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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大师这才恍然道:“我一直以为派去攻打燕、鹤二盟,原来是燕赵和唐仇才是──”
大将军道,“当时,我还未知悉冷血是我儿子,屠晚跟他有深仇大恨,留他下来消灭冷血,自是最佳人选。加上他是杀老何一家凶手,若派在外,万一遭人所擒,尽吐内情,对我也着实不利。至于赵好,此人神智不清,派去对付燕鹤二盟,总是不教放心。
尚大师顿然明白了:“难怪刚才梁取我向屠晚下毒手时,将军也不拦阻。”
大将军颔首道:“杀了他,这件案子,只要是矢口说梁取我诬告,便不会有别人的旁证入我罪名了。反正,现在他伤成这样子,不死也残废,谅他亦不能有作为:否则,我取他之命,亦易如反掌。”
尚大师笑道:“赵好此人,一向怪诞莫名,对屠晚又早有心病──屠飞椎现在是不是仍然活着,还是疑问哩!将军妙计,算无遗策,我真是无法企及背项,惭愧得恨!难怪将军给冷血三天为限了,我现在才能明白将军深意。”
大将军道,“其实,如果他肯认我作父,刚才便已认了。如果不认,给他三五十天也无用。但他毕竟是我儿子。我就真的等他一天,要是他想通了,来找我,我就前事不计,父子两称霸江湖。要是迟了一天,他纵再来找我,我也不理,就算暂时聚合,也是假情假义。就算是亲儿,那又怎样!只要他有违逆之心,成为我心腹之患,在我身边,谋我左右,妨我前程,误我大事,害我性命,我定加以歼灭!人最亲的只有他自己!大人物定当做非常事,阵前斩子,有何不可?我刚才见大势已去,心中也确无战志,故意另订时日,趁此撤退,顺此避其锋锐,就算暗里有高手埋伏,像追命、冷血这等所谓名捕、侠士,还不致在我要撤兵时他仍穷追猛打不已吧?就要他们这般,让我缓得一口气,我再来一一收拾他们。”
这句话引起尚大师问:“那么,大将军对小骨──?”
“杀了。”大将军用手一比,作“切断”状,我本多少也有点不舍,但这生死关头,古来多少英雄名将,就败在这亲情二字上。我已予他机会,我令红男回府时,他要是跟他娘立即回去,那就算是对我顾念亲情。如今他留在那儿,定受追命唆教,就算他人回得来,心也回不来,还等他来杀我么!他毕竟是仇人之子,跟我有血海深仇,你想,我再留着他,岂不养虎为患?若让他在外自在,定必有一日找我算账。我纵忍心些,也要先下手为强,除掉他,不能姑息。”
这番话听得连尚大师也为之怔住了。
“你不必劝我了。我不但决定这样做,”大将军决然的道,“而且,我已经做了。”
尚大师暗里计算了一下一同撤走的部属,便试探地问:“……你是派了鸟、狗、弓他们──?”
“以求万无所失,而且决不能暗杀失手,反加深小骨恨意;”大将军老谋深算地道,“我还加派了一些人手去。”
然后他喟然道:“小骨,小骨,你别怪我心狠手辣,谁叫你是冷老儿的孩子,而不是我的骨肉!”
说着用袖子拭去在颊边那一点点、一点点的泪影。
其实,大将军还有更重要的理由,并未说出来:
──他乍闻惊变,心神震尽,以致激起他近日来修习“屏风四扇门”的魔功反侵,如果此际要与人性命相搏,他恐为魔头攻心,走火入魔,所以,他尽求回庄缓一口气,能不出手,当然最好。
这时,在“永远饭店”中疗伤的冷血等人,正在叙话。他们因担心宋红男出事,劝凌小骨(冷小欺)姊弟回去看看──他们万万料不到:惊怖大将军竟然连自己一手养育了十八年的人也杀无赦的!
追命因见冷血处于两难困局,他为人重义,又生性豁达,常玩世不恭,笑闹江湖,此际忍不住便埋怨了几句:“世叔也真是的!看来!他是一早洞悉你的身世来历的,但却仍教你来面对这绝境!嘿嘿,这些高人,老是鬼神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可苦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给他摆布得滴滴的两头转圈儿。你看这局面,多不好受!”
冷血忙道:“这不关世叔的事。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要是自己过不了这关,就枉费他一番苦心了。他不约束我,让我自行攻破,这才是让我日后可独立于江湖的好办法。你看,大将军对小骨,诸多牵制,百方呵护,一旦发生了事,反而彷徨束手,无法以对。”
追命说几句怨言,其实也是说说罢了,主要为了吐一口怨气,轻松一下局面。当下,他便说起一要事:“世叔曾赠我一锦囊,临行前再三各我叮嘱:若遇人情道理上无法解决的困境,始拆此囊。看来,这是拆阅妙计的时候了吧?”
商议结果,众人都觉得是到了拆囊求策的时候了。
追命掏出锦囊,自内探出一颗蜡丸和一张纸条,条纸上只有十二个字,写得沉潜透劲,赫然是诸葛先生之手笔:
没有说过人坏话的可以不看
这样一看,众皆莞尔,本来凝肃仿徨的气氛,也一扫而空。追命笑道:“看来,世叔是早知道我们会怨怪他老人家了!”
大家都笑了。追命遂举手拍开蜡丸。
蜡丸中又是什么?
稿于一九九零年七月十一日:“美国新闻与世界报导周刊”刊出访问“温瑞安的传奇”。
校于二零零零年八月八日:与舒展超会于半夜,重聚当日鱼翅捞饭今之哈哈哈。
少年追命 … 后记 杀子报
西方文学中所谓“伊底怕斯情意结”(Oedipus Complex)就是“弑父恋母的心理纠结”。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一剧,就是借古代希腊的神话故事改写而成的。故事大意是说:特拜斯(Thebes)的国王利尤斯(Laius),听到预言说“自己即将诞生的儿子,长大后会杀其父、娶其母。于是,当皇后生下伊底怕斯(Oedipus)后,他就先下手为强,刺穿其足,扔弃在荒野里,料其必死。不料,弃婴却为他人所救,长大之后,因一次冲突而杀了一个老人,并夺了他的王位和妻子。这同时也可用作比喻在工业革命以后的西方人的代间关系,一种比较独立的(弃婴)和对立的(相互抗争)关系。
中国人则不一样。父母子女之间常常要互相“表演”孝道、“表示”孝念,儿女犯错时一力维护,但做对时又假意在人前责骂(同样也特别赞美他人的孩子)自已的孩子,以示“亲”、“疏”。标准的中国家庭不鼓励甚至不允可自己的“乖孩子”有太多自由活动的范围,不怕把他“惯坏了”,而表面是防他“学坏了”,其实是怕他培养了太多独立的个性,不听话。这完全是以个人利益为出发点,不管是为了“家”还是为了“孩子”,总之就是不可拂逆他的意旨。如果稍有拂逆(更不屑说是背叛了),便不惜杀子。“二十四孝”里,有的是牺牲自己以尽孝的故事,而中国人大为表扬这些事迹。中国神话里的大舜,受其父瞽叟嫉恨,时常无故毒打他,并要谋杀他,他明知而逆来顺受,绝不反抗,只时而向故母亡灵哭诉。这种一旦遇到利益间的冲突,不惜杀子求存,跟西方的弑父恋母,相映成趣。这虽然只能算是比喻,或只能作为一种象征,但这两种文化互相影响,互为冲击时,我们就看见神州浴血、不惜大量“杀子”以求“内部团结稳定”的惨象。
比较两种文化两代之间的关系,一是空前,一则绝后;杀父固然不孝,但杀子同样不仁。弑父是大逆不道,不过大家也一样听过杀子报吧?
孙隆基先生早在“中国文化的深层架构”中申述过这些论见。我则采用小说的技法深究其心里过程的趣味性。写好人、忠良、义士遭手下、朋友、同僚的背叛、出卖、暗算(我的作品也不例外),但同样的,恶人、坏蛋、奸佞之徒一样会有人对他背信弃义──只要他们一旦失势,恐怕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更是屡见不鲜。这点有史为证,小说却常忽略。
稿于一九九零年七月五日:出版“我女友的男友”。
少年追命 … 第七部:金梅瓶
第二十五集 各位亲爱的父老叔伯兄弟姊妹们
第二十六集 下三滥
第二十七集 太平门
第二十八集 敬请造反一次
少年追命 … 第二十五集 各位亲爱的父老叔伯兄弟姊妹们
想要人看得起你,总得要做点像样的事给不像话的人瞧瞧才可以!
第一章 大难笔死
第二章 大局已定
第三章 说!说!说!
第四章 咳!咳!咳!
第五章 脱!脱!脱!
第六章 杀!杀!杀!
后记 前路如何,不需知道
少年追命 … 第一章 大难笔死
捏碎蜡丸,锦囊里没有妙计。
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苏秋坊
大家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跟苏秋坊有什么关系?”
──苏秋坊是此地甚有人望也极为有学问的人,上次,在危城率众为黎民百姓伸张正义、呼告请愿而触怒惊怖大将军的,正是此人。
但他毕竟只是一介寒生,这桩身世之谜,以及关系到一位侠义英杰的生死困局,他又怎么解得了,拆得开?
拍开蜡丸的结果,冷血、寇梁、侬指乙、阿里、马尔、二转子、梁取我等人面面相觑,对诸葛先生这三个字只能够说是:莫测高深。
追命看了,就说:
“很简单。”
大家都喜溢于色:“你懂?”
“不懂,”
大伙儿都很失望,有的还发出一声长嘘。
“不懂,我们就去问人啊。”追命说。他不懂的,便去请教人,向来都如此。所以,论江湖经验、武林阅历,四大名捕中,他见识最深,识见也最高明。不懂就去问人,其实是很简单的事,但偏偏大多数人却不肯这样做,假装已懂,或自欺欺人,以为自己真的懂了,所以永远都不懂,而在人世间能有出色作为的终究还是那些自知不懂而勇于求教终于弄懂了的人。“世叔写的是苏秋坊,我们就去问他去。”
问对了。
苏秋坊和他的弟子们开始十分敌意。
他们去拜访苏秋坊的时候,苏秋坊和他的弟子们正在奋笔疾书,写了几个大字:
群众岂能御用?
百姓不是刍狗!
看来,他们对朝廷腐败、贪官弄权,依然无畏无惧,抗争到底,只不过,因为近日来缉查大将军罪行的冷血反而成了罪犯,他们顿失仗恃,只有化明为暗,依然不屈,誓言周旋到底。
这一来,反而证实了一点:
冷血确是正直的钦差捕快。
──要不然,大将军何以会加罪于他?
在这个时世里,谁给大将军加之以罪,或遭官府罗织罪名通缉捉拿,大家心里有数:这多半是不服强权暴力、不愿同流合污的好人!
──官府贴出榜文缉捕冷血,反而证实了冷血的确来整饬治安,对付贪官的,所以这才遭了忌。
何况,冷血还在危城下救过苏秋坊一命。
不过,苏秋坊等一见追命,自都提防。
见追命跟冷血走在一起,更是戒惕!
他们不知道追命是追命,以为那是凌大将军贴身心腹:崔各田!
他们对惊怖大将军视为大恶人,谁要是靠近他,自然也成了大坏蛋了。
幸好他们在苏秋坊那儿,遇上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