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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文把又一个饺子在点了双油和蒜泥的醋里滚过,吃了下去:“随便你吧,挑食长不高,你就永远坐第一排吧。”
宝宝嘟着嘴,咬了一口饺子。
年晓米笑笑,伸手去够蒜泥的碟子,却被沈嘉文一筷子轻轻打在手上。
青年呆了呆,忽然和宝宝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早饭吃到一半,沈嘉文的手机响了,房间很安静,小助理焦急的声音清晰可闻:“老板!您办公室的钥匙找不到了!”
沈嘉文脸色沉下去:“再找找,是不是你落在老方那儿了?”
小姑娘快要哭出来:“我没有!我一直放在包里的,出去拿个早饭就没有了!”
男人放下筷子:“你再好好找找,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看见年晓米担忧的目光,安慰地笑笑:“没事,小何你也知道,笨手笨脚的。那我现在出门吧。”
年晓米原本打算送他去机场,男人笑笑:“出趟门而已,过几天就回来了。”说着招呼把脸埋进粥碗的宝宝:“儿子,爸爸出门了,不说再见么?”
宝宝脸上蘸着麦片,疑惑道:“你不是说很快就回来么?”
男人朗声一笑:“小白眼狼。”
年晓米还在啰嗦:“旅行箱的背面的袋子里有个保鲜盒,里面是我做好的芝麻八爪鱼和炸萝卜丸子,你不要忘了吃。还有解酒药我还是给你塞进去了,在那堆衬衫边上的袋子里……你喝酒前多喝点牛奶,多吃油大的东西……哦还有胃药也在一起,别找不到……”
沈嘉文忽然抬手摸摸他的脸:“知道了,那么唠叨,像个老太太。”
老太太……年晓米一脸备受打击:“我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年纪轻轻得酒精肝吧……”
话还没说完,脸侧忽然落下一个吻。
年晓米还没来及回味,就听见走廊那头重重的关门声。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男人的脸色有点无奈:“好了,我走了,有事找不到我就给陈宪或者秦铭打电话,让他们帮忙。”
年晓米点头。男人笑了笑,电梯声响,他提着行李箱小跑过去。
年晓米看着空空荡荡的走廊,心里忽然一闷。他按了按心口,那股感觉又没有了。
宝宝扯扯他的衣襟,眼睛骨碌碌地转起来,忽然狡黠一笑。
年晓米忽略了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询问地看着宝宝。
小东西欢呼起来:“爸爸出门啦!”
年晓米目瞪口呆:“难道不是该伤心么?”
小东西眉眼一弯:“我可以吃想吃的东西啦!”
估摸着上飞机之前,年晓米给沈嘉文打了个电话,男人的口气很轻松,笑着说是小助理记性不好,钥匙已经找到了。年晓米放下心来,叮嘱他下飞机时发个信息。男人笑着说好。
家里的大老虎不在家,就是小老虎称大王了。宝宝上蹿下跳,在屋子里好一阵撒欢。最后一身灰地滚到年晓米脚边,抱着他小腿撒娇:“小爸,中午我想吃蒸鸡蛋糕儿……”
年晓米有心想严肃认真地教育他一下,又想起小东西平时那一副乖得让人心疼的样子,最终还是心软了,温声说好。
沈嘉文在家时有个坏毛病,就是很喜欢抢宝宝的东西吃。倒也不是他真的多喜欢,想吃同样的,冰箱里有的是。就是……纯粹的恶作剧。
清明从老家祭扫回来,他带回来了一点那边特产的小银鱼干和虾干。年晓米拿着给宝宝蒸鸡蛋羹当早餐吃,男人第一次见了,毫不犹豫地上去舀了一大口。一只鸡蛋蒸出来的东西原本就没多少,宝宝差点眼泪汪汪,从那以后每次吃鸡蛋羹都紧紧挨着年晓米,双手抱着瓷盏,生怕被抢。
年晓米说了他几次,男人才悻悻地作罢。末了晚上就在床上揉腾他,把人拱出火就跑掉,让人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其实解决的办法倒是蛮简单,多做点就好了,只是男人这个性子总让年晓米又好气又好笑。
老爸不在家,宝宝着实过了一天滋润的日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玩得太脏的关系,到了晚上小东西就开始头皮痒。年晓米给他洗了澡,扒开小卷毛看,一片小红点。打电话给米瑞兰,说是出痱子了,建议把头发剃了,擦点痱子粉。
理发店的小姑娘不知出于怎样的恶趣味,明明说好剃个圆溜溜的和尚头,却偏偏在小家伙的脑门上留下一撮桃心状的小卷毛。要是宝宝身前围个肚兜,整个就是年画里的童子。年晓米带他从理发店回来,常在楼下一起带孩子玩的家长都来夸。
然而第二天状况忽然变了。年晓米照旧带宝宝下去玩得时候,平素熟识的孩子家长却把自家的小豆丁抱走了。
宝宝拿着遥控器,孤零零地坐在秋千上,车模在空地上寂寞地转圈。
邻里间的流言传得飞快,这才一天的功夫。年晓米想起那个和他们住一层的邻居,是对五十多岁的夫妻,儿子也是做生意的,把上小学的孙女丢给两个人照看。他从前偶尔看见那妇人提的东西多,还顺手帮过几回忙。
年晓米在宝宝面前蹲下来,难过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东西似乎一直在思索什么,年晓米不知道。偶尔他会觉得宝宝其实什么都明白,否则按照他十万个为什么的性格,不可能什么都不问。
宝宝鼓鼓小腮帮,噗地吐了口气,眉眼一弯,声音糯糯的,比划出三根手指:“没人跟我玩儿,今天下三盘棋好不好?”
年晓米涩声说好,把他抱进怀里。
男人不在,年晓米和宝宝在一起倒也十分自在。淇淇归根到底不是个闹腾的性子,有人陪玩当然好,没有人,他一个人拼拼图,堆积木,也能很开心。
这样的日子偶尔过上一天半天当然好,时间长了却让人空落落的。晚饭时年晓米做了肉炒豆角丝,还炸了一点鱿鱼圈,配上一小碟番茄酱。宝宝咬了一口说好吃,吃了好几个,忽然不开心起来:“爸爸都不在。”
年晓米点点他的小脸蛋,盛了一碗绿豆南瓜汤给他,把裹了蛋液煎好的馒头片放进他的小碟子里。
宝宝小大人似地叹了一口气。
宝宝睡下以后年晓米照旧是看书,他换了单位,发现就算是拼命过了考试,自己依然有很多东西要学。然而今晚方块字排列组合,他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心口没由来地有点发闷。
他把书丢开。滑进被子里。
不知道沈嘉文在做什么。男人在那边想必是很忙,好几条短信只回一条,都是说没事,让他别记挂。
其实哪里会有那么轻松呢。只是怕他惦记,不愿意跟他讲罢了。
年晓米忽然有点寂寞。习惯了一个人的陪伴,那人却忽然离开,他觉得想念。思念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安静,并且无处不在。
他想起来他们在一起时的很多细节,其实说起来,两个人也不是整天没完没了地说话,就是各自做各自的事,偶尔抬头,看见那个人在旁边,心里觉得踏实。
陪伴是那么好的事。
床头的电话忽然响了。
年晓米赶紧接起来:“喂……”
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你果然还没睡。”
生意谈得很顺利,他接下来的行程相对能比较轻松。接待方把住宿安排得很好,他的房间从落地窗能看见海港,周遭高楼林立,灯火辉煌。
忽然就想起家里那一大一小,后悔没把人一道绑过来。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男人说起这边的见闻,从人到事。年晓米听着,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笑。
说了一阵子,男人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一句:“宝宝睡了么?”
年晓米说睡了啊,期末刚考完,他也很累呢。
男人笑起来:“一直有人给我塞卡片呢。这边真是开放。”
年晓米紧张起来:“你不能答应啊喂!”
“所以,你是不是得补偿我?”
年晓米一头雾水:“怎么补偿?等你回来……”
“穿衣服了么?”
“当然!”
年晓米从疑惑到恍然,身体的反应却很诚实。电话里男人压抑的喘息声诱惑他慢慢把手探下去。
结束的时候他觉得被子里好冷:“你快点回来吧……”,我很想你。
那边男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微微喘息着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23
隔天他带宝宝回了妈妈家。
米瑞兰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在医院做了些检查,倒也一切正常。内科的医生是她好友,认为她是工作压力太大的缘故,毕竟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换做院里普通的女员工,到这个年纪早就退休回家享清福去了。
年晓米在厨房里忙着做炸酱面,宝宝揉着眼睛出来,声音软软的:“奶奶早。”
米瑞兰做了一夜噩梦,脸色有点不好,但神色却很温柔,把宝宝抱到自己膝上:“淇淇也早,睡得还习惯么?”
宝宝点点头,一笑露出一颗小豁牙,米瑞兰仔细地看了看,笑道:“还得补补钙,这牙出得有点慢呢。”
年晓米端着炸好的肉酱出来,笑道:“我等下煎两条小黄花鱼,你俩先吃着。”
米瑞兰摆摆手:“宝宝先去吃吧,我不怎么饿,等下去你姨妈家。老严今天也过去,到时候还有的吃。”
年晓米把宝宝安顿好,有点担忧地在她旁边坐下来:“妈,你不要紧吧,脸色这么差。严叔叔说等他今天项目做完了,想带你换个医院再检查一下。体检是不是有的项目没有检到啊?”
米瑞兰叹了口气:“老严总是草木皆兵的。我其实也觉得我没啥病,但就是没由来地老心慌。昨天回来过马路时一阵晕,好悬没让车碰着。赶快吃饭吧,吃完饭上你姨家去,我好久都没见她了。”
其实是上周才去过的。年晓米给米瑞兰端了一碗绿豆汤和几块贵妃酥:“那先吃这个垫垫吧。”
夏日天早,吃过饭也才七点。年晓米抱着宝宝出门,要送他去上书画课,米瑞兰锁好门走在后头。出单元门有个台阶,她半路忽然一脚踩空,摔在了地上。年晓米赶紧放下宝宝跑过去:“妈?妈你没事吧?”
米瑞兰在台阶上滚了一圈,穿着的杏色齐膝套裙裂开了,两侧膝盖都破了,血肉模糊的样子。
她缓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大碍,坚决不肯去医院。
年晓米只好让宝宝走在前头,把妈妈背起来回家上药。
家里医疗工具齐全,米瑞兰自己把膝盖裹好,撩起衣服,对着镜子看了眼后腰,左侧青了一大片。
年晓米拿着冰袋进来,米瑞兰把衣服放下,打开衣柜,找了件到脚踝的长裙出来。
出门时年晓米还是不放心,一个劲儿叮嘱妈妈有事赶紧打电话。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刚把宝宝送到老师那里,手机就响了。
出事的却不是米瑞兰
这是年晓米自父亲去世之后,第一次听见母亲的哭泣:“小米,你快来,你姨出事了!”
附院外科抢救室门外,米家一群人焦急地等待着。
姨夫双眼无神,嘴里不住地念叨:“就是去早市买个菜……就是买个菜……天天都去的……”
大哥低头坐在椅子上,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病危通知单,大嫂搂着他,眼睛红红的。
二哥抱着不停掉眼泪的妹妹,神经质地一颗颗转着手里的串珠。
抢救室的门开了,护士长跑出来。
米家人一股脑地围上去。
“病人出血量太大,刚才米姐抽的那些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