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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斗将军-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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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那头猛兽已经逼近了。他就知道,对方找的是他。一定是他。
  因为他自己是另一头猛兽。
  狂月满天。
  狂花满树。
  狂叶满地。
  冷血也在此时此境,激发出狂烈的战志。
  他在等。
  ——等那充斥于天地之间的铁链急旋着重物之声逼近,等这象狂兽一般的敌人出现。
  他等他。
  ——等一个好敌人,是一生中的大事。
  要跟一流的敌人交手,就不能怕失败。他给对方逼来的声势而燃烧起战志。他被战志烧痛了。
  “来吧。”他呼吸着花香与杀气,下定决心的道。
  眼看,敌人已经很近很近了。
  ——甚至就在围墙之外,一越便要进来与他对决了。
  这时候,咿呀的一声。
  月下,那一双玉手又推开了窗。
  “是什么声音啊?”小刀探出头来,问花树下的冷血。
  那飞旋的铁链之声陡止——
  杀气也遽然全消——


  连鼓声亦不复闻——
  只剩下冷月下冷星下的冷血。
  “没事,”冷血说,“是猫叫。”
  那一晚,自小刀又把窗扉掩上之后,他在外面痴痴的守候了一夜。
  ——没有事。
  ——没有人。
  ——没有人出现过,也没有事再发生过。
  ——那头“野兽”始终未再出现。
  (他是谁呢?)
  (他要来干什么?)
  (我跟他之间,谁输谁赢?)
  (我和这人就象一座森林里的两头巨兽,迟早都要相遇。)
  冷血这样想,但想到头来,他的眼前不是浮现小刀脸上的刀疤,就是那双如刀似玉的双腿。
  ——挥不去的映象,就象久蛰水中的龟鳖,抹不去背上的厚苔。
  第三天,他们又启程上路。
  小刀依然坐在车内,刺绣。
  冷血依然坐在车外,赶车。
  有时他们也会停下来,冷血去买吃的,小刀则给小骨喝水;冷血会把买回来的食物递给车上的小刀,小刀也会自袖里伸展皓腕去承接冷血买回来的东西。
  除此之外,他们好象并不相熟。
  甚至并不相识。
  他们似乎都很安祥。
  也很信任。
  ——只不过想不到什么话说,又或是无话可说而已。
  沿路上,依然有很香的大白花。
  再下一站,就要回到老渠了。
  但已近夕暮了,夕阳把彩霞烧得一塌糊涂,灿烂仿佛还发出爆炸的声响。
  冷血故意先在这一站歇一晚。
  ——入夜到老渠,总是太惹人注目。
  他们入住“红灯客栈”。
  ——顾名思义,这客店倒真的挑出一盏红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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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灯和晚霞映在小刀正扶着弟弟进入客店门口的脸上之际,冷血迅速的看了她一眼:
  ——她脸上的伤,好得相当的快。
  ——那刀疤已不甚显眼。
  ——一如自己身上的伤。
  ——但她内心的伤呢?
  自己既然看了她的身子,而且看着她受辱,那么,她就是他的了。可是,他该怎么开口、如何表达这心意,才不会伤了她呢?冷血因为对她生了生死相依之情,在这样一个正在落暮的夜晚,心头一热,几乎落下泪来。
  但那满溢的深情,还是没办法令他对她说得出半句可以表达出万一的话来。
  休歇的时候,冷血因提防那只不知何时来不知何时去的“野兽”,所以他整个人就像一张睡不习惯的床,就连睡觉的时候也是清醒的。
  他静聆着鼓声。
  直至中夜,他也没听到鼓声。
  只闻到越来越浓烈的花香。
  还有敲门声。
  叩门的声音很轻,象一只温柔的啄木鸟在外面表示要造访。
  冷血马上坐了起来,他的手按住了桌上的剑柄。
  “我可以来看你吗?”
  说着,便推开了门。
  那是小刀的声音。
  她是连同花香一齐进来的。
  少年冷血 … 第七章 没有爱,恨也可以
  人生便是如此:你一直期待的事,未必能够如愿;但意外之喜,总是在山穷水尽之时柳暗花明似的悄然莅临。
  冷血防的是那鼓声,听到的却是敲门声。
  他等的是那“野兽”。
  来的却是小刀。
  他要点灯,小刀摇头,示意他不要点。
  她披着发坐在冷血的床沿,外头是花香、月色。
  她现身的是轮廓,象刚自古井里或古镜上飘出来的幽魂,禁不得烛光一照。
  她忽然去握住冷血的手。
  ──如同冷凉握住了热。
  ──沁寒握住了温。
  冷血在震愕之余,却觉得这就是天底下最冷凉的一点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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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要用一生的热来珍惜。
  他深深感觉到小刀细小皓腕传来微弱但足以令自己震颤的力量。
  “我有话要问你。”她幽幽的说。
  “小刀姑娘……”
  “叫我小刀。”
  ‘你真的不要点烛吗?”
  小刀立刻摇头,慢,但坚决。
  “你要回答我老实话。”
  “……”
  “那天晚上的事,你是不是都还记得?”
  “哪天晚上?”
  “Ru房山的那晚。”
  “是。”
  “记不记得?到底?”
  “……记得。”
  “你!”
  “我不会忘记的。小刀姑娘,我知道这是冒犯了你,亵渎了你,可是在我心目中,你还是我最爱慕最纯洁的……”冷血费了好大的勇气才说出了这样的话。
  但也费了好大的劲却还是说不下去。
  “我要你忘了一切!”
  小刀呼吸急促起来,冷峻的说。
  “恐怕不能。”
  “你马上给我忘掉!”
  “不能。”
  “你不忘记,我就挖掉你的眼珠……我就杀了你!”
  小刀突然拔剑。
  房间里的暗黑里精芒一闪。
  剑锋映着月光,再钝的剑也漾出锐芒。
  剑指冷血的胸膛。
  冷血不知避不开去,还是根本没有避。
  “小刀……”他想劝慰。


  “我杀了你,杀了你,我今晚来这儿为的就是杀了你──”小刀饮泣着说,“你是世间唯一看着我受尽凌辱的人!”
  “小刀,那是不值得的,”冷血心平气和、坚定的道,“在我的心中,侮辱你的人只是侮辱了他自己。为这件事心里留下阴影是不值得的。”
  “不值得!不值得?!你当然是!”小刀饮恨的道,“你以为是你中的毒,你受的伤么!感情上的伤往往是最难愈的,你是不会知道,不会明白的!你这不要脸的东西!你看见我的脸吗?已给划了一道永难磨灭的刀疤,你要我怎能忘记?我也在你脸上划一刀看看?”
  冷血坚定地道:“小刀,假使你高兴,你可以在我脸上划七刀八刀,假如你喜欢……”
  小刀忽然怨憎了起来,恨声悲语的说:“我恨你,我恨你,我要杀了你……”一剑就刺了下去。
  冷血还是没有闪躲。
  没有避。
  剑刺进肌肉里的感觉,令小刀吓得连剑都丢掉了。丢到窗子外面。
  她扑到冷血身上,用手拼命捂住他的伤口,为的是不让鲜血流出来。
  “你痛吗?很痛吧?”小刀哭倒在他淌血的胸膛上,“你不避吗?你为什么不避?我知道你是避得了的。”
  冷血看着月色在她的发瀑镀上一层银意,他用手轻沾边发沿的霜色,只说:“小刀,假如这样做你能不伤心,你就刺吧……”
  “不!”小刀哭了起来,“我只怕你嫌弃我!”
  冷血忽然把她抓了起来,怒吼:“住嘴!”
  小刀果然噤了声。
  身子与身子之间有了距离,反而看清楚了他正扩染衣襟的血渍。
  小刀又慌没了主意。
  “我的伤不要紧,死不了的!”冷血迫切的恳求:“告诉我,小刀,你也得忘了你心中的伤。”
  小刀破涕为笑,轻抚他的伤,道:“你怎么把人象小鸡一般拎着?”
  冷血连忙放下了她。
  “可是,我还是伤了你。你还会喜欢我吗?你会恨我吗?”小刀殷殷的问,“如果没有爱,恨也可以。”
  冷血笑了。
  ──月色柔和,冷血的笑一点也不冷血。
  这一笑真好。
  今晚的月色更好。
  月色一夜比一夜清亮。
  月亮一晚比一晚更圆。
  “你忘了那晚的事好吗?”小刀和着花香,倒在冷血宽厚的怀抱里,“我要你忘了那晚的事。”
  “不,我忘不了。”冷血厚重的说,“从第一眼见你跟你撞在一起,只要有关你的事,和你的一切,我都忘不了。”
  小刀捶他,却是捶痛了他的伤口。
  小刀连忙收起粉拳,娇憨的刮着他:“你真不要脸,脸皮真厚!”


  冷血呵呵笑了:“我连脸都不要了,还要脸皮来干什么?”
  忽听外面一个声音懒洋洋的叫道:“收买脸皮,三钱四张。”
  另一个声音则叫嚣道:“见色忘义的东西,给我滚出来!”
  另一人则叫骂道:“昨晚让你走脱,看你今夜是不是还要当缩头乌龟!”
  冷血轻轻推开小刀,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缩头乌龟。我只是一只好人难做的乌龟而已。”
  稿于一九八九年八月底至九月初:与苹果、沙梨、影子、安妮坦、山山、宝宝各会聚后。
  少年冷血 … 后记 我仍逆着车行的方向走
  一九七四年时曾写过四行诗:
  车行时才知道原来风
  是为阻止它行而吹的
  如果明白这道理就会
  明白自然的真正用意
  现在读来,颇堪玩味。因为我在创作和文学的途径及进程中,也是相当“逆行”的。勇于千山独行不必相送,就是一种气概──当然,独往还要有独往还的实力才可以往还得起。谁不希望有沈虎禅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试万把剑,杀万人敌”的豪情胜概,但千万别只想望速成“杀万人敌”的“有我无敌”之境──先得想一想:你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试万把剑未?
  说实在的,在这多风多雨的江湖,就算是“江南白衣方振眉”,也难免多风多霜了。这些年来,到底是走遍千山路,还是千山路走遍了我,是不能一一明辨的了。一如我在一九七三年时发表于台湾“中外文学”的一首诗:“佩刀的人”的其中一段:
  ……我紧执那腰间的刀,手中的诗
  在暮色苍茫间我坐下来,看见现在隐身未来向我走近,禁不住的我禁不住的想:
  究竟刀佩着人,还是人佩着刀?
  那佩刀的人,究竟是不是
  我,是不是那佩刀的人?
  从这苍凉的风景里我走过
  还是我被这苍凉的风景走过?
  一直我为浏览着还是被浏览者而思索从中我顿悟了:
  别离,是爱情的最美丽
  许多感动,一如那失去多年的伴侣
  重现于你独坐的长椅上
  暮色是何许深沉
  又有谁知道
  那人何时白发?
  悲在唐朝
  还是哭在宋朝?


  他已去得遥远
  还是就坐在我的身侧?
  在浓烈的夜色里
  究竟我是他?
  还是他是我?
  写这首诗的我,才十八岁,而今回顾前尘,不朽若梦,江湖路远,红炉小雪,却不知这些年来,是我创作了文学,还是文学创作了我?是武侠塑造了我,还是我塑造了武侠?只知道,写这篇文章的时分,正是要千里相送一位与我相依相守、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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