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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放飞的信鸽,曾以为一去不复返,最后也只能将身边的一些随行侍卫全部派出,直至隔天薛景麟终于收到了禁城化为火场,众多百姓皆成骨灰的确报。登即一下子扑倒在地,谢昭瑛在他身边看了一夜明明知道结果却还是不多言语,毕竟这是宋氏王朝的劫,还不到当年预言实现的时候宋氏王朝自然还会苟延残喘一息,这些谢昭瑛全部都没有告诉薛景麟。而今,在西南的山林道上,一群白鸽已整整徘徊飞来飞去了一夜,“咕咕”声起,振翅声簌簌,回响此刻寂静的林中是多么刺耳,然而它们却始终没有停下来,没有达到目的地送去墨迹的鸽子是永远不会停下来的……
“道长是道,禅师为佛,佛释道一统,可是波罗一句心经难念,如何阿难?”薛景麟听着漫天的鸽声,神情虚浮道。连日来的赶路使得他的病态渐显,禁城变故更使得他的心力几乎一瞬猝断,心忧于怀怆然间在这满是湿气的山林道上连跪了一天身子自是孱弱无比。
谢昭瑛赶忙替他把了脉,眉间蹙了蹙,封了薛景麟几个|穴道,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颗丹药,硬施力迫薛景麟紧抿的口微开,将丹药从手指间弹入薛景麟的口中转手在他脖颈处一顺,“现在毁了一座城就要死要活,末了预言大劫将至,你还有多少力挽救。”
淡淡的一句,却让薛景麟的神志一瞬清醒:“什么预言?大劫?”
谢昭瑛脸一僵,却还是叹了一口气:“天狗变,回还魂,黄泉清荷血倾国。”
“什么?”
“早在宋明帝在位时,星辰已变,枯木百思不得解帝星旁的那颗耀目新星。与众多钦天监共谋无果,远赴他地搜索关于星辰变的信息。一去三载,再回来已是南越攻入禁城。那时那个预言就是那样流传出来的。”谢昭瑛平淡无奇的诉说,反正这件事的确跟他无关。
而另一头,头一次完整听到覆国预言的薛景麟再也没有往日的沉着,头脑思绪全绞住在一块。眉头慢慢皱起,一到解不开的谜,他总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如果在以前,他的确不会相信。先皇在位时传得最凶的莫过于宠妃沈氏倾国,众人皆谓沈妃美若天仙,气若清荷。然,他一直对所谓的“沈妃倾国”的预言抱有疑虑,毕竟后宫争宠任何夸大言辞皆有可能出现,不过惑众尔尔。但若果连枯木禅师还有一向都和枯木禅师不对调的谢昭瑛都这么说,那么那可能就不仅仅是个预言,可能还会是箴言……
“可是沈妃已死……”
谢昭瑛放眼北方山巅,模模糊糊的一点根本就看不仔细:“那三句预言皆符合她吗?”
轰!
那三句预言皆符合她吗?那三句预言皆符合她吗?那三句预言皆符合她吗?问问直敲击着头疼欲裂的薛景麟,他突然觉得天地万物景色异变,绿色转眼成为死灰,白鸽转瞬成为灰烬……
“血天漫漫,杀气之兆。黄泉清荷看来已蘸满了怨气,这才是真正的开始。”谢昭瑛望着黄昏火烧云连天,不禁感慨,却不想薛景麟一个腾跃,完全不像个病态者直直就想要冲向北方。谢昭瑛在后头也不追,心头默数,至声五时,前头奔劲十足的薛景麟一下重重栽倒,直直趴平贴地,浑身气息不紊。不出几刻,薛景麟死卯干劲,伸出双手挪动双脚,爬,他要爬回去!
“……你……你不要命了……”震撼中的谢昭瑛没有想到薛景麟竟然会傻到想用爬!别说他的病体允许,就算这么爬,不惨死暴尸才怪!在北齐待了那么多年,任何北齐年老的忠诚都不及薛景麟的一分一毫。对于他而言,宋氏王朝比他的命还重,对于他而言,他会为了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去拼命去争取,只为换回一个他心目中的一个坚持。可是谢昭瑛不懂,究竟是什么坚持让薛景麟可以放弃生命,甚至放弃最后的尊严智慧。
“即雠终自翦,覆国岂为雄。假号孤城里,何殊在甬东。祀夏功何薄,尊周义不成。”薛景麟的声音很小,却是咬着牙根说出的。他的双眼里恢复了色彩,也收进了那血云天,烧得多么热烈的火红啊,如同禁城昨夜的大火。他仿佛看到了那几个汉子爽朗的笑,也看到了宋逸墨绿华服宝绿折扇光辉异常,更看到了父亲将他抛上树上后那绝决清冷的笑意……
“道长不会懂的,那里埋藏了我们活下去的希望……”
……
宋氏王朝至开国而今已有十七为君主临朝,历位皇帝皆拥古城禁城为都,至今三百零六年的历史上除先皇出逃而后夺回禁城的参差一笔外,就属第十七位皇帝宋括火烧禁城最为不可思量。史官废思如何下笔载上青史的同时,百姓茶余饭后更多了个消遣的玩笑。
国乱当前,不仅北齐再次虎视眈眈,完全忘记了前几月的败军之象,而一向臣服的南越国此刻也蠢蠢欲动。乱世之中,国内各方力量也随着熙忨二十一年十二月十五这一日过后而暴现不安定之迹。抉城因宋逸成驻守此处,因而北方大部分势力皆归属宋逸,拥护新主临朝。先前被宋括打压的纪氏一族及其依附,更多被贬至西南蛮荒之地,因而,在最短的时间内他们也崛起竖起拥护宋逸登临王朝的后盾,但纪氏的势力始终占据偏西一带,越往南去那里越靠近南越,曾经的开国神话南岭西家近年来也异常不安分,所谓南方的阻力其实与南越相勾结之势力十有八九,他们更是打着搅乱局势趁机为王的浪子野心,自是不可能拥立宋逸。最最不服的该属东方之地,先皇时代世袭贵族皆封地于此,故而如今他们成了“维护正统”的“忠臣”。然,所谓的“忠臣”在所谓的“正统”纪“太后”身份前,在国中大军面前,也只得俯首,称傲立顶端的宋逸一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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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男儿黄靴登天门
“乄——”朝天的号角声声尖利响起于熙忨二十一年十二月的最后一日,亦是除夕之日清晨。四方烽火皆燃起,狼烟滚滚直冲天际,然,却不为外敌入侵,而是为了新皇登基。
至宋氏太祖开国,便一直以禁城为要都,以禁宫为主宫。但,禁城靠北,酷暑之日自是炎热不可耐。因而,宋氏王朝历史上最负转折意义的第十位皇帝即宋武帝便下了死令在近南宝地苏城建造避暑盛宫——夏宫。夏宫筑造极为奢华,建造历时五十七载,国内的男丁几乎全被捉去充当苦力,成千上万的百姓天天被挥着皮鞭的士兵押进夏宫成为死丁,至此一去不再回头,他们的亲人从来都也没有再见过他们。而,一直没有等到夏宫完成的宋武帝也不得不在散了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子承父愿,直到宋武帝之孙儿、第十二位皇帝宋忹帝晚年之景才完成了自己祖父的祈望,当即拖着虚弱的身子前往夏宫祭拜,告太庙,飨五牲,请下祖父、父亲的皇灵入主夏宫。所以宋忹帝之后的历代君主驾崩后所还归的太庙反而不是禁宫的祖庙,而是夏宫的太庙。因而,民间成一度纷扬着夏宫是天子返回龙形回归天界的天门。
尽管“天门”一说甚是有理,不过也因为夏宫的地形并非禁宫那么有利,且碍于祖制,所以顶多夏日避暑来此欢游短居,却从未有任何一位皇帝敢将夏宫做为主宫。奢华无比只为一宫,兵败民困仅也一宫。在丧失大量劳动力的民间,更是因为近来的天灾而颗粒不收,生生使得百姓生活生活水深火热甚为疾苦。军伍中,常年的男丁匮乏,宋军逐渐败弱,新人不接,老人无力支持,全军上下几乎清一色全是年老将派。多少战役皆是无力扳回,而宋国也从最早的霸主之国逐渐势力衰弱与后起的北齐并齐,南越趁势崛起,也就酿就了第十六位皇帝即宋括之父宋明帝不敌南越弃宫出逃之景。
夏宫覆压一百五十里,除了土地方圆只及禁宫一半外,夏宫是名副其实的极乐之境。夏宫外采用战国宫城构造样式,四面挖空引入漳水注入渠道,名曰“芙渠”,从外观上看去整个宫城就好似架在水面上面的空中宝殿。夏宫中共有三座大殿,七十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群龙团抱,直拔天际,大有龙腾凤起的吉祥之意。
此刻苏城城外,各方势力所带来的兵力皆环绕驻扎在芙渠尾端三里小坡上,神情紧凝,似乎马上就要大打一场一般。与城外的诡宁不同的是苏城城内一片喜庆,满街皆是鲜艳红色,儿童稚子欢闹于市,举家大小手拿侍卫分发的“同庆粮”、“喜庆牲”乐呵呵的回家庆祝。同时宽敞大道上所及皆铺上红布绸以示天子迎客。四更天起,夏宫一片欢腾,伴着礼炮十二发齐响,天空比天际早先亮起新晨的希望。号角尖厉响起,三声而停,十二声再起。中间伴随十二雷霆鼓震隆四方山河。
轰隆隆间,卯时一到,沙漏被人翻转而置,沙石重新流走。一声巨响,城外的侍卫个个紧紧握紧手中刀剑,却听前头指挥。城内百姓纷纷涌向夏宫芙渠前,看着多年未开敞的朱红宫门缓缓有力敞开,看着城门上侍卫迅速地放下吊脚门,吊脚门忽然一下在半空中颠倒身形,四平八稳的落于宫门及芙渠前的荐凤道间。“咔——”沉闷吭利的契合声响起,百姓所有视线皆朝宫门内大敞的登天级上聚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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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宫宫门一敞,最夺人眼球者莫过于正对的宽阔龙坛和高耸的登天级。此刻,宽阔的龙坛两边端立着众内侍,若细心数过会发现他们正好二百二十二人,个旁分为一百一十一人。号角队伍由城门顶延续插进龙坛,因而不仅城门号角响彻四方显示新主不凡帝威无限,而且连宫内也要号角常鸣,示意新主正式临朝,龙威震天!
登天级下排站着表情肃穆的各方将领,其中武官居多,皇宫内制曰不得佩剑,因而武官们只得脱冠扬盔单膝跪下,等候新主。往上望去,九九八十一级,直直延伸上天,恍若只要登上这级后遇见的便是天门,从此拈朝露、弹锦云、枕天河,箐仙体!八十一级,九级一缓,宛若九龙团绕护主登朝!
“跪——”第一缓上,摆着第一鼎大鼎,鼎中香火最为浓盛。随着鼎中香火慢慢升上天空,鼎后身着锦赤纱服,手执着玉如意的礼官张阗终于对底下群臣施令。见底下群臣皆行全君臣礼,张阗小心捧起这翠绿欲滴的玉如意,这是刚从夏宫太庙请出的先皇圣物,见物如见先皇,象征着宋氏王朝正统之意。
“祈天茫茫,受诏若若。横起壁风,十二遭难。坤宇起变,否极斗转。祈址天下,国泰民安。新帝明明,其心攸攸。夏殿朗朗,其址堂堂。天降龙坛,龙腾骊渊,四方共震,新皇之威。鼓角声锵,厄难且散。十二发礼,先皇遗灵,苍天心心,且起吾福。五龙为驾,白日成鉴,共耀宋址,承启天命——迎、新皇——”随着张阗祭完礼辞,收回玉如意,而后在鼎后替新皇行祭天礼,伏地四拜,每一拜以额头磕地,越响越示诚意。当行完四拜的张阗终于晃了一下身形而后站起,开始迎接新皇登上登天级。
“乄——”号角比原先更响亮起声,城门擂鼓绝对不输轰隆震天之势。青天白日下,号角擂鼓中,文武百官城名百姓俯身拜下时,登天级右方终于盈盈步出一对人马。骑在最前头的人身着龙袍脚蹬黄金靴,澄黄堂亮,头冠皆为玉器,配合十二旒白玉珠与其散发的高贵气质形成一幅威仪凛视图,天上圣君驾临凡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