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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方说着,已拉着李浅墨进了船舱。
李浅墨就见龚小三果然在,笑嘻嘻地冲自己打了个千儿。
船中连上珀奴,共有四个女子,个个生得玉艳珠鲜。
只见枇杷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旁边,异色门主面上神情微妙,她身边,却是耿鹿儿半躺在一张躺椅上,还自睡着,似乎病情不见好转。
只听枇杷笑道:“砚王子,一赌气,连枇杷姐也不要了?不要枇杷姐也就罢了,听说,你连耿姑娘都要不要了。要以一本剑谱,就此恩爱两断。”
李浅墨一时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船中的几个女子,除了珀奴话多,剩下的两个清醒的,说起话来,个个一句顶得人十句。
李浅墨只听异色门主自顾自笑道:“枇杷姐,人常说,痴心女子负心汉,这话果然不错。那日,鹿儿姑娘自知这一次毒伤太重,只怕要病体缠绵,一世都好不了。最伤心的是,她为李泽底与魏王府暗算,中了灯油之毒,到后来,只怕是要毁掉她一向自恃的容貌的。自伤之下,生怕她在意的那个人伤心,所以那日在房中,跟我缠了一夜,硬要我答应传话给那人,说她再不要见他,当初与他结识只是为图他剑谱……之类之类的话。”
“偏偏老天爷也不想让我为难,这话让那人直接听到了,不再用我从中传话。你知那小子听到后怎么样?”
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果然柴、米、尤、严四个婆婆说得不错,这世上的男子,再没有一个真正可靠的,可靠的只有我们这些傻女子罢了。那人一听到,大怒之下都不细问,一转身走了。可怜鹿儿这小姑娘,面临一个女子要被毁容这等悲惨之境,还要受辱,当场就昏了过去。我这个医生,多日以来,昼夜不眠煎汤煮药费的工夫都毁于一旦。”
她口里微微冷笑:“病人家属不管,但我这医生怎么能不管?只有翻出了我异色门最隐秘的药书来以求救治。传说东海原有五座仙山,蓬莱、方壶、瀛洲之外,另两座更是缥缈难寻,上有无数灵丹妙药。世人只道是子虚乌有之言,我却知道,那东海仙山药岛的传说是真的。这才起意要带着这可怜的小姑娘去寻药。知会了枇杷姐姐。好在这世上男人虽不靠谱,女儿们总算还靠得住的,枇杷姐治备了这条船,就要一路南下。可我就不服这口气,那病人家属以为自己跑就跑了,不用付我医钱药钱的吗?”
她虽是对着枇杷说话,可也让李浅墨听明白了来龙去脉。
明白了后,李浅墨望着昏睡不醒的躺椅上的耿鹿儿,心中不由一阵惭愧。
吴盐与枇杷见他如此神色,彼此一笑,就没再说下去。
珀奴却抓着李浅墨的袖子道:“砚公子,吴盐姐姐真是好人。她不只救了鹿儿姐姐,还吊住了阿卜的一口气,说是,这次东海寻药成功的话,就也救得活他。走、我带你去看阿卜去!”
说着,拉着李浅墨就要走。
枇杷却站起身来,阻住了她。
异色门主吴盐也一笑站起,冲珀奴道:“这个病人一时无事,且有人看护,咱们还是先去看那一个吧。”
李浅墨知道她们是要留自己与昏迷的耿鹿儿单独相处。
可珀奴不解,被枇杷牵出了门,还自回头叫道:“砚哥哥,阿卜就在隔舱,你赶快来啊!”
一时舱内,只剩下了李浅墨与龚小三。
李浅墨看着躺椅上的耿鹿儿,心中抱歉。只见耿鹿儿的一张脸金黄金黄的,金黄中还掺着乌青的气色,受伤的那条腿整个被药裹着,人仿佛全失去了知觉一般。
他心头叹了口气,却又隐隐觉得松了口气:这世上,有暗换的,就总还有些不变的。只不知,枇杷姐姐这回跟随自己离开长安,王子婳知不知道呢?
却听龚小三在旁边貌似同情地道:“公子,你说,女人就是麻烦是不?跟四个美人坯子同船,其实不是好耍的吧?”
李浅墨此时心下快乐,却也不计较他口中的揶揄之意了。
却听龚小三低声道:“可是,麻烦的还不只是这四个女人,其实,不止她们,还有三个,个个都凶神恶煞一般!”
李浅墨不由一惊:还有三个,却是哪三个?
只听得背后甲板上有声响,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正在跟那船老大说话,李浅墨一回头,却见一着榴红一着杏黄一着石青的三个女子正站在甲板上,那可不是东施、南施、北施三个异色门中极难缠的女子?
只见身边龚小三冲自己吐舌道:“美人麻烦,其实还抵不过这三个半拉儿美人麻烦,咱们这一路船行,怕不要被她们三个给缠死了?”
李浅墨只觉得一惊,脱口道:“她们三个怎么也在?”
龚小三道:“还不是听说要海外求药,她们就跑了来,逼着吴盐姐姐答应她们好让她们跟在一路,去寻得药来,以治好她们的丑疾的。她们功夫又好,脾气又说不出的古怪。公子,这些日我盼星星盼月亮的,好容易把你给盼回来了。你回来了,就总算有人给我作主了。”
他苦着一张脸,想来这些日子所受的难为不少。
李浅墨一时也怔在那里。
——长安城中的王孙烦恼终于可以抛在一边,可接下来的东海寻药,却要与如此这样的七女同行,还要直杀到虬髯客的老家去。碧海青天、白沙蓝鲸,载美同行,还连同带着一个重伤的大食高手阿卜,这接下来的行程,真说不上幸还是不幸,却也当真足够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