力般瘫在沙发上。长呼一口气，用刚刚从沈砚涵那里学来的“二分法”，分析自己的处境和心理状态。
以下是自问自答：
现在感觉怎么样？
非常糟糕，就像醒来之后才发现‘做了一个想从噩梦中醒来的美梦’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见到了韩青。
见到他想起了什么？
死之前的场景，以及他说的话。
他说的是真的吗？
也许曾经是真的，但并不代表现在还是。
能够放下这些吗？
不知道，大概需要见了方是才知道。
那么，向方是坦白吗？
嗯……
白非低笑声在房间里响起，像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头，他在笑自己，也在笑命运。如果是没有遇见沈砚涵，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冷静地在这里自我剖析，但他也不会看见方是和韩青。
生活总是充满意外，命运总是充满巧合，在接连的意外和巧合中，人们享受快乐，承受痛苦。可是生活的乐趣不是生活本身的，而是对升入一种更高的生活的恐惧；生活的痛苦也不是生活本身的，而是因那种恐惧而进行的自我折磨。
白非不会傻到一个人去面对折磨，所以他拿起手机，准备打给方是，同一时间，对方先一步打来了，屏幕亮起，铃声还没有开始响，白非就接听了电话，心里感叹着：看，这就是巧合。
“你在哪？”没有问候，这是方是一贯的关怀。
白非满脸笑意，他相信电话那边能感受得到：“我家。”
“我马上到。”争分夺秒地挂断。
通话记录只有9秒，直到挂断之后，白非猛然坐起，对着手机神情晦涩。为什么……这一世的方是会知道他家在哪？重生以来一切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白非只剩下一个问题——那个梦境。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十分钟后，门铃响起，白非开门。
两人坐在沙发上对视。
“想清楚了么？”白非问。
“嗯。”方是很坚定。
“答案呢？”
“我们做吧。”
白非笑着点头，一直都是这样，不论多么不可思议，方是都会郑重其事地说出，而他的话，往往都直戳白非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两人躺在床上，距离前所未有的接近。
“为什么知道我家？”白非按住方是的胸口，如愿感受到冰凉的脉动。
方是愣住，刚要开口，白非又道：“今天我在老地方看见了你和韩青。”
所有的解释都苍白无力，他们凝望着彼此，透着今生的肉。体，看到了前世的灵魂。
当方是的手探进白非后面的时候，很明显感到身下人不正常的喘息和颤动，方是清楚，那是恐惧。
所有动作戛然而止，方是身上更加冰冷了。
“我没事，等下就好。”白非无奈，尽管心理上接受了，可生理上还是对自己的死产生了不小的后遗症。
正当白非努力地把方是和那些人区分开，做好充足心理准备的时候，方是一翻身，把自己压在了白非身下，位置颠倒。
“你来。”不容置疑的邀请。
只有两个字，白非全身都飘起来了，飘在云中，不上不下，仿佛前方就是天堂。但是——
“我经验不足……”白非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这是他第一次在上面。
“以后就足了。”低沉着温润的声音，双眼柔和而深邃。
毫不浪漫的许诺，却诱的白非几乎兴奋到丢盔弃甲的地步。懊恼自己的跌份儿，白非不再犹豫。
本打算认真地做好前戏，怎料想刚伸进一根手指，就被方是直白的声音和坦荡回应，冲垮了所有理智。直接挺入，迫不及待地动作起来。
炽热的火焰灼烧着五脏六腑，偏偏身下肌肤相触的地方冰冰凉凉。身处冰火两重天中的白非只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血管里的液体咕嘟咕嘟翻涌起来，所有的感官清晰得可怕。
感受到白非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方是仿佛回到了打擂台的时候，截然不同的痛感，几乎难以忍受。不过，撕裂身体的疼痛让方是感到白非真实的存在。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长呼一口气，慢慢放松身体，迎合着白非的律动。
一阵翻云覆雨后，两人都累得在床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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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远在A市郊区，强烈的秋风吹得树枝沙沙作响，吹进一幢别墅，发出回声，与其说是风声，不如说是魔鬼的呜咽，整幅画面阴森诡谲。
窗户四开的别墅内，童华坐在地板上，周围散落一地的照片，而他端详着其中一张。那是私家侦探送来的照片，上面是韩青和一个男人从星巴克餐厅走出的场景，那个男人，一个月前也曾出现在白非的病房里——方是。
一个多月来，韩青一直在他身边，以最温和也最强硬的态度，把童华逐渐从地狱拉回了人间。像沙漠中的一汪泉水，浸润童华千疮百孔的心，他死死抱着最后的希望，不愿撒手。
他说他去探望亲戚，童华怕他一走了之，所以高金聘请了私家侦探，然后看到了他的“亲戚”。几乎是看到照片的一瞬间，童华就明白了韩青的目的：利用自己身后的童家，帮助方是。
其实他更早就察觉到了韩青温柔的陷阱，尽管如此，童华依旧跳得义无反顾，他仅仅是想把这个人永远栓在身边。可是看到韩青对着方是发自内心的微笑，童华不可控地想到：终有一天，他会离开。
他不能囚禁韩青，白非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要留住微笑的韩青，而不是漠然的韩青。
也许，可以把他泡在福尔马林里、装在水冰棺材里……
可那样就触碰不到韩青了。
那么，只要让他看到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就好了吧？我来掌控童家，再把童家交给他，作为交换，他要永远留在我身边。
还要做更多，听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
我得学会做饭……
对了，还有打扫房间。
童华低头看看地上杂乱的照片，眉头紧皱，匆匆找到铁盆和铁架台，在大厅里升起火，一张一张地把照片丢入盆里，任其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幸好周围人烟绝迹，否则看到整栋房冒着的白烟一定会拨打119。
至于这件事情……就不要让韩青知道好了，只要我不去问他，他就不会因为被识破而离开。
毁掉相片后，童华进了卫生间，一遍又一遍洗着手，忽地抬头一看，镜子中陌生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