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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的感情是透着寒意的水,一遇到降温,瞬间结冰。
我吃完饭,顺便帮他把那饭盒洗的干干净净,薛问枢问我,“你下午去哪里?”
“去五角场的校区,最多再批两三次课,差不多就要过委员会了。”我把笔记本电脑掏出来放在膝盖上,开机检查我的课件。
他撅起嘴,“哇噢!五角场!”
我知道他心里又是在打着五角场逛街购物的主意,果然薛问枢想了想,“我好像三四天没吃巧克力了。”
“关我什么事。”
他的头勾在椅背上,肩膀一下一下的在空中晃荡着,“施莐”他的声音忽然变得甜腻腻的,像溶了的糖浆,浓稠软腻,“我要吃巧克力”
真是,我之前的两位前男友,不是不解风情就是面瘫严肃,谁知道老天安插了这样的一个闷骚的家伙丢在我身边,冷静自持,却时不时做出让人哭笑不得的傻乎乎的表情,还贱格到为了巧克力不惜撒娇卖乖。
到底他是什么样的人,连我也迷惑了。
后来钟宝瑶告诉我这样的男人,叫“半熟男人”,那时候我正在办公室里看很久以前的一部老片——《夜宴》,那个忧郁带着孩子气的无孪把那个成熟稳重的婉后搞得方寸大乱,我看着看着就跟宝瑶说起薛问枢。
“莐莐,你家那个是一只半熟男人。”她撅起嘴,努力的搜刮她能想到的所有排比和中文词汇,“有成熟男人的气质,但是会不经意流露大男孩的稚气,有成熟男人的睿智,但是还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还撒娇,耍无赖!”我义愤填膺的指出。
她眉毛一挑,“See~薛问枢在我印象里总是很沉默,话也不多,但是看上去很可靠的样子,这说明他把你当自己人,没什么好掩饰的。”
“你喜欢这类型不?”
她嫌隙的撇撇嘴,“我只喜欢蜀黍一类的,thanks!”
下午乘车去五角场,四月份的上海已经开始热起来了,阳光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生动可爱,尤其是道路两旁的树,冬天来得时候树叶已经凋零,死气沉沉的,可是转眼间,绿意盎然,让人心生几分欢喜。
我就带着这样轻松的心情走进教学楼,没多少班开课,出国部依然是火爆,走过长长的走廊,我看见何彦非在教室里课前准备,他没怎么变,眼镜却换成了无框,他的旁边依然有很多女生环绕问问题,他没看见我,我也没主动打招呼。
上课前我环顾了一下批课的老师,老面孔基本消失不见了,剩下来都是不认识的,主管招呼我坐到她旁边,跟我说,“春节过后走了一大半,还有两个没过委员会,一个过了自己辞职走了,你有什么打算?”
“先过委员会,最快是什么时候?”
我话音还没落,就看见一个女孩子走进来,她穿着超短牛仔裙,光面的黄色羽绒衫,里面竟然是一件吊带衫,五官挺标致的,化了点淡妆,但是明显气色很差,连遮瑕膏都遮不住她浓黑的黑眼圈。
“新人?”她指着我问主管。
“比你老了好几期。”
她主动跟我打招呼,“嗨,我叫钟宝瑶,你呢?”
她普通话不太标准,带点外国腔,但是没有出现恶心人的“中夹英”,让我顿生好感,“我叫施莐。”我报以微笑。
她眼眸微微一闪,大大咧咧的坐到我旁边,“我是教高考口语的,你是教什么的?”
“写作和翻译。”
“好厉害啊,我根本不能教翻译,那些中文我都看不太明白,而且作文题目最奇怪了,为什么规定一定要写健康积极向上的呢”她在一旁闷闷不乐的自言自语,然后几句飞快的好像是咒骂的英语飙了出来。
“她是华裔。”主管解释道,“她中文不太好,不过已经很努力的在说了,所以我们对她有时候‘中夹英’的表述方式比较宽容。”
我也笑起来,没来由的就喜欢上了这个热情又话痨的小姑娘。
因为我的生活,因为沉默和嫌隙,已经没有多少快乐的回声了。
这次批课结束,我被点名要求过四天后的委员会,所谓新西方的委员会,就是一群很牛逼的老师在下面充当懵懂的学生,一旦老师的课讲完,他们就变身为院士,使劲的挑你讲课的毛病,不光是内容,就是你无意中摸了一下鼻子,也会变成口诛笔伐的对象。
而结果只有两个,走,或者留。
批课结束的时候,宝瑶有些羡慕的对我说,“你讲课讲的很好,我很喜欢听,加油,你一定要过。”
我复杂的笑笑,“但愿吧。”
她握了握拳头,“加油,要有信心嘛!”然后她看了看时间,“莐莐,已经五点半了,你回去吗?我要回松江的,先走了。”
“我修改一下课件就走,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宝瑶走了之后,空荡荡的教室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一行一行的看着课件,比照着讲稿念,忽然我听到身后椅子被拖动的声音,吓了一跳,往后看去,才松了一口气。
“打扰你了?”何彦非笑着问我。
我摇摇头,“没,我马上也要走了,你课上完了?”
“上完了,好累啊。”他拧开随身携带的水壶,刚打开来我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草味道,他喝了两口清了清嗓子,看着我疑惑的眼神解释道,“这里泡的是胖大海,野菊花之类的,嗓子有些不舒服,讲课太累了。”
我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看着我电脑上的课件问,“你要过委员会了?”
“是啊,这周六下午。”
何彦非笑起来,他的笑容跟薛问枢的不一样,是从眼底一直蔓延到唇边,他的眼角没有深深的笑纹,很寡淡的一个微笑,可是让人觉得很舒缓。
“施老师,要不你贿赂一下我?”他跟我开玩笑。
“怎么?你是委员会里面的?”
他点点头,那股笑意藏在眼底,微微流淌。
我松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他,“我可没打算贿赂,但是我想知道,过委员会的标准是什么?”
他一摊手,“没标准。”
“没标准?”我不可置信。
他伸出食指在我下颌处悬空轻轻的比了一下,“施老师,你要笑,讲课的时候要笑,这是你最需要改进的地方。”
“你笑起来不是很好看嘛?怎么上了讲台就笑不出来了呢?讲课内容固然重要,老师的亲和力也很重要。”
回去的时候我把今天的事讲给薛问枢听,他嘴里叼着半块巧克力,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良久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忽然伸出手搂了我一下,又松开了。
我被惊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笑眯眯的看着我,语气自然,“他们能告诉你怎么改进,我只要给你个拥抱让你加油咯!要有信心吗,能过的!”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薛问枢继续说,“你考八级那天晚上就想鼓励你一下,不过没办法啊,我嘴比较笨,再说了,你在那么远,鞭长莫及”
我忍不住打断他,“鞭长莫及不是这么用的!”
他果然有三秒钟的停顿,很白痴的看着我,“这样啊,那我以后不用了,施莐,其实你很优秀的,干嘛老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薛问枢喋喋不休的很久,而那些音符和文字从我的左耳进去了,瞬间又从右耳飘了出来。
那一刹那,他拥抱我的那瞬间,我清楚的感觉到,那种贪恋的温暖从我的心底涌出。
他们说,这是一种病,叫皮肤饥渴症。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他俩有个P感情啊,都是XX搞出来的感情。。。
第 18 章
在我十八九岁的时候,最喜欢的不过是那股恣意流淌的暧昧情愫:转身就可以看见的熟悉眉眼,课上放学后的言笑欢乐和不经意的试探,那种悄然滋长的欢喜隐匿在心底,那时候的心情好像是晕染的水墨中国古画,含蓄,矜持,美的只能意会。
两场恋爱谈的伤筋动骨,那些眉眼间调情的暧昧,擦肩而过的悸动已经撼动不了我,看多了身旁形形□的分合,大约实在对情爱有些倦怠,有时候不由的就会问自己,两个人在一起究竟是感情的维系重要还是身体发肤的相依牢靠。
用了谁的蛊去套住谁的情,谁又会留下谁。
我问过很多人这样一个问题,网络上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都有些寂寞的通病,说起话来若是有些投机,倒也真真假假的半掩着真心相互试探起来。
我也曾经在这样的泥淖里沉浮,大多数时候我只是浮在水面上,看其他人沉底。
我喜欢问他们,如果找不到一个用心喜欢的人,那是不是去找一个身体契合的人?
他们是各种各样的男人,和男生。
他们也没有答案,或许,这类烂俗的问题他们也想不明白,那些形形□的男人自己都有一堆破烂的感情账,以前的,现在的,还有好几合一的,有时候会流水一样的倒给我,俗烂的词语还有忧伤的轮调我连敷衍都懒的理会,这样的问题,他们怎么能会回答。
我也不会回答,对于陈潇宁和徐可林,我只有情,没有欲,所以我更搞不清楚。
可是刚才薛问枢的轻轻一搂,好像埋藏在身体某处沉重的一部分被熨帖的放下,身体需要的温度被恰如其分的填满。
我想从后面抱他,然后搂住他的腰,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而他什么都不需要做,这样最好,要是还希望有点什么,冬日的暖阳最好。
而这样的初衷,只是觉得舒服和温暖。
薛问枢看到我两眼放空的样子,伸出手挥挥,“施莐?”
我自然的“啊”了一声,盘腿坐在床上,“我问你个问题啊!”
“啥问题?”他漫不经心的把我的电脑打开来,蓝色的亮光映在他的脸周,连眼眸里都是亮闪闪的。
我忽然改口了,快的令我自己都惊讶,“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觉得初恋最难忘?”
他几乎没怎么想,“是啊,怎么了?”
“没啥”
薛问枢的初恋,到底是什么样的呢,他现在还很难忘的回忆,究竟对他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而那道曾经的刻痕是不是永远留在心底不可磨灭。
我在飞快的想着。
可是薛问枢笑起来,“初恋这档事,咱一向是对事不对人,怎么说在花季雨季谈过恋爱,我也赶上高中最后的末班车,也算完整过,开局很梦幻,结局很扯淡,和谁谈,不重要,那是我的幸福时光。”
我被他逗笑了,“你真酸。”
“酸毛!施莐,你的初恋呢?”
“我也是结局很扯淡,不过没啥好回忆的,那时候小,啥都不知道,整天拖拖手就幸福的不得了,后来也难受,难受过了继续下一个,似乎也算是见一个忘一个,没啥痕迹,更别提什么伤,伤,伤的。”
他大笑,“干净,利索!”
我也不推辞,“谢谢夸奖!”
这两天我每天都去教室对着空荡荡的教室讲课,有时候觉得乏味,自己坐在座位上对着自己的课件发呆,四月的天暖洋洋的,把窗户打开,微风带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弥漫了整间教室,骨头微微的酥软,春风熏人欲醉人。
真好,春天来了,身边若是没有相依的温度,来自自然的拥抱,一样温暖。
就在温暖的驱使下我居然睡着了,迷糊中就听到风吹动讲稿“哗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