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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媒体报导在遥远的外国有个不认识的某人死了,我们虽然会同情,但是并不会被自己的无力感或罪恶感苛责,因为我们知道那是和自己无关的事——在距离的隔阂中使我们这么想。
我自己也一样,在网路上或电视上看到战争的影像,即使脑袋理解那是现在正发生于世界某处的事、现在有人死了——也不会想要因此抛下一切,前往战争现场拯救谁,顶多做到为贫穷的人们募款的程度吧。
但是……这种状况如果是发生在自己认识的人身上呢?
或是眼前有人快要被杀了?
这种时候,不容你视若无睹的现实将会毫不留情地向自己袭来,这不再事不关己,即使被抓的人不是自己,自己也无庸置疑的成了当事者。
有人在眼前被抓。
视情况也有可能被杀。
一想到这里——光流先生大概相当坐立不安吧。
这不是数字,也不是从别人身上听来的事。
光流先生所感受到的心情,是真实的。
这样一来——
「你在那里笑什么?」
光流先生看着我的脸皱眉。
「没……」
我暧昧地摇摇头含糊其词。
他明明连个武器也没带。
根据情况不同,他自己明明也会有危险。
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视而不见。
到头来,光流先生这个人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坏人,这种类型的人在网路上很常见,所以我反而对他产生了一股亲切感。中二病的人的确——是用偏激、漠然的眼光在看待这个世界,但是在他们心中某处,却仍然相信人类的良心与正义,他们可以平心静气地叫与自己兴趣不合的人「去死」……另一方面,却又无论如何都无法对向自己求助的人见死不救。
归根究柢,他果然还是个御宅族。
他是生在安乐的日本的人种——正因为生活安逸,所以才能把只存在于故事中的温柔理想与毫不容情的露骨现实同等看待。
「…………」
光流先生不自在的转过头背对我。
然后——我们沉默地埋头向前进。
只不过,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该朝这个方向前进,光流先生大概也不知道,只是选择朝留有车辙、或是空间感觉可以让羽车通过的地方前进而已。
「那些家伙到底在哪里……」
我这么自言自语,想要掩盖掉我的不安。
那伙人大概也不是漫无计划地随便绑人,他们应该已经事先规划好逃跑路线了,说不定也调查过了森林的地形,这么一来,他们很有可能会丢下漫无目的且慢吞吞地徒步前进的我们,迅速穿过森林逃走。如果是事先准备好的话,他们甚至可以砍掉树木,辟出一条羽车可以通过的「道路」。
得快点找到他们才行。
不对……现在果然还是应该先回去跟美野里小姐会合吧?
「…………」
光流先生似乎也对跟丢忧国士团感到相当着急。
他往前迈进的脚步越来越急,我怀抱着不安跟着他走——
「我们现在还是先——」
说到这里。
「……咦?」
我踏出的右脚踩了个空。
没有地面?
…………悬崖吗!?
「不会吧!?」
我立刻想要抽身,但是,走在我前方半步、也就是早我一瞬间踏出悬崖的光流先生抓住了我的手——正好抓住我伸向他肩膀打算阻止他的那只手。
这么一来——
「啊!?」
「哇啊啊啊啊啊!」
我和光流先生已经无法违抗重力了——我们只能就这样往下坠。
啊啊!要掉下去了!
我反射性地闭上眼睛,各式各样的情景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闪过。
我们救不了的那位女孩、与大型鸟战斗的美野里小姐、待在宅邸里的缪雪儿等人、动画的最后一集……啊啊,我直到最后都无法脱离童页,这短暂人生就要落幕了吗……!
我在心底懊悔着这些无聊的事,同时和光流先生一起往下坠落。
「——噢!?」
咚的一声,一股冲击从股关节直冲到脑门。
看来坠落的高度并没有很深,我们似乎很幸运地——真的是很幸运——跨坐着掉在什么东西上头。总而言之,只有像是从屁股被踹飞程度的疼痛就了事了,要是再往前一点点的话,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痛……这是什么!?」
我揉着屁股睁开眼睛。
在我身旁的光流先生和我一样,一脸震惊地跨坐在什么东西上面。
然后——
「……奇怪?」
视线往下,我看到自己所跨坐的东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我身下的那个东西全身覆着羽毛。
眼前是系着缰绳的短脖子,以及圆滚滚的头。
而且那颗头上还刺着什么东西……
这、莫非是大型鸟?而且还钉着楔子?
意思是说——
「…………」
我不想这么想,但是却有股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于是我回头看向背后。
在我们背后的是……
「——啊。」
在羽车里惊讶地看着我们的男性,还有那位被捉的女孩。
这是何等偶然!
看来我和光流先生从悬崖上坠落的时候,正好幸运地落到了忧国士团余党所乘坐的羽车——正确地说是牵着羽车的大型鸟身上了。
慢着不对。幸运?
「…………」
对于这种连在漫画里都不太可能出现的发展——不只是我,就连光流先生和忧国士团的那伙人都定格了,所有人的脑袋都因为这个好像可以感觉到某种恶意的偶然而停止运作了。
一时之间,只有羽车车轮辗过林中落叶的细碎声音沙沙作响。
不巧的是——
「——!」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是光流先生。
他—慢慢地将手伸向大型鸟的头,抓住了钉在上头的「楔子」。也是啦,那东西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它像是在说「我是弱点」一样,关于这一点,巴罕拉姆的魔法使们到底是在想什么啊?
姑且不谈这个——
——啾~~~~~~~~~~~!!
虽然这些大型鸟即使被击中了也不痛不痒,可以毫不介意地继续行动,不过「楔子」被拉扯似乎还是让它很痛苦,它突然发出咆哮,当场像头斗牛一样开始跺脚乱蹦。
「哇、哇啊!」
光流先生跨坐的那只大型鸟撞上了我所乘坐的大型鸟。
结果我们一起被摔到地上,幸好——多亏了地上堆积的落叶和底下的腐植土,地面很软,反而没有掉到大型鸟背上时那么痛。
「——你、你没事吧?」
我转头问身旁的光流先生。
他一面起身一面懊恼地说。
「奇怪了,那一看就知道是弱点……可是却拔不起来。」
「废话。」
我真服了他。
要是那么简单就能拔起来的话,那它作为「兵器」就没有用了吧!虽然那楔子的确是插得一副很不牢固的样子啦……不过这种事拜托你稍微想一下啊!
不对,现在这种事怎么样都无所谓。
从我们旁边通过的羽车——在几公尺前的地方停住了。好像是因为大型鸟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乱蹦乱跳,导致羽车无法前进,看来光流先生的举动至少绊住了那伙人。
「~~~!」
那些男性们粗鲁地打开车门,口中怒吼着什么走下了羽车。
被当成人质的女孩也一起被他们强拉下了车,他们像是刻意要让我们看清楚一样,将短剑抵在她的脖子上。
「~~~~~!」
其中一名男性非常不痛快地吐出了什么话,可是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从羽车中出来的男性有五人。
其中四个人解下了腰上的剑恨恨地瞪着我们,剩下的那个人则是架着那名女孩,用短剑抵住她。
然后——
(——水晶球?)
架着女孩的那名男性腰上挂着一颗水晶球。
为什么要挂着水晶球?那和昨天佩特菝卡他们拿给我们看的那颗可以重播影像的魔章水晶是一样的东西吗?可是,虽然那颗水晶球隐隐约约散发着光芒,我却看不到里头有什么类似影像的东西——
「——啊!」
我想起来了。
那该不会是之前忧国士团也用过的那个,会对魔力有所反应,可以察觉魔法的水晶吧?那颗水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代表说现在也正在施放着什么魔法——
(对了!是傀儡魔法!)
虽然不知道哪个人是魔法使,不过那五个人当中有某人是魔法使,并且用傀儡魔法操纵着大型鸟。
「~~~~~!」
四名男性嚷嚷着抽出了剑。
「慢着……等等……!」
这情况好像相当不妙?
我连忙和光流先生一起爬起来,隔着几公尺的距离与男性们对峙。
即使不算挟持着人质的那个家伙也是四对二,而且我们这边没有武装,对方却有剑,还至少有一个魔法使。
直接了当的说,这根本不用打。
当然,我会使用缪雪儿直传的「疾风之拳」,但是以攻击魔法来说是入门中的入门,而且像我这样刚学会的初学者精准度很低,也没办法连续攻击,就算用了,顶多也只能进行一次粗糙的攻击——不过大概在施展之前就会被那颗水晶察觉了吧。
「…………」
我往后退了一步。
太丢脸,太可耻了。
追到了这里,不但无法救出那个女孩子,在战力差距之前,还害怕得只能后退。
「…………没办法了。」
光流先生瞪着那些男性说。
「只有这招我本来是不想用的,看来是时候让你们见识我真正的力量了。」
「咦?」
这哪招!?
其实光流先生拥有不为人知的超能力,有这么好的设定吗!?不不不,虽然大概不是设定,不过在这种绝境下,当真吗!?
我愕然地看向他——
「黑暗啊!被囚禁于永恒炼狱中的黑暗血族之力啊!现在集结于此,成为我的剑!诛灭我的仇敌!」
光流先生高声咏唱——咒语?
「显现吧!霸王焦热阵!!」
「——!?」
男性们一惊之下,全身进入了戒备状态。
我也觉得那招式似乎具备了相当惊人的威力,不由得当场抱住头伏在地上。
然后——
「…………」
「…………」
过了十秒,什么事都没发生。
「…………」
光流先生维持着像是要从手掌中放出光线的姿势不动。
但是我没有漏看他额头上流下的那一滴汗。
「——你是在虚张声势喔!?」
我不由得跳起来大叫。
「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本来是在期待慎一先生会趁我引开对方注意力的时候发动攻击或是做些什么的!」
「不要强人所难!」
「你连我这点程度的意图都没办法立刻会意过来吗!?」
「就叫你不要强人所难了啊!」
我们不由得对骂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