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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的,也在那晚烧死了。”郑大爷突然说。
方已搜索过新闻,对此事有印象,她问郑大爷:“爷爷,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女人的长相?他们叫什么名字?”
郑大爷回忆:“我总共才见过他们两次,真没太大印象,女的看起来三十出头,听说已经四十好几了,男的四十多岁,女人姓沈,男人姓”
郑大爷的老伴从卧室里出来,手上拿着一张破旧泛黄的纸,说:“我当时就怕以防万一,所以这张身份证复印件一直收在家里。”
方已惊喜:“身份证复印件?”
郑大爷老伴说:“对,当时租房子的时候,他们给了一张身份证复印件。”
周逍一直由方已说话,此刻听出一些端倪,突然开口:“郑奶奶,为什么说以防万一?”
郑奶奶煞有其事地压低声音:“这个事情,我和老郑一直没传出去,当时不是出了事吗,警察来调查,那个男人被烧死了,那个女人后来不见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猜他们当时吵得太厉害,可能那个女人跑了,所以出事那会儿人不在家,要不然死者家属怎么会不来?可是后来警察一查,发现——”
郑奶奶指指方已拿在手中的身份证复印件,复印件上的姓名是“方大海”,照片有些模糊,但能看清大概的模样,与方已六岁记忆中,父亲方志钊的那张脸重合。
郑奶奶说:“——发现身份证是假的,根本没有方大海这个人,但他也不是通缉犯,警察说可能这人打算以后骗租,我怎么想都不放心,所以这复印件我一直收着。”
六岁以前的孩子,会保存哪些记忆?
方已记得自己家住五楼,她不肯爬楼梯,非要父亲抱,又哭又闹僵持很久,父亲才妥协,无可奈何抱她上楼,母亲还在后头怪父亲把她宠坏,那时她可能三四岁。
方已还记得自己尿床,那时她认为自己是小大人,嫌丢脸没有告诉父母,尿床后穿着湿漉漉的小内裤,躺在干燥的床边,被子也不盖,一觉醒来,床单干了,小内裤也干了,她引以为豪许久。
电影院里黑压压,虽是周六,可下午的时段并没有太多影迷,动画片的剧情也不够吸引人。
周逍一直看方已发呆,拿出一颗爆米花递到她嘴边,方已无动于衷,周逍问:“灵魂出窍?”
方已突然说:“我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记得没几件,印象最深的,就是我六岁那年,爸妈离婚,爸爸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周逍把爆米花抛进自己嘴里,问:“方大海是你爸爸?”
方已说:“六岁前记忆少,但我还记得爸爸的样子。”
她记得方志钊的样子,英俊倜傥,换做现在这个时代,也能迷倒许多少女,方已的长相随母,小时候想母亲时,她就悄悄照镜子,对着自己喊妈妈,但她从不去想父亲,父亲只给过她六年,那六年她的记忆未成熟,记不得几件事,也回味不出父爱的滋味,只记得父亲欠下巨债,走时毫不犹豫,此后再未出现在方已的生命中,方已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她再如何不记得,却始终能记得父亲的模样。
方已太沉默,周逍有些不习惯,回程的路上想法设法逗她,方已始终无动于衷。回到家,周逍在院中的草垛上放上八只蛋,放完后回到楼上问方已:“你今天有没有喂鸡?”
方已在刷牙,恹恹的说:“没有。”
周逍说:“去喂。”
方已漱口:“呃弃”
她居然连喂鸡的兴致都没有,刷完牙就进卧室睡觉,无论周逍怎么喊,她都没有回应。
周逍在隔壁次卧敲墙壁:“小方,知道张廉为什么叫火箭吗?”
方已不吭声,周逍靠着墙壁说:“因为他常年长痔疮,一旦发作,屁股像着火,一跃半米高。”
方已还是不说话,周逍说:“你那瓶大蒜我送给了钟点工。”
第二天降温,阳光依旧灿烂,方已懒洋洋起床,一看时间竟然七点不到,她打着哈欠去厨房抓了点米,又闭着眼睛趴阳台上给老母鸡抛食,没多久听见“哎哟”一声,方已睁眼一看,周逍的钟点工正拿着除草器站在院中,方已同她打招呼,问:“阿姨,我做的醋大蒜好吃吗?”
钟点工说:“哦,原来那瓶大蒜是你的呀,好吃,可好吃了,周先生太浪费,居然给扔了,幸好被我捡起来。”
方已眯眼:“他扔了?哼。”突然看到草垛里有东西,方已仔细看,瞪大眼兴奋道:“阿姨,我的老母鸡又下蛋了!”
钟点工走近老母鸡:“是吗,我看看,咦?”她一脸惊悚,“八八只?天哪,见鬼了!”
周逍起床的时候,方已正在吃炖蛋,见他出来,方已眯眼打量,心头哼了哼,周逍走近,二话不说就要抢她的勺,方已抱着碗躲开,周逍突然指着她的眼睛:“你昨天偷看我洗澡?”
方已瞪他:“你瞎说什么!”
“你长针眼!”
方已放下碗冲进洗手间照镜子,瞬间发出尖叫,周逍享受地吃着炖蛋,靠在洗手间门口说:“说吧,你偷看我多久?”
难怪她起床时觉得眼睛有点不舒服,刚才也没仔细照镜子,原来眼底发肿,眼睛好像变成斗鸡眼,周逍笑她:“这叫麦粒肿,不是斗鸡眼。”他回到楼下,从新扫帚上拔下两根鬃毛,洗干净消毒,说,“待会儿我就从你的泪腺里穿进去,不用怕,通一通马上好。”
方已爱惜生命,紧张道:“你确定没问题,你是不是趁机报复我?”
周逍冷笑:“是!”
方已仍旧害怕,盯着那根长长的鬃毛:“有科学依据吗?”
周逍举起鬃毛,抬起她的下巴,命令道:“我来了,你别乱动。”
方已眨着眼睛,想闭又不敢闭,说:“你家阿姨说,母鸡一次只下一次蛋,那些土鸡蛋是她千辛万苦从乡下买来的,你太浪费。”
“是吗?”
鬃毛已经触在方已眼边,方已滚了滚喉咙:“你小心点啊,别伤到我。”
“不会。”周逍低下头,吻住她嘴唇,“没有科学依据,待会送你去医院。”
方已屏住呼吸,鬃毛从她脸颊边滑落。
第23章 相亲相爱
她晕乎乎;没挣扎,呆若木鸡;后脑有手扣住她,腰间也有手紧搂,全身僵硬住,只有嘴唇在微微颤抖。周逍怕惊到她,极尽温柔描绘,一吻结束,方已仍旧呆傻,只是从脖颈到额头全都泛红,周逍才知道她也有反应,低笑着又亲亲她:“睡着了?”
方已推推他,没推动:“走开。”声音闷闷的轻轻的;手底下的胸膛硬邦邦,她隐约察觉到律动,急促紊乱,方已用力摸摸他的胸口,手腕被周逍抓住。
“想干什么?”
方已说:“你别紧张。”
“这话是不是倒过来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有什么数。”周逍又将她脸抬起一些,“要不要给你拿面镜子,不对,我要去拿灭火器,你有自燃的征兆。”
笑话不好笑,两人间有些尴尬和别扭,方已的眼睛不舒服,盯着地上的鬃毛不说话,周逍把鬃毛捡起来,说:“我重新消毒,再给你通眼睛。”
方已警惕道:“你刚刚说不科学!”
周逍牵起她手,说:“那去医院。”
两人驾车来到医院,挂号排队,好半天才轮到方已,医生检查完她的眼睛,说:“鬃毛那种是土方法,搞不好会弄出问题,以后也该这样,有事情要找医院。”
方已直点头:“那我的眼睛没事吧?”
“没事,我给你开一瓶眼药水,过几天就能好。”
走出医院,周逍冷嘲热讽:“年纪小小长针眼,平常自己行为要端正。”
方已说:“我多看你一眼都想自挖双目。”
“我亲你的时候,你的眼睛怎么睁这么大?”
方已忿忿疾走,周逍一把搂住她腰,在她耳边闷声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人是铁饭是钢,方已掰开腰间的手,说:“吃火锅。”
方已最近太穷,没有吃上一顿好的,走进火锅店,她一口气点完半数荤菜,才意思意思再点几道蔬菜,菜上齐,两人闷头开吃,谁也顾不上说话,周逍偶尔绅士的替她夹一片牛肉,直到填饱肚,两人才缓口气,又一路无话返回,半途方已突然开口:“去郑爷爷家。”
周逍看向她:“干什么?”
“去了再说。”
郑大爷的那间房就在方已隔壁,从前方已走来走去,没有任何感觉,如今却觉得有些不同。她向郑大爷讨来钥匙,开门进屋,小巧的两居室一目了然,格局与她的住处有所不同,这里灾后重新装修,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她更无法感受到这里有她父母曾经生活过的气息,打量完一圈,她面无表情走人,回到家中拨通坤叔电话,说:“坤叔,我有事想问问你。”
坤叔道:“你说。”
“十六年前我爸欠债外逃,这件事你清不清楚?”
“这件事我也知道一点,你爸欠了一屁股债,跟你妈离婚之后就走了,追债的人一开始找你妈要钱,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方已沉默半晌,又问:“他的债后来还清了吗?”
“这件事还真不清楚,应该没还清吧,还清的话,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不回来,也不来看看你。”
方已问话的时候,周逍在抽烟,右手时不时地把玩打火机,他抽完大半根烟,方已才结束电话,周逍问:“坤叔就是上回跑来这里,说赵平害了他儿子的那人?”
方已点头:“就是他,儿子被冤枉,重判十五年,现在已经坐了十年牢,翻案还需要时间。”
周逍吸一口烟,笑说:“行了,查归查,别整天为这事哭丧着脸。”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丧着脸?”
周逍贴近她:“那你笑一个?”
方已说:“你长得又不好笑,我笑不出来。”
周逍没好气地拧拧她的鼻子,方已蹙眉甩开他,精神抖擞插腰起立:“我要大扫除,你回去呆着!”
方已早上还羞恼脸红,中午又恹恹失落,现在转眼活力十足,自我恢复能力让周逍惊叹。方已化烦恼为动力,扎起辫子奋力拖地擦桌,嫌周逍碍事,时不时地赶他:“你赖在这里做什么,快走快走!”
周逍晃了一圈,安安分分坐回客厅,方已清理卧室床头柜,惊见床头柜角落有一元硬币,开心地捡起塞进口袋,整理衣柜折衣服时,又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五元纸币,她兴奋起来,万万没想到自己来这里后连钱都会丢三落四,一时绞尽脑汁去想自己可能在哪些地方丢钱,翻箱倒柜许久,终于又挖出五个硬币,方已喜极而泣:“平常做太多好事,所以老天在这种时候也会关照我!”
周逍靠墙吃苹果,听到她的话,笑得把苹果咳出来:“做人别太自恋,还有,你不是不迷信吗?”
“这叫信仰,我信佛不可以吗?”又盯着他手里的苹果,“你哪里弄来的?”
周逍优哉游哉:“刚刚回家拿来,没你的份。”
方已哼了哼,提起垃圾下楼去扔,刚走到垃圾筐边,她就觉得脚下地面有些晃眼,低头一看,竟然看到一张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