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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着点别乱叫。”男人用镊子夹起棉球,又重复了一遍
果然,男人笨手笨脚的,上药时根本控制不好力道,痛得杀手出了一身的冷汗。
“小子你运气挺好的,先生下手那么狠,竟然没被打成残废。养个两星期应该就能走动了,不过肋骨断了要完全长好时间会很长。”
两个星期?
太久了。
患者
急诊大厅门口的两个红灯笼在夜晚的风中来回摇摆着,晃着那一点点仅剩的过年气氛。
今晚轮到医生值班。
室内的暖气太大,呆久了人头一阵阵发胀。医生走到大门外,呼吸一会儿新鲜空气,缓一缓。
时间接近半夜,医院外面的马路静悄悄的,柏油路面被路灯光晕出一地的橙黄。
医生恍惚想起上次走在路灯下,风有点大,身边的那个扫把辫子不时瞄瞄他脸上阴郁的神情,犹犹豫豫不知该说什么。
想到这,那股已经被压下去的无名怒火又忽的蹿了起来。
上次好歹走的时候说了一声,这次竟然不声不响就走了。
正出神想着,背后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医生转头一看,是值班护士。
“程医生,那边送来个打架受伤的。”
急诊室里站着坐着围了不少人,一眼看去都还是很年轻的面孔。医生走进人群,看到护士正在为一个躺着的人处理伤口。
听那群送来的人描述,刚开始打只是拳脚,想不到后来一人太激动用上了刀子。
医生仔细检查了那人的伤口,伤在手臂上,横向划开很深的一道。
“估计要缝很多针。”他说。
伤者被转移到了小房间进行缝合。
医生打量面前这人,应该还是个少年,尚带着稚气的面孔紧紧绷着,脑后扎短短的辫子,一身闪亮的服装扯得乱七八糟,还沾了不少灰。
护士边消毒伤口边对少年说:“放松点,别紧张。”
门外候着的人忽然把脑袋伸进来,嚷道:“医生,打麻药吧,他很怕疼的。”
护士‘噗’的笑了。
少年眼睛朝那人狠狠一瞪:“闭嘴!”
他又转过头对医生说:“不用麻药了,就这样缝。”
医生看着少年强装镇定的脸,问道:“要十几针,真的不需要?”
“不需要!”
门外顿时沸腾了。
“哇,A哥这次真爷们!”
“在大家面前装13的吧。”
“A哥你可要ho住喽!”
少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医生说:“把门关上。”
为了分散伤者的注意力,护士开始跟少年聊天。
“看你样子是玩艺术的吧?”
“对,我和同学……嘶……组了个乐团搞音乐。”
逢到第二针,少年已眉头紧,额上汗珠滚滚而下。
“那会不会影响上学?家里人不干涉”
“我家不在这儿,我没跟他们说就出来了。哎哟,轻点!好疼!”
门板外传来一阵哄笑声。
“至少说一声嘛,家里人该多担心呀。”
“算了吧,他们也不知道我在哪里。哎哎哎!!住手!我不缝了!痛死人啊!!!”
十几针终于缝完,护士帮少年裹上纱布。
医生走到门外,十几双年轻的眼睛齐齐向他看来。
他问:“你们谁知道他家里的联系方式?”
一个男生扬扬手说:“我知道。不过……为什么要联系他家里?”
“伤有点重,让他家里人过来一下。”
一群少年有些慌了,电话打了出去,几个小时后焦急的一大家子匆匆赶到医院。
受伤的少年虽然倔强,然而见到很久未见的家人没说几句话就抬手去抹眼睛。
几番解释安抚,让众人相信伤并不是太严重之后,医生悄悄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开门,便看到门边架子上那条红得人眼睛疼的围巾。
脑子里响起刚才护士的话:“至少说一声嘛,家里人该多担心啊。”
至少说一声。
家里人该多担心。
胡话
被关在黑屋里的日子,杀手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变得迟钝又麻木。
这也他的睡眠变得混乱没有规律,往往睡很短一段时间就醒了,过不久又重新睡着,如此循环着。
同时睡得也不安稳,许多凌乱破碎的画面在他的梦境里不停快速打转,睁开眼却忘得一干二净。
他每次醒来时,都能看到对面的看守者坐在光线微弱的角落里,手支脸一副无事做的无聊样子。
这天换完药,男人忽然说:“你睡觉时一直在念叨阿里阿里的,都好几回了。”
“噢?”
背对着杀手在收拾桌子的男人转过头来:“是个人名吗?”
“是我之前的邻居。”
“还跟普通人有来往,你就不怕惹来麻烦?”
杀手笑了一下,笑里带着苦意。他仰躺着,望向上方黑漆漆的天花板说:“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直觉。”
“这么说是个好邻居喽?”
“当然!是个非常非常非常好的邻居。”
大半年共处的每一个场景忽然一下子涌到了眼前。
“我一直赖在他家不走,天天蹭饭,又老是把干净的客厅弄得乱七八糟。他虽然每次都绷着个脸,可是从来不赶我走。”
“他平时挺孤单的,跟别人没什么来往。偶尔他大哥会带小孩来他家吃顿饭。他做的排骨可好吃了,顿顿吃都不会让人觉得腻。”
“他说别走了,留下来。哎,我也很想啊,可是我也很怕,怕他被会里盯上……”
那段日子对杀手来说快乐地像个梦,像梦一样美,像梦一样不真实。
可最后他的蠢把这个梦完完全全地毁了。
杀手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想不到结果是这样……”
只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房间恢复之前的寂静,对面的男人默默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垂着头,一动不动。
他是睡着了。
除了换药时笨手笨脚,动作重得仿佛能生生把皮弄掉一层外,杀手觉得看守自己的这人还是相当好的。
他曾经以为自己会在会里的处置下来前被活活揍死,因为那是会里大部分人对待囚犯惯用的方式。
“哈哈,伤口恢复地不错。”
换药的过程中,杀手发现男人今天兴致很高昂,看上去非常兴奋。
因此对伤口下手的力道也特别重。
男人看到他极度扭曲的表情,笑眯眯地说:“哎哟,真不好意思,挺疼的吧?”
如果不是因为手脚都被牢牢锁着,杀手恨不得一脚踹在这人的笑脸上。
“前几天这里的人手都被派去总部了,然后过几天他们让我去看守武器库!”
杀手听了,立即问:“会换个人来盯着这儿?”
“那得看人手够不够。”
赶紧换吧。杀手在心里默默祈祷。
结果第二天男人告诉他:“看来人手不够,不过放心,到了该换药的时间我会回来的。”
杀手心中无比悲愤;他问:“这里就你一个会给人处理伤口?”
“不是说了人手不够嘛,不然才轮不到我去看守武器库。说到武器库,听说里面有很多已经停产的厉害家伙,我上次就看到有人从里面拿出XYX来!”
“XYX?”杀手听了轻蔑地撇撇嘴角:“那东西在黑市上数量很多,算不上什么珍稀货。已停产的比如ZYZ,那才叫珍稀货。”
“哦?看起来你很懂这个?”
“我收藏了不少停产的,以前没事就去打听市场的行情。”
接下来,两人聊了一堆各自关于武器收藏的经验。
“想不到啊,这些事情你都能知道!”
最后男人用带着钦佩的目光望着杀手。
杀手得意一笑:“我再告诉你,我还玩过CYC。”
“CYC!”对方难以置信地张大眼:“不是说现存的CYC数量已经少于五了吗?”
“那次是受委托帮别人运送的,半路我偷偷拿出来看的。”
“哇哇哇,”男人激动地甚至站了起来:“传说CYC结构设计和一般枪械完全不一样,是真的吗?”
“没错没错,那结构我之前和之后都没见过。那时候还花了一晚上牢牢记脑子里了,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我还能给你画出来。”
杀手伸出手想比划,然而他的两只手被链子牢牢捆在了一起。
他看看身旁男人焦急兴奋的脸,慢悠悠道:“手不能动,我说给你听。”
听完杀手前后颠倒再夹杂抒情的描述,男人一脸的茫然。
“你等等,我去拿链子的钥匙,顺便去找纸笔让你画出来。”
他出去后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被锁了太长时间,解开链子后杀手活动了几下手腕,然后拿起纸笔刷刷刷开始画。
“给。我画的有点小。”
坐在床边的男人郑重地接过那片小小的纸,屋子里光线微弱,他凑近看,几乎把纸贴到了眉毛上。
“这解构确实很奇特呀。”
“其实我只是画了个棒棒糖。”
“啊?”
杀手的掌忽然重重地朝男人后脑劈来。
回城
傍晚时分,楼管大妈看到一个瘦高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
她觉得这男人看着有点眼熟,应该是大楼的住户,但一时想不起来是具体的哪一户。
看到对方进了电梯,大妈打开手边的抽屉,拿出住户登记名册,有人入住时她会在上面记录名字并附上照片。
浏览了三十来户的入住信息,头顶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请问……”
大妈一惊,抬头看到刚才进来的那个男人。
“吓死我了,”她夸张地拍拍胸口:“刚才都没听到你走过来的声音。”
“不好意思,”男人抱歉地笑了笑,笑容有点不自然,那张苍白的脸上还有不少未愈合的伤。他问道:“请问,这几天住11楼的程一厉有出现过吗?”
“你说程医生?我想想哎,”大妈眼珠溜溜转了几圈,然后说:“你一提,我好像真的有两三天没见着他了。平时程医生就算没上班也会每天下来一趟丢垃圾。”
“是吗……”
男人失魂落魄地走了。
出了大楼,杀手呆呆地站在大街上。一时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正是傍晚时分,天上飘着细细的雨丝,高峰期的马路上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和川流不息的人群。
他木然地望着在雨中行走的人们,希望着有个人会拎着两手的食材,板着脸从雨中向他走来。
四天前,杀手打晕了看守,终于从关着他的营地逃了出来。如男人之前说的那样,营地里人手很少,管理也很松散,杀手出逃时没费多少力气,还夺来了一辆越野车。
如果没有车上的定位系统,他肯定会迷失在茫茫荒野里。
之前他从男人的话里得知最近总部正不断遭遇各种麻烦,由此杀手推断会里目前应无暇处理自己出逃这件事。他没想太多,只一心想尽快回到医生身边。
然而,当他打开车上的广播,内部电台传来的消息却完全推翻了他的推断。
先生一收到他逃走的消息,出乎意料地勃然大怒,立刻要求手下去处理这件事。
杀手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这座城的,一路上他忍受疲惫和伤痛的折磨,一刻都不敢休息,心里只想医生的安危。
他终于来到医生家门口,打开门却看到玄关处放着一张显眼的白色卡片。上面的图案非常熟悉。
杀手霎时觉得自己的呼吸心跳几乎要停了。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