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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从恶如崩(三)
从少年时代起,田志雄就在火车货运站拉板车、当装卸工。因他长得五大三粗,又有拳打脚踢的武艺,在货运场的搬运工队伍当中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从来没人敢招惹他。田志雄虽然生性野蛮、粗俗,但从小拜师学艺,受过胡大海师傅的几年调教和管束,也受到两个师兄性格和人品的一些影响,自有一些忠孝礼义和江湖义气的思想,并非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人,平时倒还挺讲究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这是让许多搬运工从内心里折服于他、愿意听命于他的真正原因。
改革开放后,田志雄看到了挣大钱的希望,不失时机地抓住机会,毅然挂起了“鸿发北方水果经销部”的招牌,变成了一个“坐地当家”的个体老板。他批发水果的生意几乎是白手起家,在经营策略上用四个字可概括:“连打带拉”。他首先是迅速控制了火车货运站内那些由进城农民工组成的几支搬运工队伍,接着,又积极拉拢本地的那些“二道贩子”,与他们结成进货压价联盟、达成彼此默契的协议。最后,才是直接面对北方的那些果贩、果农,与他们商谈水果代销或合作式销售。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倘若是对方认为这样合作会吃亏而不肯俯首依从的话,那么,他紧接着就会使用各种手段给对方导演一出“货到地头死”的把戏,让那些“北方佬”发来的整车皮鲜果无人搬运、无人问价,直至搁置着的水果开始腐烂也卖不动几箱。而到了这个时候,那些硬撑着的外地果贩就是想哭都找不着坟头啦。此后,田志雄这条发家致富的路是越走越宽,他的水果生意自然是一天比一天兴旺。
正当田志雄为缺少信赖的帮手而发愁时,“老宝”和“亮仔”前来投靠了他。他俩还各自带来一帮听命的手下弟兄,这不禁让田志雄大喜过望。 原先,“老宝”势力范围是在城北区,“亮仔”的地盘是在城西区,而“十里亭”水果批发市场正处在这两个城区结合部的地段上。这两路道上的人马和原先控制的搬运工力量在田志雄的麾下拧成一股绳,形成了一股强大的黑势力,在水果批发市场里似螃蟹般地横行霸道,说一不二,为所欲为。
“十里亭”水果批发市场既然成为了田志雄这伙人生财的风水宝地,当然容不下他人再来染指,那怕是道上的人物。市内其他城区的混混们就是想发财,一般也不敢轻意闯进水果批发市场,在他们的地盘上惹事生非。那些四处流窜的扒手们一旦进入场内偷扒钱物,只要中被田志雄这伙人发觉,不仅会给他来个“黑吃黑”,抢走那些人搞到手的钱财,说不准还要把人打成残废。这就是在黑道上地盘称霸的观念:只能我在这里“捞世界”,你就别作非份之想了。有件事情说起来,可能有些令人难以置信:尽管这里每天都有很多携巨额现款的外地果贩子出出进进,但几年来在市场内只发生过一起持刀抢劫巨款的恶性案件。而在案发后,田志雄竟然把全部人马都调动起来,暗地里一个个去积极打听线索。最后,这个案件在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被公安方面侦破了。经查实,这两个执刀抢劫犯是附近万林县的农民。
在水果批发市场里,尽管田志雄是名符其实的“霸主”,但他早已不露面去干那些欺行霸市的勾当了。他的一大帮手下各自有明确的分工。田志雄只是直接控制着市场内几支搬运队的头头,而水果经销部的日常洽谈业务则已交到了“亮仔”的手里。“亮仔”手下自有十几个马仔,他们全都在货运场、冷库和市场内帮忙,主要负责接触那些新来乍到的北方果贩子和果农,软硬兼施地与他们洽谈水果代销生意。这些人本来就是一些街边毛贼,自然少不了在市场内干出些顺手牵羊、偷鸡摸狗的勾当。为了打压其它果贩子而称霸市场的地盘,而与道上的其他帮派拔刀挥棍、群殴伤人的事情也惹出不少。
平时,如果不是长期经营合作的那些大客户和老主顾到来,田志雄一般是不出面亲自接待的,而是交由“亮仔”他们去应付。他自己则经常与那些相互熟悉的果贩子们聚集在一块,另找地方打麻将去了。有时一不小心,他也会为此被派出所抓去罚款。一出来,他通常会宽容地把其他几个人的损失包赔下来。这样,使那些喜好“小赌一把”的果贩子乐此不疲地陪着他整日里“砌长城”。
田志雄在市场内有一支汽车运输队:两辆东风大货车,三辆小型货运车。这些车辆管理的事情都归“老宝”负责。“老宝”是一个在店里嫌板凳上有钉子而坐不住的人,每天安排好车辆拉货的事宜后,闲得发慌没事干,喜欢在一些摊点上的果贩子中间来回走动,瞅谁有空闲,便吆喝着凑人甩扑克牌“锄大地”小赌,随便挣点早餐钱和烟钱什么的。明里,他是一个有正当谋生职业的人;暗里,他却还经营着一种地下生意,这就是“开赌档”。所谓“开赌档”,就是主持地下赌场,暗中组织那些手中有大笔货款的北方和本地的果贩子们、当地其它行业中手上有钱的商贩们,定时将他们聚集在某地豪赌,然后从中“抽水”和放“高利贷”,获取暴利。当然,这种召集众人而狂赌的场所是极为隐蔽的,并有一套严密防范公安抓赌的“安全措施”,是一种万万不能失手的“生意”。除了七、八个会开车的手下外,跟随他做“开赌档”生意的还有十几个弟兄,这些人也全是街边的地痞流氓和亡命之徒。
第二十七章 从恶如崩(四)
为了有效地防范公安的抓捕和捣毁,这类“地下赌场”通常开设在离市区二、三十里之外的荒郊野地上。事前,赌头“老宝”都要亲自去踩点和察看地形,先行熟悉将要设置赌场的周边环境,并与附近农村的当地赌徒们沟通好关系。赌场的位置一般会选择在背阳坡的半山腰上,以便占据有利的地形。要求放在山顶上的岗哨能够视野开阔,对山下远处的人来车往都能收入眼底。“老宝”不仅事先要观察好逃离赌场的诸条路径,还会在通往山上的沿途中放出多个观察哨,随时用“大哥大”、BB机通风报信,一旦发现情况有变能快速地散开和撒离。因为任何车辆都不可能直达赌场的位置,所以赌徒都需要走一段不成其路的小道,爬上山坡才能来到既定的地方。
在荒无人迹山头上选择好赌场位置后,“老宝”一般会事先派人搭个简易遮阳棚。到开赌时,专用的赌桌、赌具、折椅和板凳等也会预先备齐并由专人带上山。把“风水宝地”选定后,“老宝”择日派出众多的手下单线串联那些赌徒们,临时通知他们前来参赌。当然,对赌徒们是不会预先告知地点的,而是有专人陪着一同前来。赌场通常开设在上午,到了落日时分就散伙。十分明显,这些严密的防范措施就是不能让公安方面轻易地直捣赌场,人赃并获。
赌场里的规矩,一般是由大股东来“坐庄”。赌博多以玩扑克牌为主。用“三公”、“四张”、“十点半”等赌博玩法见效快,往往一把牌就能在片刻之间让输赢见分晓。当然,也有一些赌徒乐意用骨牌摊“天九”的,赌场里行话称之为“吃狗肉”。(注:粤语发音“九”字念成“狗”,于是“天九”往往说成了“天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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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宝”的赌场组织得非常严密,手下人分工明确,有人负责赌场的秩序(暗中都随身带着刀、枪、棍、棒),有人负责记帐“抽水”,有人负责放“高利贷”,有人负责后勤供应。赌场内提供香烟、啤酒、方便面,有时甚至还派人下山去买回快餐盒饭送上来。
荷包鼓涨的有钱人十有八、九都喜欢豪赌,殊不知在赌场里是十赌九输。以“老宝”为赌头开设的赌场,赌客们大多来源于市内那些财大气粗的商贩。但主要的成员还是水果批发市场内的果贩子们,也包括那些在当地早已混熟的阔“北佬”。其它不熟悉的商贩赌徒如果想要参赌,则必须有人介绍或者担保。一旦开赌,市内的这些赌徒大多是各自开着各种车辆出城来参与。他们一个个财大气粗,在赌场里一掷千金。赌徒多时有二、三百人,少时也有七、八十号人。一天当中,赌场至少有二、三百万的赌资在这里博弈和流动。
表面上看,这赌场是由“老宝”出面组织开设的,而实际上真正的后台老板却是田志雄。“老宝”在赌桌上压台的庄家资本和放债获利的本金,都是由赌场的大股东田志雄一手拿出来压阵的。不过,平时田志雄虽然喜好打麻将牌“小赌”一番,但自己从来不在这类场合里下注。
那几年,南疆市的三大冷藏库里储存的许多水果,过半仓储存放的苹果和梨,都是由田志雄负责给北方水果贩子代销的。生意越作越大,按理说田志雄应该很忙碌才是,可他反倒是更清闲自在了,成了一个“甩手掌柜”。他除了招呼本地和外地的果贩子在麻将桌上玩牌借以联络彼此间的感情外,每天就是到水果批发市场来转悠一下,了解一下行情,再向手下人吩咐一番就完事了。通常在晚餐时间,他会邀请一些大客户或老主顾吃饭喝酒,清清爽爽地乐呵一下,捎带与他们洽谈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这天晚上,田志雄在“好再来”餐厅里要了一个包厢,摆了一桌酒菜,非常热情地宴请云南来的于老板。有资格入席的人,除了手下“老宝”和“亮仔”外,还有齐胜勇和他找来坐陪喝酒的四、五个年轻漂亮的女孩。
“田老板如此盛情款待,过了,过了,”于老板面露微笑,扫视了一下桌上丰盛的菜肴,客气地拱拱手,说道:“不好意思呀,于某心领了,心领了。”
“哪里,哪里,”田志雄亲自为于老板倒上酒,而后举起手里的小酒杯,颇有风度地说道:“净是些家常菜,让于老板见笑了,来来来,干!”
田志雄和于老板各自喝了一个满杯后,“老宝”和“亮仔”跟着站起来和于老板又客套了一番。之后,那几个陪酒的女孩也纷纷向主、客人敬酒,娇声嗲气地说了几句场面话,酒桌上的气氛顿时显得轻松、融洽了。
酒过三杯,“老宝”与身旁那些陪酒的女孩们绘声绘色地扯起黄|色笑话,惹得满桌的人都咧嘴笑了起来。“老宝”是一个识多见广、很能在饭桌上应酬自如的人,尤其是有几杯烧酒灌下肚,马上就能打开话匣子活跃酒桌上的气氛。他不单是能说会道、面部表情丰富,而且语言风趣幽默、极尽感染力。特别是有年轻女性在场的时候,他更是神采飞扬,他的那些黄|色笑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其引导他人话题的水平并不亚于当今的电视节目主持人。
说到“老宝”的酒量,没有人看见他喝醉过的。既使是熟知他的人,也摸不透他喝酒的底牌。南方喝酒的习惯,不同于北方人那种豪爽的喝酒方式。北方人一般是大杯喝酒,拼比酒量,直到灌倒喝趴下为止,还美其名为“敬酒”。南方酒鬼的习惯,则是一个几钱的小酒杯,碰碰嘴边喝上一小口就歇一会儿,扯上几句闲话再接着喝,如此这般地喝上两、三个小时,不知不觉能喝上八两一斤的白酒,少见酒桌上有人喝醉倒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