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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诊的是位头发有些发白的老教授,厚厚的老花眼镜架在鼻梁上,一身淡蓝色的隔离衣显得有些刻板,盯着唐宋的护理首页瞅了片刻。
“哪里不舒服?”老教授问。
唐宋皱着眉头吞了口口水,感觉嗓子稍微湿润了些才哑着嗓子道:“头晕,喉咙疼,还有些咳嗽。”
“持续有多久了?”
“一天吧,昨天下午开始不舒服的。”
“症状开始之前有接触过其他类似的病人吗?你周围的朋友亲戚些是不是有谁生病了?”
“没有啊。”唐宋有种呼出的气体都会把自己烫伤的错觉,思维也越来越混沌,“诶……好像有,昨天中午在公交车上有遇到过一个咳嗽的人。”
“这样啊。”老教授蹙眉,起身给唐宋做了个简单的查体,再次坐回桌子旁之时忽然抬头看了看唐宋,“你家属在外面吗?”
“没有啊,我一个人来的。”唐宋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是不是要输液,没关系的,以前我也一个人去输过液。”
说起一个人输液,唐宋忽然就想起刚念高中的时候,大概是刚换了环境不太适应,开学没几天就风风火火的病了一场,那时候和同学不太熟,只好自己一个人跑去校医那挂水,本就病得迷迷糊糊,吊了很久,很想上厕所,但是没有人帮他拿瓶子。
那种孤独的感觉侵蚀骨髓,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似乎就那次之后,即便自己已经快成为一名医生,唐宋特别害怕一个人到医院,如果是自个看病的话如何也要拖上一个人陪才行,这次倒是烧糊涂,居然都忘了有这一遭。
“倒不是这个问题。”老教授看着病历沉吟了一下,看到他的工作单位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咦?小伙子,你是本院的医生啊?”
“啊,还在实习呢。”唐宋挠挠头,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烧糊涂的,对话之间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这两天没上班么?”老教授接着问。
唐宋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回答:“轮休呢,明天才上班。”
“你这个情况啊,本来可能问题不大,遇到这种时候还真不好说。”老教授语气沉吟,从玻璃板下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唐宋,“应该已经发到你们科室了,你先看看吧。”
文件只有两页,卫生部昨天上午才发到各个医院的。内容也很简洁,说的是这两天忽然爆发的传染性流感h7nx,第一页描述了疾病的症状传染途径等,第二页则是该疾病患者收治流程等注意事项。
似乎就是一瞬间,明明被高烧烧得滚烫的身体忽然就凉了下来,混沌的脑子一片空白,捏住文件的手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h7nx的传播性非常强,目前不排除接触、飞沫、空气都能传播,你现在症状,应该属于高度疑似。”老教授顿了一下,大概也是瞅到唐宋的脸色特别难看,又补充道,“当然也不排除只是普通的流感,具体的要等隔离观察48小时,相关检查结果确认了才好做定论。”
“我……”唐宋张了张嘴,脸色一片惨白,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医生都是把最坏的结果说出来唬人的……就算这般想着,安慰着自己,此时此刻作用似乎也并不明显。
他自己就是学医,他比一般人要了解一种新型的传染疾病爆发会有多么恐怖,现有的抗生素多半是没用的,而研究出一种新型抗生素的时间远远大于疾病发展的时间……
“不管如何,小伙子还是先联系一下你的家人,给他们说说情况,不要太担心。”老教授埋头开始写病历本,没再多语。
唐宋只觉得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晕乎乎的跟着全副武装的小护士来到单独的隔离间,动脉血静脉血抽了四五管,又是痰标本又是炎试纸反应,折腾了半晌之后又给他挂上两瓶盐水这才消停。
单间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空气消毒机呼呼呼地运转着。
白色的病床,白色的床头柜,白色的椅子,白色的窗帘以及小小的卫生间,再没有其他东西。
软软的留置针埋在体内,冰冷的生理盐水顺着滴管流入身体,药水侵蚀了血液,流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要在这儿狭小而封闭的空间呆上48个小时,等待所谓的结果。
唐宋狠狠打了个哆嗦,抗拒地从病床上折腾起身,裹着被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明明烧得脑袋发昏,确实如何也祛除不了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唐宋忽然就不想纠结那些有的没的,慌乱而颤抖地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
他只是想听听顾廷末的声音,想在这时候听听他的声音,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还没来得及拨出去手机却突兀地响了起来,“顾廷末”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烁着。
大概从来没有这么快的把电话接起来,甚至连铃声的第一个音节都没有响完。
“你去哪了?怎么不在家?”顾廷末的声音有些低沉,掩饰不住的疲倦,“不是说等我回来告诉我原因的吗?”
就像是受伤的猫,独自在角落j□j伤口还好,一旦有人过来抚慰,所有的坚强都会崩溃。唐宋握紧了手机只觉得胸口疼痛得快要窒息,哽咽了半晌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顾廷末叹了一声,难得的低声下气:“别生气,先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67章
【顾廷末;你就是个笨蛋】
一个人总是会寂寞的,唐宋也不例外。
虽然并不赞同梁昊那如同换衣服般换男朋友的速度;但说实话有些时候他还挺羡慕梁昊。
比如说天寒地冻电话里一撒娇便有人巴巴地送着热红薯热奶茶过来。
比如说放课之后总有人站在教室后门等候;顺手接过他的书包和怀中的资料。
即便如此;唐宋也从来没有产生过“是不是该找个人陪了”之类的想法,只要一想起曾经他们之间平凡的温存,懵懵懂懂的互动,唐宋便觉得这种冷冰冰的寂寞算不了什么。
只是此时此刻,对于疾病的恐慌让一个人的寂寞感无形中放大了千千万万倍;那么沉重那么沉重,巨大到弱小的躯壳根本承受不住。
就算早就知道顾廷末的性子便是如此,冷冷清清只是一种习惯而非对待他的态度。
就算早就明白和他在一起就不用去奢望那些浮夸的温柔宠爱。
就算这样……
有这么一瞬间还是觉得委屈得不行。
从认识到如今,有过悸动的暗恋,有过平和的温情,也有过难堪和争吵。
这样弱气得无与伦比的抱怨还是头一次。
沙哑的声音中夹杂着淡淡的哭腔,因为无法控制情绪而微微颤抖着,声音并不大但好像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无数的情绪终究汇成了一句话:“你到哪里去了嘛……”
在我这么需要你的时候,你到哪儿去了?
卫生部的一份关于h7nx新型传染性流感的文件让顾廷末忙得焦头烂额,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合过眼,像是召集各个科室负责任开会传达信息,而后又是和传染科的主任护士长一同制定了医院收治这类患者的一个应急通道。
等到一切暂时打点完毕之后已经上第二日上午,困倦和疲劳让他显得有些憔悴,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打了个顿,终究是睡得不太踏实,他惦记着昨日和唐宋的不愉快,唐宋那分明气急败坏又拼命隐忍的表情停住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索性冲了杯浓咖啡提神,抓起车钥匙就往家里赶。
空荡荡的屋子仿佛比室外还是冰冷,撩拔着心中的不安。他承认他有些害怕,害怕就像当初那场被误会的告白没有五年的保质期一样,唐宋这次也没有留在原地等着个他一个解释。
他们之间再也经不起又一个五年的折腾。
而这种不安在从电话中听到唐宋声音的一瞬间放大到了极限,心脏瞬间狠狠绞紧,如同窒息一般钝痛,顾廷末握紧了手机急声反问:“你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压抑的哽咽以及充斥着鼻音的粗重呼吸。
捏住手机的手指都用些泛白,一瞬间袭来的恐惧让顾廷末所有的疲倦烟消云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道:“唐宋,告诉我,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
似乎是被顾廷末异常严肃的口吻感染,唐宋也稍微平静了些。
狠狠抽噎了两下这才颤声回答:“我、我在医院。”
顾廷末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的情绪也会有如此失控的时候,惊慌失措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他,甩上门便往医院跑去,甚至连脱下的外套都忘记了穿。
耳畔反复回放着唐宋无助的声音。
他说,他在医院,怀疑感染h7nx被隔离了。
无数的念头无数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着,他甚至在回家之前刚和传染科的专家们一起看了从卫生部发过来的第一例确证h7nx病人的死亡案例,那时候他感觉到只是一种重任,以及并不乐观的前景,目前并没有任何一种药物能有效抑制h7nx,就连切断感染途径都显得那么无力苍白,如此恶化下去,势必会引起一场全民恐慌,就如同当年的非典一般。
他已经做好接下来的一个月甚至两个月的都要加班的准备。
唯独没有想到自己身边发现的第一例疑似患者,对象居然是唐宋。
而且还是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已经被隔离了数个小时。
顾廷末按压着不住狂跳的心脏,一时间瞠目欲裂。
他不会有事的。
他不能有事。
药水缓缓流入水管,从手背开始身体变得冰冷,难受的感觉却没有缓和太多,唐宋知道就算是普通的流感也不可能一用药就立马见效。
只是有些事情当承受的人变成自己的时候,仅仅是“知道”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顾廷末急促的一句“等我”之后便挂了电话,许是哭也哭了,抱怨也抱怨了,唐宋这会倒是冷静了不少。
昏昏沉沉地裹着被子靠在椅子上用手机刷微博,本想稍微缓解一下心情,没料到仅仅是一天一夜的时间整个网络铺天盖地都是关于h7nx的消息。
有的在指责政、府故意封闭消息,声称上个星期已经确证了第一例h7nx的病人,却没有对外公布。跟帖的无非就是各种谩骂,掌权者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老百姓的安慰云云。
有的在说自己身边的谁谁谁前两天刚刚被隔离,希望大家为她祈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更有甚者,在直播自己被隔离的点点滴滴,每一条微博后面都会感叹“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发微博了”,弄得无比煽情。
这样已经足够了,足够让他知道h7nx的可怕。
唐宋关了微博,将手机扔到一边的桌子上,抱着膝盖发呆。
你说我们如今天天吹嘘科技多么多么的发达,医学如何如何的发展,可是生命就是这么脆弱,说没了就没了。
顾廷末赶到传染科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传染科主任,看到穿着便装风风火火赶来的顾廷末也没有多想,迎上去给他汇报可是今早收治的两例疑似患者,其中一例还是本院的实习生。
“唐宋呢?唐宋在哪个病房?”顾廷末急声问,控制不住地握紧了主任的胳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