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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两口的同居生活如何啦?」
越泽远调侃的笑声在安静的病房显得格外刺耳,千帆投以冰冷目光,却显然没有吓退这位吊儿郎当的医生。
「我什么时候能走路?」千帆不耐烦地问。
「急什么?没听说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吗?你才一个多月就想走路,小心欲速则不达。」
「我就知道你是个庸医,只会说些废话。」
千帆咂舌,换来越泽远的怒目而视。
「千帆,别心急,慢慢来。」站在一旁的穆天成安慰道。
「他恢复得已经比一般人快了,骨头愈合得很好。平时可以躺在床上做一些轻缓的运动,例如稍微动一下腿根及膝盖处;当然,运动时要小心,不能过度用力。再过三周左右应该就可以自理生活了。」
「听到了没?以后别赖在我家。」千帆斜睨穆天成。
「有个全能佣人伺候你还不好?干么赶他走?」
越泽远诧异地问,穆天成只是微微苦笑。
「你想要的话,敬请打包带走。」千帆毫不在乎地说。
「真的假的?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越泽远哈哈大笑:
「我要是千帆你啊,才舍不得放过这个奴役他的机会。他心里对你负罪感深如滔滔江河,别说是照顾你,就算为你做牛做马都愿意,你确定要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负罪感——这三个字深深刺入千帆胸口。
的确,男人对他有的不过是愧疚之情。
「并不是因为千帆救了我,我才任劳任怨……」
穆天成想解释,却被越泽远打断;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滥好人,哪家的阿狗阿猫受伤都会捡来养一阵子,更别提是个活人了。」
千帆听见这些话,心情愈发低落。
此时,复健师走进病房,开始进行基础复健指导。越泽远朝穆天成使了一个眼色,两人纷纷退了出去。
「要吗?」
越泽远倚在医院走廊上,掏出口香糖。
「不用。」
穆天成谢绝:
「你在戒烟?」
「嗯,我是医生,当然要做个好榜样。」
越泽远笑了笑,咀嚼间传来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
「看来他迫不及待要甩开你嘛?」
「的确是呢……」穆天成苦笑道。
「千帆的忍耐力比我想像的差。」
越泽远微微挑眉:
「你如果对他没意思的话,最好别再接近他。」
「此话怎讲?」
「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过现在看起来……你一点也没领悟嘛。」
越泽远微抬下巴,凝视着穆天成,缓缓道:
「他还喜欢着你。你呢,能响应他的感情吗?」
穆天成笑着摇头:
「不可能,我根本看不出来。」
也许十年前的千帆的确喜欢过自己,却不代表他现在仍然如此。在他表情匮乏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为自己着迷的模样,只有拒绝和冷淡。
「好,我不跟你这种迟钝的家伙争论。我只问你,如果确定他喜欢你,你会怎么做?」
穆天成的心脏猛地一跳,沉默半晌才缓缓道:
「他是男人。」
共同经历了惊心动魄的生死关头,他对千帆的感情有了很大的转变,但这转变非关恋爱,千帆只是……
只是对自己非常特殊的存在!
想到千帆在病床上死气沉沉的样子,令穆天成的胸口深深揪紧。他知道自己很在意对方——非常在意,却从未想过要与同性扯上恋爱关系,那是个他无法想像的世界。
「所以嘛~~既然没这个心思,更不是那个圈子的人,就别再对人温柔,有时过分的温柔反而是伤人利器。」
「是吗。」穆天成沉默了。
「喔,对了,高中时看到千帆偷亲你后,他曾经来找过我一次。那时千帆一脸凶巴巴地警告我不要妨碍你们,否则要把我剁成肉末……现在想起来,那副模样真是可爱得不得了,连我都怦然心动。」
越泽远摸着下巴笑道,懒懒的笑容并不具侵略性,却没由来地令穆天成不舒服。
「能被这样单纯别扭的人全心全意爱着,你还真是幸福啊。」
越泽远不无羡慕地说,看着他,笑容渐渐收敛:
「穆天成,既然你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就别怪我出手了。」
「你?」
穆天成暗暗一惊,脱口而出:
「你喜欢男人?」
他对同性恋并无偏见——毕竟父亲和盛靖广就是——但万万没想到在女性中如此受欢迎的越泽远居然也是同道中人。
「我算是双性恋吧,男女皆可,只要有人对我的胃口就会主动出击。」
「听起来真没节操。」穆天成苦笑道。
「总比你这个看似温柔,却根本没有人类感情的冷感男好吧?」
一语刺中胸口。越泽远有着不逊于千帆的毒辣,穆天成头疼地揉着额头:
「你真的喜欢他,而不是随便玩玩?」
「你说呢?」
越泽远微微挑眉,眼中参杂几分戏谑,却又带着几分认直:
「高中那几年,你一心只关注自己的事,千帆一心只关注你,我却同时关注着你们两个……你说我到底有多认真?」
眼前男子似笑非笑、似真还假的模样,令穆天成不由微抿双唇,倏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虽然眼下他还不太清楚这种「危机感」到底是什么……
从骨科出来后,穆天成打开车门,扶千帆进去。
「慢一点。」
穆天成将左手挡在车顶,防止千帆把头撞到;右手则搀住他,让他慢慢坐到助手席。
过程不似以前那般艰难,现在的千帆已能借助拐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见他一天天好起来,穆天成心里不无欣慰,却同时意识到对方很快不再需要依赖自己,又有说不出的失落。
正当穆天成走向另一侧的驾驶座时,突然听到背后略显犹疑的纤细声音:
「天成?」
只见不远处伫立着一位黑发如云的清秀女子,穆天成露出惊喜的笑容,大步走近:
「雅诗?你怎么在这里?」
眼前正是好几个月未见的雅诗——自己曾经的未婚妻。
直到这一刻,穆天成才意识到距离分手后已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由于期间发生太多应接不暇的事,使他完全没注意时间的流逝。
「真的是你啊,因为刚才看背影就觉得有点像,才想说试着叫一下。」
雅诗开心地上下打量他。她丝毫未变,穿着米色的针织开衫和银灰色窄裙,衬出苗条的身材。
「你最近怎么样?」
穆天成关切地问:
「怎么会来医院,生病了吗?」
「没有。」
雅诗轻轻摇头:
「我只是来做全身检查,倒是你看上去比以前瘦了一圈,工作一定很忙吧?」
「嗯,工作有点忙,而且还发生了不少私事。」
对于在这里巧遇前未婚妻,穆天成的内心并无一丝不快,只有偶遇的亲切感。尽管成为恋人不成,还是可以做朋友:
「怎么忽然做全身检查?该不会……」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雅诗抿唇笑道:
「我申请到非洲做医疗志工,签证下来前必须做全身检查才行。」
「你要去非洲?」
穆天成吃了一惊:
「什么时候?」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下个月应该就可以走。其实我以前就很想做志工,尽自己的一份薄力帮助别人。这次正好有参加非洲志愿医疗队的机会,所以我就报名了。」
「可是非洲那边条件很差……」
「就是因为条件差,才需要我们这些志工啊。」
「你决定了?」
「嗯。」
雅诗用力点头:
「和你分手后,我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到底想成为怎样的人,过怎样的人生……然而这些问题不是坐下来想就能豁然开朗的。趁自己还年轻,我想四处走走,多经历一些;一旦历练成熟,自然而然就会知道人生的方向了吧?」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穆天成低声问。
雅诗闻言。脸似乎红了,同时压低声音:
「目前只是我在暗恋别人,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着同样的感觉,但是我想和他在一起。他是志愿医疗队的队长,为人粗犷率直,对女人一点也不温柔,要是达不到他的要求,劈头就是一阵雷霆咆哮,我被他差点骂哭好几次。他跟你是截然相反的类型,但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我却非常开心,每一天都过得特别充实。」
雅诗略带羞涩的笑容是那样可爱,以前在一起时从未见她流露出这般光芒四射的笑靥。穆天成心情复杂地凝视着她,内心涌上深切的寂寞。
去爱……或是被一个人所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完全不知道。
「啊,对了……」
雅诗想到某件事,猛地抬头:
「天成,我父母这个月底要去东南亚旅游,从这里的国际机场出发,所以会过来住几天。他们还不知道我跟你分手的事,如果被他们知道的话绝对会天下大乱,我去非洲的计划恐怕也会泡汤,所以当他们过来后,请务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好吗?」
雅诗的父母住在距离这个都市约一二个小时车程的小镇,均已退休,过着拈花弄草、修身养性的生活,对穆天成这个「准女婿」是百分之一千满意,恨不得两人越早结婚越好。
「没问题,他们什么时候来?我去接。」穆天成爽快地说。
「不必了,他们会直接到我公寓。只是当他们在的时候,可能需要你经常去我那里……」
「义不容辞。」穆天成温和笑道。
「谢谢你。」
「不用对我道谢。不管在哪里,我都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嗯,关于这点我也一样。天成,你一定会爱上什么人,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我深信这世上总会有一个人为另一个人而存在。」
「也许吧。」穆天成淡淡一笑。
女性天生爱幻想的浪漫无可厚非;也许爱情的确存在,也许相知亦非难事,但他对这些从不抱任何期待。
与雅诗道别后,穆天成怅然若失地走回车子旁,突然接收到一道清冽目光,心中不禁一凛,忽然有几分心虚——虽然并没有任何需要心虚的理由。
「那个……刚才的女孩……叫雅诗……」他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
「是你的未婚妻。」没有疑问,是肯定句。
「你怎么知道?」穆天成吃了一惊。
「你先前提过,而且全公司都知道你已经订婚了。」
千帆的表情不见异色,只显苍白:
「脸蛋一般、身材干扁,你真没眼光。」
穆天成苦笑:
「挑女朋友又不是在选美。」
他犹豫着是否该向千帆和盘托出真相——和雅诗分手的事除了告诉父亲与盛靖广外,他从未向任何人提及;不过雅诗刚才要求他维持假象,也许还是暂时保密的好。
「你怎么不送她回家?我自己可以回去。」
穆天成伸手拦住想打开车门的千帆。
「她还有事要办,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
被男人握住的右臂传来灼痛的热度。千帆深深吸气,告诉自己「没事的」,不过是亲眼看到男人的未婚妻而已。
不过真的仅此而己吗?
一想像起哪天他跟别人一起生活,眼前便一片黑暗;看到他对别人笑——任何人,不分男女老幼,是路人还是孩子——嫉妒都像蚂蚁一样啃噬自己的心,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
为什么要喜欢上别人呢?
自己明明比谁都爱他,比谁都爱得久!他是自己的初恋,唯一的心灵支柱,那么多孤寂的漫漫长夜,全靠想着他才能熬过;即使毕业决裂后,千帆也只想着他,再度重逢后,更加无药可救地坠入了感情深渊……但他已经有了未婚妻,还在自己的面前谈笑自若!
阳光有多灿烂,随之而来的阴影便有多浓重;错觉有多美好,清醒后的现实便有多残酷。
「穆天成,你喜欢她吗?」千帆低头掩饰自己眼中的黯然。
这真是个愚蠢的问题!如果不喜欢,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但他实在忍不住,尽管像潮水一样涌来的冰冷已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