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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老爷!」
「姑老爷?」
同一则消息,老爷子与上官雨却是全然不同的反应。
上官雨看向一脸苍白的老爷子,「外公,这个『姑老爷』是谁呢?」为什么他还有亲人,老爷子却不告诉他?还是,他
自个儿忘了,却没人提点他。
「姑老爷啊……他是你的姨父,对了,姑老爷死了,那绿意呢?绿意他怎么啦?」老爷子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回答了上
官雨的问题,他的心中,有一个更值得关切的目标。
「向少爷他……他长年压制下的心病又发啦,现在正在绿园里待着养病呢。姑老爷无端猝死,向少爷重病复发,属下特
别禀报!」
老爷子叹了一声,「好端端的就死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传令兵见到老爷子这般激动,下面的话全噎在嘴里了。
「老……老爷子……」传令兵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说下去。」老爷子一挥手,示意让传令兵说下去。
「绿园现下乱成一团,要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老爷子将视线放到了上官雨身上,久久不移。
第八章
怎么处置?手心手背都是肉,上官雨是外孙,那病得厉害的向绿意也是外孙,老爷子不忍心看着自家子孙就这样病死,
毕竟十几年都熬过来了,就差十八岁这个门槛……
老爷子是希望水家开枝散叶的,偏他毕生只生了两个女儿,现在两个女儿只留下两个外孙,这两个外孙,他是怎么样都
想保住的。
「慕天,你这边的差事都放下吧,暂时交给求誉去处理,绿园那边我希望你能过去照看着,那向家绿意啊,是你在这世
上唯一的兄弟了……」
见到老爷子说得这般哀哀切切,又听到那未曾谋面的向绿意是自己唯一的兄弟,上官雨的心便软下了。
「既然外公这么说,那慕天就下去准备启程了。」
「咦?雨哥哥来了?」向绿意从床上跳起,一脸的慌张。
「是啊,表少爷来了。」嫣儿说道。十年前她唤他少爷,现在她只能唤他表少爷了。
「那、那、那……」那他与雪哥哥合计的事,不就要被戳破了吗?
「少爷,你那什么表情呀?表少爷这是关心您的病情来了,而且你们也十年没见过面了,您应该开心才是吧?」不过,
最开心的还是她了,等了十年,少爷终于想起她了吗?
「这……」这有什么好开心的?他可没忘了十年前,那雨哥哥答应了要陪他,结果还不是无声无息便走了,还留下一个
嫣儿。
算了,都到这地步了,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乍一见到向绿意,上官雨只有惊艳的感觉,可是再一细看,居然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至于为什么会有熟悉的感觉,上
官雨也说不上来。这小表弟,长得好象女人吶,而且还像个天僊美人……
「雨哥哥?」这一声呼唤倒叫回了上官雨的理智。
雨哥哥?这表弟,认识十四岁以前的他?
「表弟,你叫我什么?」上官雨挨近病床,遮去了大半的阳光。
「雨啊,当年我们初见面,你就是这样让我叫你的呀。」
当年?那一定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你就照以前叫吧,那我以前都怎么叫你呢?」
苍白的向绿意掩嘴笑了出来,「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你都直接叫我绿儿啊。」向绿意直感到疑惑,只不过十年的光
景,真能让人忘了这么多的事情吗?
绿儿……上官雨在脑中搜寻这个名字,却有一团雾挡着他,让他看不真切。
向家老爷的尸体运回乡了,却不摆在大厅中,反倒潦草地摆在柴房中,就连灵堂也没设。
上官雨拧眉,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谁下的旨意?」
一旁绿园的老管家上前答话。
「表少爷,这是老爷生前的旨意,他说人死了不过就是一副臭皮囊,没必要大肆铺张的举办丧事,也没必要在大厅摆灵
堂,只要把遗体摆在柴房,让家人祭吊即可,遗体也不用摆上七七四十九天,只需摆上七天就要下葬,免得生臭生虫。
」
哪有人这样交待自己身后事的?为什么要这样草率?
「老爷有没有说什么原因?」
「没有,老爷只让我们照吩咐办,说是任何人当家作主都不可以改变他的遗嘱。」老管家继续回答表少爷的话,老脸却
忍不住偷偷觑了眼这青年才俊,唉,真像啊。
怪不得老爷要这样安排。
上官雨的手抚上那早在第一时间就让官府贴上封条的棺盖,听说凡是猝死他乡的都要这么做,就是怕盗匪连尸体也给盗
了。这年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什么时候下葬?」
「就是明天了,地点就在夫人的墓旁。」
连地点都选好了?
「你们都下去吧,今晚我来代替表弟守夜。」
老管家闻言一惊,却没敢把疑问说出口来,他吞了口唾沫,「表少爷,需要老身留下来吗?」
「我方才说了,让你们都下去休息,老管家,你也累了,就不用再陪着我了。」
上官雨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任何的进言。
他倒要看看,今晚会发生些什么怪事。
等不到还魂的姨父,反倒等到了要来偷尸体的盗贼?
上官雨闭上眼,假装已被迷香给迷晕了,实则眯上一条缝看那些人要做些什么。
「快点,把老爷的遗体给换了,别惊醒了表少爷。」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不是那老管家还是谁?
那老管家准是料想他没有武功,能够轻易地就给迷晕了。谁又知道他的武功虽不算好,可是十年前老爷子让他服了那千
年人参,早就百毒不侵了。
官府贴上的封条被拆了,棺盖也移开了,就在老管家叫人把尸体给换过时,上官雨「正好」醒了。
「老管家,你在做什么呀?」上官雨笑着一张脸,看着眼前那些脸一张张发绿。
「老身、老身……」老管家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突然一亮,「老身是在给老爷擦身换衣服,您知道的,官府那些人在
处理尸首时有多马虎,要是让老爷不干不净就入了土,那多不敬。」
「喔?那你身后那一具尸首又是什么呢?」
老管家遣退身后那一帮家丁,来不及将假尸体也给带出去。
「喔,那是纸人,是要烧给老爷当仆人用的,不过现在不烧了,留着明天烧。」老管家陪笑着一张脸,他心里明白这表
少爷嘴上虽不说,但是一定早已看透他的小把戏。老爷也真是的,生的孩子都那么聪慧,偏生他的头脑又不太灵光,怎
么骗得过那些古灵精怪的孩子呢?
「老管家,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了,我知道你想换掉姨父的尸体,为什么要换掉呢?是因为我来了所以才要换吗?」
「……」老管家哑口无言,真相都已经让上官雨说出一半了,另外一半就算他不说,上官雨也会自个儿察觉的。早知道
是知道,晚知道也是知道,反正都是要掀底儿的,不如就趁现在掀吧!
「少爷,我老实告诉你了,其实要换尸体也是老爷的主意,他说不能让您看到他的脸,即使死也不能,主子隐藏的真相
嘛,老身想,您只要看到老爷的真面目就会晓得了……」
「真面目?」上官雨讶道,「难道说你们老爷还易容不成?」
老管家没有答话,上官雨只好自己寻求答应,他走近棺木,入鼻的是一股淡淡的腐肉味,找了一会儿,才终于发现脸部
旁边有一小块皮掀起来。
上官雨顺势一掀——
呆若木鸡。
因为那藏在假脸下的真脸皮,竟和上官雨的脸长得一模一样!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溃堤而出。上官雨跌坐在地上,想起了十年前那段不堪的往事,想起父亲那雄浑的一掌,母亲
的背叛。
全都不见了,为什么存在他记忆里头的那些人都不见了?
上官雨苦笑,泪水从眼眶中奔逃而出,从他十四岁成为水慕天之后,他一直汲汲营营想找回的记忆原来是如此的不堪…
…当初为什么会忘?是因为他想忘记?还是因为外公想要他忘记?他不是上官家的孩子……他只是母亲与绿园之主所生
的野种……那一张相同的脸已经告诉他所有的事实。
还有那个人,那个对他推心置腹又三番两次救他的男人……他居然忘了他,一忘就忘了十年。
「雨,早点回来啊,可别忘了我在等你喔!」熟悉的声音从脑中传来,那是他小时候最常从东方傲口中听到的对话,然
而现在却恍如隔世。
上官雨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到向绿意时会觉得特别面熟,小时候他没看出来,但是现在向绿意那张长大的脸与他的
母亲居然有七分相似,虽然他们是不同母所出,但是他们的脸已经告诉世人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有多浓厚。
他和向绿意是兄弟。
而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是赐给他骨血的人……
外公要他来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用意?
老天爷没有给上官雨多余的时间细思,一群黑衣人趁着夜色悄悄潜入绿园,在上官雨陷入痛苦的记忆时,黑衣人早已破
窗而入。
他们的目标是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