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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唐iii:王孙-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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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得他出其不意,夺得锦鲤,就要逃出虬髯客与李泽底的合击,空中却见一片刀光闪烁,却是那大食王子阿卜终于脱困,愤然已极,还手反击,要立时给李浅墨一个好看!

一时只见,三大高手或在岸上,或在老柳树间,或于舴艋舟上,同时向李浅墨出手击去。而空中,还有一道新月弯刀挟怒升起,横截向李浅墨,直欲腰斩李浅墨于弯刀之下!

李浅墨这时避无可避,只能以吟者剑一劈劈向了那卷袭而至的刀光,可他虽荡开了那道刀光,终于气息不调,身形已经泄力。却见他忽张口一吐,那条锦鲤竟被他直喷出数丈开外,落入水中,李浅墨还微微一笑:“好鱼儿,逃命去吧!”

可这时他身形再也避不开畸笏叟疾袭而至的“水蟒”。

那条“水蟒”在畸笏叟手上施来,长吸着曲江池水,奔腾不息,一旦被他击中,不说是立即受伤,只怕还要立时落入李泽底与虬髯客接踵而至的杀招。到那时,就真的再难幸免了。

却见李浅墨于空中一笑,望向畸笏叟道:“丑老头儿,你当真要杀我?”

畸笏叟见他忽扭头冲自己一笑,清眉爽目,正是自己于异色庵外高冈上曾一见心许的李浅墨。他当初一见,就喜欢上了这个少年,这时只听他哈哈一笑:“却是你这个小顽皮!老头儿我最爱俊俏少年,好!不杀你,给你洗个澡总可以吧。”说着,他牵动水蟒之力稍泄,那道水流在空中炸开,竟直把李浅墨淋了个湿透。

李浅墨冲畸笏叟领情一笑,身形已冲出那道水幕,直返高柳之巅。才才落足,就伸手向后招道:“好玩好玩,端的好玩。大食人,来来来,你我再斗上三百回合。”

那大食人还未作答,却听得“扑通”一声。李浅墨纵目看时,却是虬髯客在岸边一跃,耸身入水,入水前还高笑道:“我看中的鱼,你以为就这么轻易溜得掉吗?”

他一个六十许岁的老者,直如孩童一般认真。眼见得那鱼已被李浅墨抛入水底,竟不惜钻身入水,去追那鱼。

李浅墨哈哈大笑,冲着水中道:“抓不着那鱼,你就算枉负东海钓鳌客之名了!不过也许你钓得起又大又笨的鳌,却追不上那灵巧的锦鲤的。”

他此时浑身淋湿,满头满面都是水。一番激烈对搏后,脸上更显青春朝气,笑吟吟地望着大食人阿卜,露出一口白牙来:“咱们要不也去追那鱼?岂不比打打杀杀来得好玩,到时再看到底是你赢还是我赢。”

他两人本属敌对,但适才对决时,彼此已生敬意。李浅墨只觉得适才险死还生的对决后,忽然平生出些开心来,忍不住地对那阿卜笑了出来。

阿卜却要远较他来得沉稳。可适才沿着曲江池柳岸的两圈追逐,虽惊险至极,回思却也有趣,这生死之搏一时颇消解了他的杀气。

一时只见,他面纱之下,紧抿的嘴唇。沉默半晌,道:“别以为你可以跟我交朋友,我不需要朋友。但今日……”

他停顿了一下——出于超强的自尊心,他不想说李浅墨适才饶了他一招,平白放弃了胜机,但如再与李浅墨交战,他也觉得欠对方一个人情。

“……为了公平,我们下次再战吧。”

说着他双眉一剔:“不过,那个幻少师,我还是杀定了。而且你记着,下次对战,别再跟我来这些小孩子的把戏。你一身功夫固然不错。可我只跟男人打仗,不跟小男孩儿闹着玩儿。”

他口气里已隐含训斥之意。

李浅墨笑看着他。他此时只觉得高兴,竟觉得那样的话听来也不讨厌。何况这样的话,怕还是那大食少年口中能吐出的最温和的话了。

他闻声一笑道:“下次打就下次打,谁怕谁呢?”

接着他语气一肃:“只是,记着,再别干犯我身边的珀奴!”

他年纪虽轻,可这一句话,却说得肃冷至极,语气里满是要挟与杀气。哪怕适才他本性流露,还露出孩子气的笑。可这一句话说罢,满座之人皆能听到,听后只觉得血脉一冷。

那个大食刺客阿卜望着他,目光中,似惋惜,也似隐有留恋。想来以他之身手与他之自负,平素是很少会交朋友的,也很少会对敌人产生敬意。他欲待要说什么,却也不知说什么好。这时抽身即走,却也觉得不甘。

恰在这时,只听得柳树下面,筵席之间,猛地传来一阵骚乱声。

李浅墨回头一望,怔了怔,忽叫了声:“不可!”

说着,他自柳树梢上弹身而起,人如弹丸般,直向筵席间射去。

那大食王子本不知再说些什么好,这时见李浅墨猛地射出,不由吃了一小惊。可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一回,李浅墨身形飞射,手中吟者剑,竟然直取的是——幻少师!

阿卜只觉得脑中一阵迷糊:适才,李浅墨还两度为了幻少师,与自己对决。可这时,他一剑飞刺,竟直取他曾拼命维护的幻少师?

可他一扫眼间,却见场中局势,倏忽间已生巨变。只见东宫太子身侧,有四个年老婆婆突然耸身而起,她们一个护向太子身边,另外三个,却直奔向王子婳身边的侍女。

一时异色门下诸人等,人人出手,竟要与王子婳手下爆发一场大战!

这场面倏忽变幻,众人只觉目不暇接。适才,座中诸王子还在为李浅墨与大食人阿卜之间的对决牵去了全部心思,这时,一个个都不知为什么异色门下却与王子婳手下冲突起来。

却听得异色门中,柴婆婆已高叫道:“有刺客!”

那边,太子身侧,王子婳手下诸女也娇声叱道:“保护魏王!”

——难道,竟又有刺客行刺,且还是同时对太子与魏王下手?

但看两边反应,似乎刺客正是来自对方阵营中,所以此时异色门下与王子婳身边的八个女侍才会突然全力出手,要各自保护太子与魏王,不惜倾巢而出,与对方动起手来。

何止于他们这里,却见那边柳岸边上,虬髯客潜入水底后,李泽底与畸笏叟先听到这边骚乱似乎一惊,可接着,两人几乎同时出手,就向对方攻去。

这两个,一个是五姓门中第一高手,一个是大荒山一脉最年长的耆宿,一动起手来,要较诸筵席之间,诸女之斗,更加的惊心动魄。

李泽底一出手,掌力如黄流九派,纵横汗漫,就朝畸笏叟袭去。

而畸笏叟不愧草野第一耆老,他本当衰年,不以筋骨为能,一双瘦硬的胳膊这时扭扭曲曲,竟还之以一套“老丑拳”。

这一套老拳,却是他平生秘修。哪怕李泽底手下掌力淹兹汗漫,如山移岳走,但他的一双老拳直如经霜僵蚓、破土寒蝉,说不出的古拙怪异,也说不出的别扭难堪,竟让李泽底那样长江大河的攻势一时也难以顺畅起来。

龚小三与珀奴坐在席间,方看到李浅墨与那大食王子罢手,正中珀奴下怀,珀奴还自笑道:“这样最好!”

龚小三撇了撇嘴,对李浅墨罢手意似不满。这时猛见身遭一切都一时变得如此乱糟糟的,不由齐齐吓白了脸。

只见转眼之间,米婆婆、尤婆婆、柴婆婆、严婆婆率着异色门中一干女弟子,已与王子婳座下八女侍斗了起来。连东宫太子护卫与魏王府中高手也一并卷入了这场混斗。

一时只听得刀鸣刃响,异色门中女子所用兵器多为异器,而王子婳座下八女侍也技出奇门。这一场混战却也打得好看。

旁人不知,这一切只为,适才诸人注意力全部或为虬髯客、李泽底、畸笏叟三大高手之间的较力,或为李浅墨与大食王子的决斗牵引,忽然间,异色门下高手与东宫之护卫猛发觉王子婳座下侍女忽悄然潜入,行刺太子……而那边,王子婳身边侍女也惊觉:有人正欲对魏王不利,且那人还是东宫属下!

两边人本来彼此防得严密,如不是虬髯客、李泽底、畸笏叟这等名压海内的高手出现,让他们忍不住不看;加之李浅墨与大食王子阿卜的对决太过精彩,断不会放松对彼此的戒备。

可这时,虽人人只觉得自己眼角不过有人影掠闪,却只觉那定是对自己的主人不利,心惊之下,更是禁不住要全力反击,以报复自己适才被愚之恨。否则也不会打起来得如此之快。

连那边李泽底与畸笏叟,闻得这边骚乱,纵目望来,一泄心神之际,也忽觉对方在向自己出手。他们只道对方今日确是有谋而来,心下大惊,所以才动起手来。

却见李浅墨全力飞刺,如星跳丸掷,已飞跃到自己曾坐过的席前。

他这一剑,却是直指幻少师。

只见幻少师正面色青白,额角上汗珠滴滴而落,似是适才曾用力过度。

他本精于幻术,对于技击一道却不甚在行。这时李浅墨一剑刺来,他只来得及抬眼望了望李浅墨的眼。李浅墨脸上却满是受欺之色。

只听得珀奴一声惊叫,不解李浅墨为何忽然对幻少师出手,下意识地张大了嘴,也忍不住伸手一拉幻少师。却见幻少师宁定地坐着不动,似打算生受那一剑。

李浅墨剑势已及幻少师胸口,这时与他对望之下,只见幻少师面色惨白,目光中似有傲决,也似有愧意。

不知怎么,面对这样的目光,李浅墨忽觉得下不了手去。

他剑势一缓,剑身倒转,剑尖忽然朝后,以剑柄一撞幻少师胸口的膻中穴,封住了他的血脉,趋势附耳在幻少师耳边说了一句:“你欠我一个解释!”

当即耸身而起,抛下已遭他禁制不能动弹的幻少师,卷入了东宫与魏王府的战团。

只见他这回出剑,凌厉无比,人人适才都见过他的手段,人人也不免都对他深有忌惮,且人人还不知他到底会相助魏王还是东宫太子,所以李浅墨身形过处,人人不免闪避。他却也由此隔开了相互即将爆发惨斗的两方。

哪怕悍厉如柴婆婆四妪,骄傲如王子婳座下八女,为他气势所动,竟也各自闪避。一时,本来纷乱的战局,竟生生被李浅墨一道剑气划分为两边。

这时李浅墨才终于止住身形,喝了声:“都给我住手!”

喝完后,他忍不住抬手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

可东宫与魏王府中的卫士,异色门下诸女与王子婳座下八女侍,虽可为他分开罢手。那遥遥对立,一个沉吟着摸索着掌中纤手刀的异色门主,一个耸身静立、怀手袖中的王子婳,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杀气却非李浅墨所能控制。

只见他忽跨前了一步,立身在两人中间,冲王子婳叫了声:“子婳姐姐……”

说着,又扭头望向异色门主,嘴皮动了动,脸上一红,却没能叫出些什么来。

可他这不叫分明已似在叫人了。只见他怔了怔,面皮紫胀,劝和道:“两位请别动手,恐入奸人之谋。”异色门主淡淡道:“奸人?”

王子婳神色较她更淡,冷然道:“好像是对方之人先动的手,我看见……”她一指一名东宫卫士,“就是他,适才出手行刺魏王。”异色门主却道:“不,是那个女子……”她指向王子婳手下的一名侍女,“她适才意图行刺太子。”

李浅墨一时也不知该当如何解释。他急得一时扭脸望望王子婳,一时又扭脸望望异色门主,面上神色焦急,这焦急却并非全是为怕东宫与魏王府起冲突,而是担心这两个似乎对他都有某种重要性的女子会当着他拼斗起来。

王子婳与异色门主望着他脸上神色,哪怕她们一个是五姓娇女,一个是一派之主,为了自身尊严,从不肯放下身段,一时也觉得,为了什么东宫与魏王府,让这个与自己在生命根底处总有种说不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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