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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叫一名仆人跟着你,我们不必再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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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斯坦·海尔打开门,回到大厅,罗琳达听到他吩咐仆人把爱卡巴牵回马厩,另叫了一名仆人骑另一匹马过来。
她站着聆听一切,牙齿咬着下唇。
她愤怒自己的任何愿望都毫无保留地被制止或修正,她十分不愿意骑马时有仆人相随。
她从小就一个人骑惯了。当她在海德公园骑马时,她也从不担忧自己没有带着仆从一块儿。
当年,只要她一到海德公园,总有一群热忱的年轻人等着她,并立时以她为中心,组成一个马队,呼啸前进。
当他们走到游人稀少的空旷地带,她就开始策马奔驰。
有时她也会作些远程的冒险,骑到汉普斯德或是伦敦西南契尔喜的旷野中。
现在她却要象小孩子般被呵护照顾,或象一般柔弱女人,处处需人卫护——她常不屑地讥讽她们只能骑“摇木马”——这对她是种侮辱。
她觉得再吵下去她丈夫可能干脆不让她骑了,所以她一边等仆人来,一边不耐地用靴子轻敲地面。
在她等待时,一辆豪华四轮马车——德斯坦·海尔第一次到她家拜访时坐的那辆——缓缓驶至门口。
就算他还记得她站在餐厅门口,他也没有丝毫表示。他仅仅登上马车,策马启程。
罗琳达穿过大厅,走到门口望着他。
毫无疑问他是个驾车好手,从后面看过去,他那宽阔的肩膀与头上的礼帽交织成一股优雅的气度。
“他也许看来不俗,”她嗤之以鼻,“但他实在是个过时的老顽固、自大狂与假道学!”
当他消失在飞扬的尘埃中时,她对他的憎恶又开始燃烧。
然后她看到一名仆役从马厩冲了出来,一路吆喝着,似乎很难驾驭他的坐骑。
佣人搀她攀上马鞍,她策马走出院落,陪待的仆役与她保持一段传统的距离。
她的脑子不停地打转,终于想出一个可以藐视她先生命一令的方法。
她刻意朝着北方前进,他们很快就越出了农庄与园圃,进入一片空旷的野地,及膝的野草中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大地一片荒凉凄寂。
罗琳达开始纵马奔驰,使出混身解数来驾驭爱喜儿。她展露出一手绝佳的马术。“
此时罗琳达可听到仆役骑的马在嘶喊,声音清晰可闻,他就在罗琳达身后约一哩处。罗琳达往后瞧了瞧,知道她快摆脱这名随从了。
她十分明白,虽然仆从所乘的这匹马也是匹上驷,可是跟爱喜儿无穷的精力相比,可又差了一截,更何况她的马上功夫是许多男人都赶不上的。
她风驰电掣地奔驰着,过一阵子她回头望去,那名仆役仍在远处尾随不舍,她知道他决心不让她脱离视线。
突然她发觉这个仆人正是她所厌恶的德斯坦·海尔的象征,吹毛求疵、妄自尊大,而更要紧的是他完全不把她当成一个具有魅力的女人。
摆脱这个听命行事的仆人是对他的一项打击,一种抗拒,告诉他她不是他的奴隶。
第一次,她扬起马鞭,猛力鞭打着爱喜儿,带着马刺的靴子第一次陷进爱喜儿的侧腹。
爱喜儿从未受过这等刺痛,疯狂地飞跃起来。
现在,罗琳达紧抿着嘴,双眼喷出愤怒的火花,双腿不自觉地挟紧爱喜儿,马刺深深陷入爱喜儿的体内。
她进入一种无法控制的疯狂状态,从她第一次与她丈夫对上开始,她所受的种种屈辱仿佛在这一刻间全部涌现,她不自觉地倾泄着报复的怒潮。
马鞭与马刺交叠地刺激着这匹雌马,爱喜儿以惊人的速度全力奔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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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冲动是无法理喻的——这完全是她内心情绪不自觉地爆发。
她知道她是残酷的,但当她终于摆脱了仆役的监视时,主宰她丈夫心爱马匹的欢愉感充塞全身。
就象是德斯坦正在追逐她,拼命要攫取她,决心不让她逃出他设的陷讲。
她一再地把尖锐的马刺顶进马身,鞭笞着爱喜儿,她要更快,更快。只有速度才能让她摆脱她所憎恶的男人。
不知狂奔了多久,突然之间,爱喜儿毫无准备地一脚陷入兔洞里。
爱喜儿一个颠踬,屈膝卧倒,罗琳达被抛到地上。
所幸这儿的土地不算很硬,罗琳达坠地时并未昏厥而仅仅一阵子呼吸不畅。
她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感到燃烧在她血液中的疯狂冲动消失了,她回复正常的理智。
她坐起身来,整理一下帽子,一边注视着爱喜儿。
首先她发觉爱喜儿瘸了一腿,然后注意到爱喜儿臀部满是笞痕,腹侧一片血肉模糊。
罗琳达倒抽一口凉气。
她这辈子除了偶尔在驯马时使用马刺外,还从没这样对待受过训练的马。她也从未残酷到把马匹弄得伤痕累累,流血不止。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哦……爱喜儿……我好抱歉,”她说:“原谅我!亲爱的……原谅我!”
她伸手抚慰这只惊恐莫名的动物,拍拍它的颈子,轻柔地对它耳语,直到它信任地用鼻子厮磨着罗琳达,仿佛它原谅了罗琳达所作的一切。
“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罗琳达惊诧地自问。
她一直痛恨残酷的行为。她居然把对她丈夫的怨气,发泄在他的爱马身上,而无辜的爱喜儿也默默地承受了这残酷的待遇。
她把整个脑袋埋进爱喜儿的鬃毛里,呜咽不能成声。然后她带着爱喜儿转了了圈,发觉它瘸得十分严重。
他们不得不徒步回家。他们往来时的路走回去,这片荒凉的土地是不可能有任何人会骑马来玩的。
她知道回去的路途十分遥远,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到家。
她心想这也许是对她这种行为的适当处罚。
她带着爱喜儿经过崎岖的坡地,一路上不断地对爱喜儿耳语着:“我好抱歉!哦,我亲爱的……我真的……好抱。歉!”她感觉得出爱喜儿听得懂她说的话。
差不多走了四小时,她才看到耸立远方的古堡。
她希望会碰到跟随她的仆役,因为那名仆役可能还在到处找她。
但是因为她一直想摆脱他,特地又绕又转的,很可能他连她概略的方位都搞不清楚。
她知道,可能还要一个钟头才到得了古堡。她已十分疲惫,穿着马靴走路可真不是滋味。
除了蹒跚举步,继续向前外,她也别无它法。她知道爱喜儿愈早抵达马厩愈好。回到家里,它可受到十分周全的照料。
等到她步上通往古堡的大路时,已是正午。
堡里的人显然远远地瞧见他们。他们才走了一半,大家就跑出来迎接。
罗琳达从他们的眼神中判断:原先陪侍她骑马的仆役已返回堡里,报告了一切事情的经过。
“爱喜儿不单单跛了。”她告诉马夫头,“她身上还需要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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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等着瞧他那惊愕的表情,只留下亟须照料的爱喜儿,径自走开。她回到堡里,直接上楼回房。
女佣帮着她卸下马装,脱掉长马刺;靴子上满是泥巴,马刺上沾满血污。
骑马装也是脏污不堪,罗琳达避开眼睛,不去瞧它。
“暂时不要整理,”她告诉女仆,“你可以稍后再来,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是的,夫人。”
女佣把骑马装放在梳妆台边,把马靴、手套放在椅上。
罗琳达换上一件轻柔的便服,躺在窗前躺椅上,轻松地舒展四肢。
女佣帮她盖上一条丝被,离开了房间。
她怎么会把爱喜儿搞得伤痕累累,还瘸了一腿?而她真正想伤害的却是她丈夫。
她很惭愧也很沮丧。她怎么会把自己降格到野蛮人的地步,作出这种不可原谅的事?
她半睡半醒地休息了一个小时后,没有敲门声也没有征询同意,房门突地被推开,德斯坦·海尔跨进房里。
这是他第一次进她的卧房,罗琳达十分吃惊地坐在躺椅上,她看着他,感到心脏快要停止跳动。
她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冒失的男人。
他的脸因极度愤怒而扭曲着,她一直认为他既冷又硬,现在他的表情却凶恶狰狞,活象来自地狱的魔鬼。
他上前几步,接着说:“我刚看过爱喜儿,你对这种残暴行为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虽然他没有故意提高声调,但他的声音明显地较往常尖锐,这使得罗琳达立时站了起来。
她早准备向他道歉,她甚至告诉自己,就算她不这么打算,德斯坦·海尔也会逼她这么做。
但是现在她对他的怨恨又重新燃烧了——就象她在飞驰着,打算摆脱那名尾随的仆役时,充塞血脉里的感觉——她誓死抗拒他强加在她身上的屈辱。
他走近了些,她仿佛看到他眼神中喷出她从未见过的怒火。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跟她所嫁的丈夫会是同一个人。
“我知道你完全无视于他人的感觉。”他说:“我知道你自私、娇宠、冷酷,完全不是一个女人所应有的,可是我不相信你有权利这么残酷地伤害我最心爱的马。”
他停顿一下,然后以一种令人恐慌的态度。慢慢说:“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接受同样的待遇是既公平又正确的。”
罗琳达不明白他的意思。然后她惊恐地吸了口气,她发觉德斯坦·海尔从椅子上拣起那根她残酷地鞭在爱喜儿身上的马鞭。
她心中闪过的念头是:不可能!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她只是幻想着虚构的故事。
接着,德斯坦·海尔迅速地一把拥住她——她禁不住骇然尖叫——把她扔到躺椅上。
她的脸埋在柔软的丝垫里,当她仰起头来呼吸时,她感到马鞭笞在她身上。
他连挥三鞭,当她感到几乎无法忍受这种刺痛时,他丢掉马鞭,抓住她的臂膀。
“我的马从来就没有敷过药,”他冷硬的语气着实吓人,“我想你是不知马刺的滋味,你最好尝尝看!”
他拣起女佣留在梳妆台旁的一只马靴,撩起她的衣袖,她不可置信地感到尖锐的马刺刺进了柔软的膀子。
她无法遏抑地尖叫出声,然后她以铁一般地决心与骄傲来压抑这分刺痛。她一声不响地承受了接连而来的另外两下戮刺。
听到他把靴子扔到地毯上,走出房间,砰地把门带上,她仍然俯卧在躺椅上,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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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无法相信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全伦敦都在喝采的最漂亮的女人,从未允许过任一何男人触摸的女人——居然象马一样地被刺伤。
她的背无可救药地刺痛着,可是比身体所受的痛楚更加一无法忍受的是她心理上所受的羞辱。
就象大多数的女人一样,罗琳达从未遭受过暴力,除了有一次被人从后搂住,防止她跟走私船打交道。
现在她软弱无能地屈服在这个强壮男人的暴力之下,她的心灵深受打击。
她不再憎恶,不再有任何感觉,只除了求死的念头——
然而她告诉自己,她现在所采取的战略比较聪明也更有效。
现在他应该控制住震怒的情绪,或许他会对他所作所为感到十分惭愧。
对于任何一个被称为“绅士”的男人都应该会有这种感觉的。
再等而下之,或许他就象她所怀疑的,仅仅是个想娶个贵族老婆的庸俗生意人。
她的鄙夷使得她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