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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祭-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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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再纠缠她。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更加忧心,通常短暂的平静之后会迎来更大的风波。所幸她呆在这个家的时间所剩无几,即使是再深的折辱,也会随着她的离去而结束。  寒采薇这样安慰着自己,心里却不由涌起更加不安的预感,也许这种想法只是自欺欺人吧。她太了解寒皖晨了。  寒采薇叹了口气,推开窗户,想排开心中憋闷的气息,却不经意地瞥见寒皖晨又坐在樱花树下的石椅上,似乎预感到她的注视,仰了头,一双黑玉般的眸子准确地迎上她的目光。  寒采薇一双大眼无波无澜地望着他,没有躲开。仇恨、痛楚、失落,复杂难解的目光交错,两人就这样隔了天与地的距离,一高一低地注视良久。  终于寒采薇移开目光,轻轻关了那扇窗。寒皖晨仍坐在原地,似乎无知无觉。  时过半月,庭院里盛放的樱花已凋了颜色,绿叶铺天盖地地漫上整个枝头,只余几片残红在枝头颓败。  几片流云缓缓滑过天际。微风过后,是谁用手轻轻接过飘零的花瓣,温柔地轻叹。  变奏的爱恨情仇中,魔鬼手中命运的齿轮已经启动,两人的命运似乎早已注定,爱恨纠缠中,谁也无法抽身而出,隔岸观火。  

第 6 章  清晨,寒采薇正要出门,大厅里的电话便响了。  寒采薇接起来,轻柔而客气地询问:“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电话那端马上有朗朗的男声响起:“呵呵,这么温柔的声音一定是我们家采薇了。”似乎听到她的声音很高兴的样子。  寒采薇一怔,是寒青,旋即叫道:“爸爸。”那次舞会过后寒青就一直在外谈生意,并没有在家。又听他说道:“采薇,有件事爸爸要拜托你,希望你不要为难。”虽然寒采薇不是寒青所出,平日里寒青却待她如亲女,他有所要求,采薇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这事让寒青如此为难,寒采薇倒是有些奇怪了。  有片刻话筒里没有声音,寒青似乎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采薇,今天是苏雅的忌辰,这边谈判形势并不乐观,我暂时回来不了,我想请你代我拜祭她。”那苏雅便是寒青的前妻了。停了一下,他继续说:“采薇,我知道总是念念不忘前妻对你母亲不公平,但是”  寒采薇却打断了他,说:“对不起,爸爸,请您不要这么说,您是一个念旧情的人,而且一直对妈妈和采薇很好。我会代您拜祭阿姨的。”  寒青像是松了一口气,嘱咐着:“采薇,那帮我带一束白色玫瑰去吧,那是她生前最喜欢的花。”  寒采薇应允着,又关切地询问了几句,就听寒青应着:“我在这边很好,不要担心。过十天就是皖晨18岁生日了,我会尽量赶回来。”  半晌撂了电话,寒采薇站在那里没有移动。司机刘叔走了进来,说:“小姐,车已经准备好了。”寒采薇点了头,走出门去。    刘叔坐在前座开车,见寒采薇一直不语,就关切地询问着:“小姐,我看你近来一直心神不灵的,人也憔悴了不少,没有什么事吧?”刘叔在寒家待了20多年,对寒家一直忠心耿耿,寒采薇随妈妈住到寒家后,他对这位小小姐也关怀备至。  寒采薇心里一暖,微微笑着:“刘叔,你不用担心,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刘叔又叮嘱几句,两人说着话,车渐渐到了市区。寒采薇下车买了一束白玫瑰,又回到车里,车向郊外驶去。  刘叔看着那束娇艳欲滴的玫瑰,感叹着:“可怜雅小姐去世得太早,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可是老天太残忍了”他陷入回忆中,自顾自说道:“那场车祸来得太突然,老爷听到噩耗几乎要疯了,真见不得他那么痛苦的样子;少爷那时不过是一个12岁的孩子,本是活泼爱笑的,也许是这件事打击太大,就像变了个人,变得沉默寡言,让人琢磨不透。我看着真是心疼”  到寒家后,这些事寒采薇早已听过,只是听他言语感伤,仍是心中酸楚,几乎要落下泪来。此时天空渐渐阴沉,点点银色的雨丝飘下,不多时已有水珠从身侧的车窗一股股流下,寒采薇望着窗外模糊的风景,低低地叹了口气。那一天,也是同样的雨天,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是自己寂寞地死去,那该多好。  无边无际的雨帘下,一切似乎沉寂下来。    公墓里,寒皖晨默默地站着,湿发一缕缕贴在脸颊上,水顺着他刀刻般深邃的轮廓流下,在黑色的外套上留下点点水印。他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女人温婉地笑着,那微笑永远不会改变,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定格了。  许久,他喃喃地说道:“妈妈,你去世的时候是没有痛苦的吧。”  寒采薇撑着伞,缓缓走过来,低了身子,把手中的白玫瑰放在墓前。她看着墓碑上苏雅美丽的面孔,一旁娇艳的白玫瑰似乎也刹那失去了光彩。  墓碑上写着苏雅死于32岁。32岁正当盛年,正是女人褪去了稚气,真正绽放的时刻,而苏雅是如此美丽的女人,那容光一瞥已叫人难忘。  寒采薇望着她的照片,那眸子像最纯粹的黑玉,没有一丝杂质,眼中盈了潋滟波光,竟是叫人不能逼视,有片刻的眩晕。她避开目光,却望进同样幽深的眼眸里,无处可逃,手上的伞无声地滑落到一旁。她早该发现,寒皖晨的眼睛和他母亲是那么相似,只是恨意取代了温柔,变成了幽暗之色。  寒采薇在他眼里看到自己,那么恍惚、慌乱、绝望的自己。雨星星点点落在两人之间,笼了水气的眼睛却能如镜子般清晰地看到对方。  那件尘封的往事像雨滴一点点袭上心头:大朵的血花绽开在雨地,慌乱喧哗的人群,昏沉中隐约望见一双盈满悲愤的眼睛,那目光和寒皖晨的视线渐渐重合,并无二致。望着他了然的目光,寒采薇突然明白了真相,一切的折磨、手段只为了那一个缘由,所有的纷扰似乎在6年前的那个雨天就已经注定。过了很久,她终于幽幽地开口:“一开始你就知道你母亲的死因了吧,所以会对我有那么大的恨意,而不是恨我妈妈抢走了你母亲的位置。我早该知道,因为你的目光总是搜寻着我的方向,用尽方法伤害我”她顿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寒皖晨把目光锁在她脸上,并没有否认:“我妈妈太过善良,为了救你,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被车当场撞死。当时我就在不远处,却眼睁睁看着我的母亲死去,而你幸运地活过来,你知道亲眼看着自己最亲爱的人死去是什么滋味吗,?这6年来我只知道,我母亲因你而死,那种恨足以摧毁一切。”  寒采薇望着他的眼,像要把他看穿:“阿姨的眼像水一样温柔,可以让人沉溺其间,而相似的一双眼染上恨意竟让人害怕得想要逃开。这么多年,对阿姨的死我一直深深愧疚,可是对你,我却深恶痛绝。若是为了给母亲报仇,你的所作所为已让人不耻,只会给她蒙羞。”  寒皖晨却笑了,那笑似蜻蜓点水,下一刻便风花般消散了。他上前一步,把她粗暴地揽在怀里,沉沉地出声:“寒采薇你很聪明,想这样就让我放过你吗?可是即使在母亲的墓前,我也不会心中有愧,因为,我的所作所为只是因为我自己,和母亲并无关联。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恨你!”  寒采薇努力想退出他的包围,却抵不过他的力气,只得靠着他胸膛,感觉着他胸口剧烈的起伏,他潮湿的衣服贴在她身上,竟像冰一样冷彻心扉。在他怀里,一幕幕不堪的回忆像潮水一样涌进脑海里,她发誓一般低语:“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也一样恨你,恨不得你死掉!”  寒皖晨把下巴放在她已经湿润的发上,话中竟有笑意:“那很好,寒采薇,再柔顺的猫也有锋利的爪子,你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软弱。这世上有什么可以像恨一样让人刻骨铭心呢?不要试图逃开,一旦和恶魔签下契约,除非恶魔死去,你永远没有自由。”  他身上散发的寒气让她微微发抖,不由挣扎起来。这次他却轻易地放手了。几乎是逃一般,她远远跑开了。  寒皖晨看着她离开,弯腰拿起地上的白玫瑰。在雨中,那玫瑰更加娇媚,沾了水珠的花瓣微微颤动着。他看也不看,把花扔到一旁,转身离开。  风中,只余轻柔的呢喃:“妈妈,你最喜欢的是樱花呢,除了樱花,便不爱其他花了。”  热烈地绽放,热烈地凋谢,纷纷扬扬,做尽了妍态浮光,即使凋谢也是华美到极至,那便是樱花了,那样的炽热,那样的绝对,还有什么比得上呢?
第 7 章  果然在寒皖晨生日之前,寒青就赶回来了。  那寒青不过40出头,原本俊朗的脸因为染了风尘略有些疲态。这些天他把工作压缩了,只为了不错过儿子的生日。从妻子死后,寒青就对儿子格外关心,但是寒皖晨态度总是淡淡的,对父亲也并不特别亲近。  之后便是为寒皖晨举行的公司宴会,在宴会上寒青正式宣布寒皖晨到公司学习事宜。苏氏企业是已故的苏雅外公苏勋创办的,这些年来在国内渐渐壮大,10年前更是吞并了风氏企业,一跃成为全国排名第三的企业。  根据苏勋的遗嘱,苏雅继承了苏氏30%的股份,这些股份在苏雅过世后将由其子寒皖晨成年后继承。所以寒皖晨进入苏氏,便是接管苏氏的一个序曲。    又过了20余日,因为大学即将开学,寒采薇便要离开了。  晚饭时,寒青仍忘不了殷殷叮嘱:“采薇,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给爸爸说。”他一直把寒采薇视作自己的亲生女儿般对待,对这个继女分外体贴。  寒采薇应着,心里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她从小没有父亲,来到寒家后寒青对她格外好,对父爱的渴求似乎都转移到他身上,俩父女竟异常融洽。  寒青又道:“过几天是你李伯伯45寿辰,公司太多事,我实在走不开,你正好到C市,就替我送上寿礼,不要失礼才好。”  一旁寒皖晨冷不丁地开口:“爸爸,李伯伯和我们公司一直有业务上的来往,就让我陪姐姐去吧,正好熟悉一下C市那边的分公司情况。”  寒青似乎有点犹豫,林姿接口道:“采薇第一次出远门,就让皖晨陪她一起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寒青颔首,又嘱咐儿子好好照顾寒采薇云云。  寒采薇默默地拔着饭,对这个安排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她早知道寒皖晨不会放过她的。    次日启程,两人乘飞机到了C市。  一进李宅,李士远士远便迎了过来。那李士远保养的相当好,不显一点老态,只是眼下皮肤微微有些浮肿、松弛,略有些发胖的身体裹在剪裁得宜的深蓝色西装里,只觉得魁梧,而不是痴肥。  看见寒采薇,他双眼眯起,脸上堆起热情的笑招呼着:“采薇,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一双手却轻轻地搭上她的肩。  寒采薇对他的热情有些无所适从,微侧了身子,那手却先一步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这话说得理所当然般,可是上次舞会时寒采薇便见过李士远,此时一别不过一个多月。那日他目光中似有深意,老是在她身上掠过,让她从心底不喜欢这个人。忍住心里的不适,她寒暄着:“这次来叨扰李伯伯了。”  寒皖晨在一旁轻哼一声。李士远似乎现在才发觉他的存在,拍拍脑袋,似乎有些懊恼:“瞧我,刚才只顾着和采薇说话,唉,真是失礼了。这次还劳烦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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