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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干净利落的枪响,四周的天蓝的像是要渗出水,清新和煦的清风拂过面颊,带来微微湿润的温度。
“叮……”异常细微的掉落声泯灭在旋动的空气中,林之彬愣愣地看着父亲通过自己的臂膀打中了远在三百米处的那个细小的硬币。
一只飞窜的鸟嘶叫着划破天际。
林文宇慢慢站直了身体,已过了而立之年的他并没有像其他同龄的人一般,有着早已走形的身形和仿佛标致一般的啤酒肚。相反,他有着一身干练的肌肉,细肩窄臀,身姿挺拔。
接着他像对待自己的兄弟一般拍拍林之彬的肩膀,微笑地对儿子说,“当你没有任何仪器的时候……”他的手指慢慢张开伸进无形的风中,风穿过指尖留下淡淡的温度,“距离、风向、风速、温度、湿度……都得靠你自己去判断。”
“所以记住,永远不要紧张。”林文宇低下头来看着那个从小便憧憬着渴望能够拿上枪的少年,笑容里包含了对于遥远梦想的守护以及不曾明说的爱,他的手缓缓地指向林之彬的心口,“一切的一切,都在你的心中……知道吗?”
作训场边上摇曳的杂草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耳畔是其他军人打响的巨大的枪声。父亲的脸隐没的烈日中,像是神祗一般的直达少年内心最柔软的位置。
就是这样一个曾经是生活中给予自己最多自豪与骄傲,带来无尽温暖与呵护的温柔男人,突兀的在那场火海中销声匿迹,永远地被圈定在了这个世界之外,不曾回来。
二十一刀,每一刀都在身体上撕扯出血肉模糊的妖艳之花。林之彬不清楚父亲是如何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还能够死死的撑在苍白了脸庞而消瘦的母亲身上,眉宇间是未曾散去的执着。
那个总是带着自己到作训场,偷偷地在一旁教导自己关于射击、格斗以及各种战术的男子,最后的记忆是停止在一片被深深烙进林之彬灵魂深处的一片血腥的红。
在火海中,浓浓的黑烟包围住自己,打开最后一扇门的时候,发现了倒在里面的妹妹。而那个已经丧失了意识的女孩,便一直固执地不肯醒来,将自己圈在自己未完的梦中。
回忆停止在右肩上剧烈的无以附加的疼痛中,像是被硬生生地扯裂了骨骼的剧痛。
再次睁开眼,林之彬的眼神慢慢地冷漠下来,眼中是一汪深深的潭。
门被打开,黑暗中陈安远的身形近乎自然的融入阴影中,他沉默地望了望窗外那片似乎凝滞了的天,然后坐到早上徐澈坐下的位置。
“没想到你会救小澈……”两个人静默良久,陈安远轻轻的说。
林之彬默默地转过脸,朝向陈安远,安静了很久后才淡淡地说,“……我也没想到。”
“哈……”陈安远突兀地笑笑,接着没有预兆地打开了电灯。
明亮的光线从头顶上泻下来,林之彬不适应地侧头闭紧了眼睛。然后一个冰冷的物体撞了撞他放在被子外的手臂,陈安远用枪柄提醒林之彬转过头,随后像是要表明出什么似的将早晨爆炸中被林之彬遗落在地上的手枪放在床头边的小桌子上。
“我为之前的怀疑道歉。”陈安远轻声说,“让你来其实只是为了更好的看清你……”接着他把双腿屈起,整个人蜷在椅子上,再度开口,“不过……有人出卖了我们是真的……”
陈安远的眼睛很亮,光线映衬着他的金发,发梢被灯光照射得更加浅淡,变得近乎透明。
林之彬沉默地躺着,双瞳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深黑。
“我父亲……”陈安远独自浅笑起来,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之后,他继续慢慢地说,“……是个卧底。”
林之彬转过头来望着陈安远,眉毛慢慢蹙起,一言不发。
“他的伪装一直都很完美……”陈安远没有去看林之彬,自顾自地接下去说,“直到有一次他败露了身份……”
林之彬安静地听着,窗外的浮云被风吹离了月亮,夜色变得比先前要淡了点。
“我一直以为他会像我以为的那样……保护妻子和儿子……或者……”陈安远的声音渐渐地消散,他眯着眼睛仰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吊灯,笑了笑接着继续说,“总是……不会是背叛。”
然后陈安远把双腿放到地上,直起身偏过头来看向林之彬,声音有些遥远,说,“我希望你会是我的兄弟……”
之后他转身准备离开,但是走到门口时,他又转回头来看着林之彬,犹豫地说,“小澈……”最后摇摇头,面对林之彬询问的眼神自嘲地笑着否定道,“没。”
始终未置一词的林之彬在陈安远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正准备出去的时候突然问道,“最后呢?”
“什么?”
“……你母亲呢?”关上了灯的房间里,林之彬的眼神像是被磨亮了一般地闪起了微光。
“死了啊。”陈安远随意地说,笑着把房门关上。屋内的一切又恢复了刚清醒时的寂静。
林之彬躺着床上,头靠着枕头微微仰起,望见窗外再次没入云层中的浮月,低声重复,“死了么……”
接着眉宇间的冷漠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徐澈初见他时的温和。
黑暗再度袭来之时,林之彬仿佛听到了父亲和母亲的声音。
他们在阳光下温柔地笑,透明的眼光穿过自己的身体照射在他们身上,父亲认真地看着自己说,“之彬,你要记住,一切全在你心中。”
紧接着他和母亲一点一点地扭曲在虚空里,最后汇聚成一个细小的红点。
后来一个相貌与父亲异常相似的男人笑着把自己带进了那个陌生的家中,对自己说,“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啊……”林文俊晃了晃脑袋恍然大悟道,“……你还不知道我吧?”
他把桌面上的花瓶搬到书架上,接着指了指同样放在书架上的相框里的照片笑着说道,“我很小的时跑出去了……所以一直以来只和大哥有联系……”
年少的林之彬默然地看着那个记忆里是一片空白的叔叔,接着轻声开口说,“我想入警校。”
“恩?什么?”那个和父亲看起来相似却总是喜欢大笑的男人把花瓶摆好后,转过头来看着林之彬,皱着眉头询问林之彬刚才的问题。
“我想入警校。”林之彬面无表情地再次重复。
“我不认为你这样合适。”几分钟后,林文俊终于沉稳下来靠着书架慢慢说。
林之彬倔强地抬起头望着那个男人,目光里是同龄人中少见的平静。最后,当男人带着林之彬进入自己的警队的时候严肃地问林之彬,“你能把握自己吗?”
语气之间是不容置疑的严肃。
“恩。”林之彬抬起头与叔叔对视着回答,声音蕴含着肯定。
最后林文俊颓然似的笑笑,口中喃喃,“真像大哥啊……”
林之彬安静地转过头看着门口笔直立在热浪里的树木,枝叶在微风中沙沙抖动。他伸出手在空中轻轻握紧,像是在抓住什么东西一般,露出了事件之后的第一次微笑,轻声地说,“爸……都在我心中不是吗?”
第十七章
“淮街是吗……”周似面无表情地看着巨大落地窗外往来不息的车辆,阳光照射进来明亮的晃眼,陈安远皱了皱眉,盯着周似挺拔的背影看了一会最后还是轻声回答道,“恩。”
周似听见陈安远走出去的关门声后转过身来坐在靠椅上,把头仰着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任耀眼的光线穿透眼皮直达眼底,慢慢游散开去形成一片鲜艳的红。
接着他把头偏向靠窗的一边,盯着自己的手久久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他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对另一边说道,“先把她接过来……对。”放下手机,周似把手按在太阳穴上用力地揉了揉,逐渐进入秋天的凉爽空气通过他的喉口直达身体,冰凉的气息灌入他的胸腔里肆意冲荡着,周似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一个人独自游离的气息。
陈安远走出大楼的时候,看见林之彬随意地靠在车旁,凌乱的黑发在微风中轻轻浮动,他朝林之彬做了一个手势后,林之彬目光平静地点了点头后走进车里将车驱动至陈安远的面前。
陈安远走向副驾驶座,然后摇下车窗语气淡然的说,“十天后淮街。”
林之彬点了点头,紧接着驱动车子,窗外的风撕扯着声音刮了进来,让人的脸庞也觉得一丝隐隐的痛。陈安远的左手伸出,开启了收音机后,手指一下一下地抬起落下敲击在自己的膝盖上,接着慢慢合上眼轻声说,“先去接人……”
林之彬从倒车镜里看见陈安远的表情,接着无声的用手握紧了方向盘,顺着陈安远说的位置拐过弯去。
徐清柔听到停车声的时候,还在花园里浇着水,临近秋季之际,所有在夏天开得绚烂的花朵一片一片的凋零在地面,蜷缩成一点点死寂的枯黄。她慢慢蹲下身去,纤细的手指拾起一瓣似乎是昨夜才绽放的花蕾,接着微笑着放开,任它飘零在被水润湿的泥土里。
林之彬从车里走出来,无意往水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而此时徐清柔也如同往常一般不经意地沿着熟悉的刹车声转头望去,四目交错之间彼此眼神微凝。
徐清柔有些发愣地忘记了手中的水管依旧流淌着水,直到水滴漫过泥土流至花圃之外,她才慢慢地回过神来朝林之彬笑了笑。陈安远从车里走出来,看见徐清柔的时候,嘴角勾起带着嘲讽的弧度,接着脸上又是同样带着点点邪肆的温顺。
“阿似让我们来接你……”陈安远笑着对徐清柔淡淡的手,徐清柔没有去在意陈安远嘴边近乎苦笑的无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收拾一下。”她放下手中的水管接着转身离开花园走进客厅。
林之彬看着女子的背影微微地皱了皱眉,接着低下头来望了望自己手心些微错乱的纹路,脑海里是刚才徐清柔转过头来时不自然的凝视。
“走吧。”徐清柔走进陈安远,那个金发的男子目光投向远处开始凋零的花朵,左耳上是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质色泽的光芒,听见徐清柔的声音后,他转过头来对着她笑了笑,紧接着打开车的后门示意徐清柔进去。
三个人坐在车里的时候相对无言,陈安远相对来时变得更加安静和冷漠。挂着淡淡微笑的脸庞一直朝着窗外,视线停留在一闪而过的高大建筑上,风穿过他的发间没有留下任何温度。
林之彬从后视镜里看见徐清柔同样望着窗外的动作,黑色的眼眸像是无底的深潭。如同感受到什么似的,徐清柔突然转过头来,与林之彬对上了视线。
她朝他笑笑,接着林之彬把目光重新调至前方,不经意间用手指摩挲着方向盘。
到了旭辉的时候,徐清柔在下车之前又看了一眼林之彬,接着皱了皱眉问他,“阿似新收的吗……”林之彬淡然地看了徐清柔一眼,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得到回答后,徐清柔浅浅地笑开来,眉宇间是一种在人群中无法找到的清秀,“为什么都要做这些事呢……”最后低喃被隔绝在了陈安远伸出手的示意下,林之彬看着徐清柔走进大楼,耳边还回响着徐清柔刚才那声若有似无的低语。
林之彬的目光顺着陈安远和徐清柔走远的身影,眼瞳中光芒微烁。
吴卓从大楼走出来的时候,看见了站在一边倚着门柱的若有所思的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