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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冲上去拦住了护工。
极度紧张之下,班斓几乎要窒息。忽然手一抖,她无意识的敲下一行数字。
进入系统了!
菩提拦在护工面前,白了一张脸:“今天她出院,不做手术了。”
“怎么不做了?”护工嚷嚷起来,“没人通知我啊?”
菩提不知道说什么好:“反正我们出院了。”
“闹什么闹?”主管护士翻着眼睛出来了,“谁说出院了?大夫还没说可以出院呢。你们这些家属怎么搞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医院当旅馆哪……”
“咦?真的啊?今天那个女孩真的出院。” 计算机旁的医嘱护士忽然叫了一声,“怎么早上查房的时候不说呢?”
“临时决定的。”班斓很从容的走了出来,脸上蒙了一只口罩,开始信口开河,“这女孩属于罕见病。刚才我们领导联系了国家医学院,那边同意接受,今天就走。”
“要死了,怎么早不说啊,”主管护士不满极了,“现在才开医嘱,我们根本忙不过来。”
“那真是不好意思啊。”班斓笑眯眯的说,“麻烦你们了。”
洋洋早已爬起来了,倚在门边,一脸的迷茫。
“还不快换了衣服走人?”菩提凑在她耳边低声说。
“班斓,你害死我了。”杨枫在电话那头哀怨着,“那出院医嘱是用我的号码开的,查出来了,现在我正在给主任写检查呢。”
其实班斓也觉得过意不去,嘴上却说:“你可以把我供出去啊?我估计干这种事情,算违法犯罪吧?”
“没准儿。”杨枫哼了一声。
“你们主任怎么处分你啊?”
“写检查呗。”杨枫说,“反正我抵死不认。你知道,这个医嘱系统本来就漏洞百出。每个人的工号都是公开的,猜个密码并不难……没有证据证明是我的主观责任,他们最多也就压我一年。”
“对不起啊……害得你明年才能升副高了。”班斓是真感到愧疚了。
“不过,我觉得……”杨枫忽然吞吞吐吐起来, “我觉得还是值得的。”
“呃……是啊。没想到你对那个女孩这么有同情心。”
“同情心?”杨枫呆了呆。
“总之谢谢你。再见,下次聊。”
其实班斓完全没有心思再继续讲下去,因为此刻菩提也在。
他们坐在计算机前,盯着屏幕上的古画。题字已经很模糊了,依稀可以看出“鱼骨图鉴”几个字。画面上却不是什么鱼骨头,而是一个睡美人,有着和洋洋一模一样的面容。
两人发了许久的呆,各自沉思着。
一会儿班斓站起来,拿起洋洋的X光片,对着灯看了又看。不语。然后又找出那天在浙大图书馆复印的数据,哗啦啦的翻着。
女孩洋洋在菩提的床上睡着了。
本来班斓不知道杨枫会不会替她隐瞒,因此甚至不敢带洋洋回自己诊所。从医院逃出来以后,他们就直接到了菩提家里。洋洋在医院里受了点惊吓,一直神情恍惚。班斓哄她去睡了,才敢上网打开小青的邮件来给菩提看。
菩提注视着画上的美人,觉得自己彻底陷入了一个漩涡。
忽然窗台上白光一闪,班斓尖叫了一声,复印的资料洒了一地。
“别怕。”菩提说,“是那只白猫吧?”
他把窗户打开,一个毛茸茸的家伙串了进来,直奔洋洋的房间。
“怪怪,怪怪……”菩提连连喝着,“别吵,洋洋在睡觉,你别闹。我这里有鱼……”
班斓拾起地上的数据,忽然看见这么一页:“海国旧迹——南海附近海底遗址考察”。
她愣了。这一页数据很重要,怎么她以前没看过?
菩提也看见了,皱眉沉思着。
“大作家……童话作家……”班斓垂头丧气地念叨着。
“什么啊?”
“你想象力丰富,告诉我这都是怎么回事吧。”班斓说。
菩提笑了:“想象出来的东西你也相信?”
班斓很认真地说:“我相信。”
“如果这是一个童话……我想,它会是这样子的……”菩提慢慢的说,“很久很久以前,遥远东海,有一个美丽的小岛,岛上有一个叫做海国……海国。海国人都是海的儿女,他们每年都有一半的时间住在海里,采集美丽的珊瑚和玳瑁。他们精通艺术和建筑……但是在几百年前,他们遭到了的海盗族琉球人的入侵。温雅善良的海国人,不是琉球人的对手,不久,海国就灭亡了,他们的国度被琉球人占领……”
“灭亡了?你确信?”班斓皱起了眉头。
“有几个海国的孩子被掳为琉球国的奴隶……不,不是做奴隶,是做……”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说:“是做成标本。”
班斓失声道:“你是说海国鱼骨?”
“对啊,就是进贡给清朝乾隆皇帝的海国鱼骨。你知道,海国人,本来就是半人半鱼的。”
“你是说,洋洋就是……就是首都博物馆里那具鱼骨头?”班斓说,“听起来倒是不错。可是这样一来,她……她岂不是老成妖精了?如果不是妖精,她是怎么从戒备森严的宫廷里逃出来的?又是怎么从标本的状态变回活人——活鱼的?”
班斓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菩提一边轻轻的抓着白猫脖子上的软毛,一边慢慢地说:“那是沧海,是沧海把她救出来的。”
白猫忽然从他的膝上滑下来,远远的跑到门边。菩提不由得惊了一下。白猫蹲在门边,认真地审视着菩提,两只碧荧荧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菩提。
“难道……这只白猫是秘密的掌握者?”菩提喃喃自语着。
白猫似乎听懂了这句话,扭身出门,忽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继续,”班斓说,“沧海怎么样了?”
菩提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班斓想了想:“你还记不记得……关于鲛人变身的传说啊?你忘了提到这一点。这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什么时候变的?”
菩提又摇了摇头。
班斓叹了一口气,自己进里屋去看洋洋睡得怎么样。
菩提无意识的抓起鼠标,点来点去。从首都传过来的数据,包括很多图片,都是首都博物馆的实习生小青偷拍下来的,包括那个装鱼骨的匣子。这个匣子像棺材一样……他见过的,见过的。
不,他没有见过。他见过的是另一只匣子,和首都博物馆那一只很相识。那一只是在南澳岛的海底,琉球故国的废墟里。多少年前,梦境之中,少年冷硬的手指,在泥沙里抠着,抠着……
沧海,你到底在找什么呢?
如果能够重返海底,找到那只匣子,也许谜底就揭开了。沧海当年是不是想着同样的事情?他忽然觉得,他有些明白了。
琉球国覆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复印材料,想看个仔细。忽然,一行小字吸引了他的视线,那是报纸的出版日期……明明是在一年以后……
这不是班斓从图书馆带回来的数据!
那只猫,是那只掌握了秘密的白猫……
难道光盘,也是它秘密的从班斓那里偷出来,再放到他的电脑上的?
菩提追出门去。夜晚的街道,黑得好像一只深深的隧洞,路灯银色的眼睛一闪一闪。
他叹了一口气,回到屋里,看见洋洋已经起来了,正和班斓面对面坐着,膝上正是那只白猫。
菩提轻轻的走了过去,说:“怪怪,我知道你认识洋洋。你说,我编的故事好不好听?”
白猫的眼睛闪了闪,那一刻,菩提感到,它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似的。
“如果怪怪能讲话,也许一切就真相大白了。”菩提说。
洋洋转过头来看他,这时菩提的眼睛也正好转向少女。两人对视一下,菩提忽然觉得嗓子发干,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猫的眼珠子似乎又闪了一下。
班斓站到窗边,伸了个懒腰:“洋洋,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可是你的梦不会骗你,你能再做一次梦吗?”
洋洋点了点头。
“那好,我再去联系杨枫。”
班斓拨通了电话说明意图。
“你有些异想天开吧?”杨枫在电话那头抱怨,“还敢吧洋洋带回医院来做实验啊?我们领导差点都到公安局报案了。”
“报案?随便。我只要你把测梦程序带出来就是了。”班斓冷冷的说。
“这……”杨枫语塞了,“这是内部数据,是实验室的专利,属于陈教授……”
陈教授,听见这三个字,班斓心中闪了一个霹雳。这么些年了,她可还是不能淡忘。到如今没有人知道,梦境监测原是班斓提出的计划,在她大学毕业前最后一年,在她跟着那个姓陈的导师做精神科课题的时候。虽然做了最多的工作,她也并不觉得自己应该签第一作者的名字。可她毕竟没有想到,最后发表的杂志上,作者名单里根本没有她,而是一大堆导师想要讨好的前辈。她紧紧地握着话筒,说不出话来。
“班斓……”杨枫低声说。
也许她当年忍气吞声就好了。这样子她就不会在毕业时差点拿不到学位,还被附属医院所有的科室拒绝。那时年轻不懂,其实输的总是她。姓陈的前年退休的时候,功成名就。而她却还在守着自己的社区小诊所苦苦奋斗。
咬了咬嘴唇,“那么我自己重做这个程序,最多不过花些时间……”
“班斓,”杨枫的声音忽然低沉了,“我给你带出来就是。”
“一言为定,谢谢你。”班斓说着就挂了电话。
杨枫对挂断的电话呆了半天,才说:“应该是我谢谢你。”当初他们一起做的课题,他本该和她同进退。他们一直都是一道的,整个大学时代——直到那件事情发生。谁知男生反而比女生隐忍,这一隐忍果然成全了自己。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占有了她的心血。她对他骄傲一点,他也无话可说。
第六章
班斓和菩提弄了一整天,终于把海城医学院专用的测梦程序,装在菩提那台老爷电脑上。调试满意,班斓在洋洋的身上粘贴电极片,给她连上各种监测。
洋洋有些紧张。虽然不是在医院里,可是,她对所有在她身体上进行的操作具有一种天生的排斥。好在她信任菩提他们。
班斓说:“洋洋,我不给你用药,你自己能够睡过去吗?”
洋洋点了点头。
班斓说:“关于你失去的记忆,我们已经找到了很多线索。所有的细节我们都告诉你了。但这些东西是零散不全的。真相是什么,还要靠你自己在梦中重新编织一遍。”
洋洋抬起一双清澈的眼睛,望向菩提。
菩提只是说:“没有人能够替你把失落的过去找回来,只能靠你自己。”
洋洋依言躺下。班斓关上日光灯。整个房间沉入一片黑暗,只有床边一圈儿小灯幽幽暗暗的闪烁着。那是班斓特意布置的。这样的床,可以更好的营造睡觉的气氛。
“为什么要用蓝色的灯?”菩提低声问。
班斓没有说话。却听见洋洋喃喃低语,仿佛快要入梦:“我好像在大海上漂浮……”
夜色温柔。两人紧张地盯着屏幕,悄然无声。究竟会不会找到谜底呢?这会是怎样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呢?班斓不能去想象。
灰白一片的屏幕上,渐渐泛出浅浅的蓝色。“她的梦开始了……”
……蓝……无边无际的蓝……那是碧海还是蓝天?纯净、清明,有如童年的梦想。那蓝色仿佛一面精致的水缎被和风吹送,层叠暗涌,回波流转,时不时地吐出银白色的泡沫。
清晨的阳光在大海上撒下斑斑金色。水底传来阵阵的欢笑,激起一串串浪花泡沫。水中两个年幼的孩子在一起团团嬉闹,一忽儿潜入水底去捞贝壳,一忽儿比赛谁能先赶上那条鲨鱼。那两个孩子长着碧蓝如海的眼睛,皮肤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