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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
头顶上方不出意外又再次响起倦鸟返巢的扑翅声，声声重叠，回荡山林。只是令她意外的是，此刻续着倦鸟扑翅声中竟慢慢响起了一悠扬的琴音。琴音婉转，但不知是否因为此刻心境所致，她总觉得那琴音带着一股不可遏止的悲伤。
（本书独家首发于纵横中文网，上嬗若水作品，感谢支持，书友群86540175，book。。com/book/36528。html）
“谁？谁在弹琴……”
越近曲尾，琴音越声声若泣。她遁声寻着，忽而一个不小心，脚下卵石光滑，她左脚脚跟撇上卵石斜处，整个人重心不稳。“嘭——”一声，白色纱衣转眼成湿衣，厚重冷凝地贴近她的皮肤。没有站起来，她整个人坐在溪中，不顾寒冷，只是头低着，双眼却直勾勾看着溪面倒映的脸。不知是因为溪流的流动，引发倒映中脸那一脸泪痕，她只觉胸口开始窒息，鼻间一股酸楚天地爆发地涌上。
“啊！”蓦地，她忽然发狂般地四处拍打着溪面，满腔的愤怒、满腔的怨恨霎时通过双手不住向水面击去，狠狠地发泄。“啊——啊——”为什么？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要下落到这种地狱！她忍不住嚎啕着，良久，当她嚎啕得声音嘶哑后，她才发现溪水面上不再只是她一个人的脸，还有一张……熟悉的脸……
“爷爷！”
伸手去触碰溪流面上倒映着那张脸，指尖一轻触，溪面便微微漾开，西溟雪终于喟叹地再度萎靡下去，眼眸中不复任何一丝光亮。然则，浸坐在溪流中那么久，她克制自己不去看那张脸，可溪流水却好像不放过她般，爷爷的脸一直都在，甚至还对她笑……
“……爷爷……”呼唤声音全是呜咽，她再也无法克制住。所有酸楚全倾覆，一个劲儿便扑进水中，狠狠捶打着溪中卵石，仿佛只有这样她才可以骗自己是在爷爷的怀抱中。
“哭什么！没出息！”
“爷……”西溟雪不住扑打着，红了满双手，却蓦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不会错的，那是她听了二十年的声音，那是她爷爷的声音！更愕然的是她竟然看到了面前伸出的一双手。“……你……”
“没出息的丫头！真丢人！”熟悉的三角眼，不同于在禁宫所见的甲阛那阴险的光芒，眼前的人满眼底全是无限的爱与关怀。那一刻，西溟雪伸出手狠狠地掐自己的脸，不是梦！不是梦！她的爷爷终于回来了！
“爷爷！”她蓦地扑向甲难生，狠狠地将自己缩向他的胸膛，恨不得自己就融入他的体内。“爷爷爷爷爷爷爷爷……”一声一声重重复复，她喊破了喉咙还要喊，哭着咳着也要一直这么喊下去，她要把所有一切全悲诉给她最亲的人……
“丫头，爷爷不是告诉你要做个类似太阳的人么，为何还要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何苦……”甲难生的声音透漏着一股无奈，他感受得到她环抱他的用力，却无法解除她那股绝望。有那么一瞬间，甲难生无法抑制住自己身上的那股冲动，他想要狠狠地将她融入自己身体中，然则，他在她的声声泪泣中清醒，他不会忘了他为何会走入她的胞胎之梦中，他是为了救西溟雪，而他则是幻化为她爷爷的黑衣人……
“爷爷……不要走……不要不要我……西儿会很乖的，不要丢下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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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西溟雪的泪嚎，幻化为甲难生的黑衣人忽然眼角湿润，他颤抖地抬起手去感受西溟雪的害怕，去触摸她真正的脆弱。听着她声声的哀嚎，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残忍。可是耶非耶，一切都是命。从他醒来后推算出命盘，他的日日夜夜便只剩下等待她到来，他不知道这场争王之战中她会如何，只知道当他对她的前世下手挖骨化肉时，他的手远比此时颤抖更猛。可他无路可选，内心底的声音、宿命的轮盘皆向他宣言：“不为王，且永灭”！他没有再那么好的运气了，此番的“灭”不会再像前番沉睡百年却不死，此“灭”为永寂。他不能！百年沉睡地下，腐烂的气息，阴暗的世界，爬虫的啃噬，那种漫无天日的折磨疼痛寂寞，他痛恨，他曾发誓若有一天重回地上，绝对要天下人为他所倾覆。可惜现在，究竟倾覆的是谁呢？
“……走吧……”黑衣人没有忘了化身甲难生牵引西溟雪的目的，他只是等着西溟雪哭得心肝尽碎，无力再吟，只能软瘫在他怀中后，才撤去保护环，用自己的身子护着西溟雪不被胞胎中的回极风所伤。
（）
“……爷爷……不要离开西儿……”她闭着眼，累得睁不开眼了，却还是喃着，双手也紧紧攀着他的颈，好似这辈子便不再放手了般。黑衣人却被她的举动所憾到，从不可否认，他心底间对她的着迷和执念。那种念头就像春雨落下，万物复苏，那么自然而然，那么理所当然，致他根本就没有去追寻情愫缘起究她哪一世。
“……我……”喉咙干渴，诺言总是太轻，怪不得人：“不会离开你，不会抛下你的，我的丫头……”最后的一句，那么顺其自然，而他也忽然感受到怀中西溟雪猛地一挣扎，而后看见她使劲睁开眼对着他的眼。那双眼看起来迷雾无限，十分空洞。却在猛然相对间，他看到了她的悲伤，浓的化不开。他以为她还在害怕，便伸手将她的头移回自己下颌下，他轻轻抵着她的头顶，让她听着自己的心跳。溪流停止，倦鸟不飞，风声难立，他竟再度听见她的哭声……“为什么……你一直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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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胞胎回生原梦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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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一直护着西溟雪，却不想到胞胎内的回极风随着西溟雪的哭声，又再度刮来！此番竟力势如此之强，狠狠一个刮面，差点令没有张开防护的他倒地。眼见回极风越来越强烈，他决定强行带走她。若不如此，怕是她会永远待在“四生”第一生“胎生”中，那么迟迟未出“四生”的她，必死无疑。
“丫……”就当他施展巫术将西溟雪瞬间带至第四生“化生”时，却忽然发现自己怀中抱着的竟是块石头！
轰！怎么会！他明明是抱紧了她的呀！他甚至怕带不走她，所以故意撤下所有防护，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抵挡住所有“四生”中的伤害。可怎么会，转眼之间他所怀抱的竟是块石头！她人呢？难道还在胞胎中的溪流，蓦地，他有些腿软，几甚倒地。他从来也没有想到“四生”会如此恐怖，明明怀中还残留温度，可她却不在了，就如同她日日夜夜附着在第一生中的溪流，其实那不过是胎盘，除非胎盘破，否则她难以出离吗？
“不要！不要丢下我！”
颓然怀抱大石，缓缓走着的黑衣人蓦然听到一女声尖叫。恍然间，才发现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草绿风暖，除了身处半山崖外，这里美得如一幅画。可明明这是西溟雪的业障，为什么反而是他进入了呢？他开始迷茫了，难道连他也被卷入了？
“不要走！”女声尖利，却包含渴望。
黑衣人听着这声吼后，不由得回过头去看，竟然发现崖顶上立着一名女子。因为两人相距甚远，他几乎只看得到崖顶那一抹孤寂的身影，却看不清她的模样。轻纱缭乱，女声呜咽，那脆弱的模样就和刚才西溟雪一个样，叫他心疼。他故意按住自己的心口，告诉自己除了救西溟雪外再别感情用事。
“……求求你最后看我一眼好不好……”声嘶力竭的苦求，令得黑衣人刚转过去的身子不由得一阵迟疑，而后才回头，却发现一回头后，喝！原本处于山崖景象全褪去，如今他处于一间花式厅堂。他未来得及细细打量此厅堂，却再一度听见那女子的声音：“我恨你！”
吓！听得如此怨恨之语，黑衣人浑身一震，努力搜寻着声音的来源，直到察觉脚下微异，登即低下头，一下子整个人全愣住了！那名咒骂他的女子此时正伏倒在地，那么近的距离终于让他看清了她的脸，可却让他生生凝滞！她的脸竟然跟西溟雪一模一样！他惊愕看着西溟雪模样的女子瘫倒在地，一手紧紧抓着他的袍角，满眼阴狠地冲着他怒骂！那一刻，他开始有些不确定了，为什么情况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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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诅咒你——”那种恨，就好像穿肠毒药，狠狠地浸噬着黑衣人此刻的所有思绪。他从未看见西溟雪脸上带过如此巨大的恨意，就好像是要毁灭世界一般。他一贯聪明的脑袋，此刻不得不败在她的毒辣视线中，她真的很恨他，可他却记不起她是谁，除了那张脸是西溟雪的外，他对她再无任何头绪。然，若非那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袍角，否则他不认为她诅咒的是他……
“……你……”是西溟雪吗？是因为西溟雪恨他吗？黑衣人不确定地想要问眼前的女子，却发现凝视她的眉目间，看到了“§”的标志！那是西溟雪的标志！那么眼前的女子无疑是她！正当他庆喜终于找到她，可以带她离开这该死的“四生”时，却不想底下的女子更爆出另一种震撼！
“宋北！我诅咒你——我西柳芸用永生永世和腹中孩儿诅咒你——生、死、不、得……”
轰！所有的观感全都泯灭，只施展一半巫术的黑衣人生生止住了巫术，一瞬巫术反噬，他又来不及反应，便生生在呆望脚下人儿时重伤，一下子口中满是甘甜。抑制不住，口中甘甜冲口而出。他大大地喘着息，却永远只在她那张熟悉的脸上看到满满的愤恨。她双眼帘下那一双空洞的眸子，如死灰般却沦陷为挣扎不出的黑洞……看着看着，他竟完全掉落了！黑暗中他如漂浮的萍，随黑波游荡，直到再度触及她那双幽远的眸子，恍然身撞水中石，电火一瞬间，记忆中缺失的一块一块慢慢如拼图拼凑上去，柳暗花明果一村！
“……你……阿芸……”她是西柳芸？他颤抖着声音，瞪大双眼看着袍角旁的女子，他是谁？她是西柳芸，那么他是谁？“不——”高亢地叫吼声，黑衣人再也抑制不住，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来来回回。痛！痛！那是撕心裂肺的痛，所有的意识全被夺去，只剩下厅堂中西柳芸嘶哑的冷笑声。
“哈哈……宋北，你的报应来了！我用腹中孩儿诅咒你的骨血互相残杀，我用生生轮回诅咒你最后必将死于我手……哇哈哈……”张狂的笑声，西柳芸蓦地颤抖松开手，黑衣人一阵庆幸，他终于可以逃走了。这样的惨景，他这一辈子只需历经过一次便够了！他再也不要看到她那双恨眸，再也不要听到她那癫狂的笑声……不要！不要！他什么都不要想起！他是无名无姓的黑衣人！他不是什么宋北！他不要做宋北！他是怀着为王而醒来的刽子手，不是什么受诅咒的宋北……越来越急躁的否定，他迫不及待施展巫术要逃离，却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