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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卫隐藏着莫大的烦恼,不能对我说,所以我们越是靠近,她就越受伤——我不忍心再看见她那副模样。
所以,我才说出那句话。
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
「……」
可是,近卫哭了。
听完我的话,近卫潸然泪下。
那副光景至今仍未离开我的脑海。
莫非我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一思及此,想按门铃的手指变得越来越沉重。
「……」
不,不行。
无论结果为何,如果不展开行动,就无法前进。再说,我不是和政宗说好,要来看看凉月的状况吗?
更何况,现在的凉月极不安定,得有人和她谈谈才行。
「——好。」
我静静地做好觉悟,按下门铃。
叮咚!
悠哉的声音响起,接着房门彼端传来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
啊,这下子再也无法回头了。
近卫或凉月。
无论打开这扇门的是哪一个,我都不能逃避。
正当我下定决心的瞬间——喀喳!门锁静静打开的声音传来。
我的心脏怦然跳动。
是哪一个?
开门的究竟是近卫或凉月?
「——咦?」
然而,我的猜想完全落空。
「你好。」
犹如机器人般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打开门的是个有着亮丽酒红色头发的女孩。
她头上戴着发带,身上穿着缝有轻柔花边的女仆装。
光看这副装扮,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仆,但是,她有一点异于女仆……或者该说是异于常人。
——眼罩。
她的左眼上戴的正是眼罩。
说来困扰,这种惊人的装扮在我看来却是万分眼熟。
「……莓?」
「YES。好久不见,打杂的。」
红发女仆用一如往昔的称呼向我打招呼,露出一如往昔的扑克脸。
「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忍不住问道。
凉月搬进这个套房时,带来的佣人只有近卫昴一个。照理说,莓应该是含泪目送心爱主人的背影离去,留在宅邸看家才对。
「不用诧异。我是凉月家的佣人、奏小姐的女仆,只要主人一声令下,我随时会飞奔过来。」
「换句话说,是凉月叫你来的吗?」
莓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回答我的问题:「YES。」
……怎么回事?
凉月为何叫莓过来?
不,比起这件事,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
「莓,凉月在里头吗?」
「当然在,不然我就不会在这里。我是刚刚才被奏小姐叫来的。」
「是吗……」
知道凉月已经回家,我总算松一口气。要是她和红羽一样离家出走就糟了,毕竟她可没有在奈久留家借住的选项可选。
「先别说这个。」
莓静静地凝视着我。
「打杂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咦?」
听到这个问题,我顿时呆愣一下。
……
莫非凉月什么都没告诉她吗?凉月是为了当我们的邻居才特地搬过来,如果莓不知情,我还是赶快说明为妙——
「!」
瞬间,金属物体出现在我面前。
——电锯。
不知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只见莓用恐怖电影中的杀人魔们最爱用的凶器抵着我。想当然耳,是抵着我的脖子。
「……」
……我忘了。
这个人LOVE凉月到病态的地步。
「回答我,打杂的。」
莓问道,表情丝毫未变。
「你干嘛跑来奏小姐的套房?」
「呃、呃,我是……」
「而且还选在这种大半夜。」
「现在还不到晚上八点耶!」
「啊,对喔。不过,夜袭和时间没关系。」
「夜袭……」
「还是跟踪狂?」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跟踪奏小姐……好羡慕。」
「你说错了吧!应该要说『不可原谅』才对!」
「哼,我一点也没说错。」
「不要理歪又气壮行不行?」
这家伙还是老样子。不,她LOVE大小姐的程度是不是比以前更严重?或许是凉月搬出宅邸,让她更加饥渴,我只希望她别出现禁断症状。
「你不是搬去政宗家吗?」
「咦?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政宗家啊!她家就在这间套房隔壁。」
「……」
莓略微沉默一阵子。
「打杂的,我觉得爱说谎的人最好死掉算了。」
「……呃,抱歉,前后文意是不是有点奇怪?」
「一点也不怪。所以打杂的,你想好遗言了吗?」
「果然很奇怪!」
岂止是文意怪,她的思考回路也很奇怪!这个答案是怎么导出来的?
「因为你说谎。」
「等、等一下,我没说谎!」
「好,执行死刑。」
「这么快!」
「别担心,我说的死刑是指社会上的死刑。」
「……社会上的?」
「等一下我会大声尖叫,大厦住户一定会冲出来察看,我就指证你想非礼我。」
「你想害我身败名裂啊!」
「『呜呜……我都说不要了……他却强迫我……』」
「不要演得那么起劲!」
「『他却强迫我……穿女仆装,玩变态游戏……』」
「你一开始就穿着女仆装吧!而且还有个更大的问题!」
现在的状况是莓拿着电锯抵住我的脖子,任谁看到都会相信我才是被害人。事实上,我的确是被害人。
「不要紧,电锯我会设法说明。」
「怎么说明?」
「『呜呜……我都说不要了……他却强迫我……』」
「世界上哪有人会要求玩这么激烈的游戏!」
不,世界很大,或许真有人拥有这种特殊性癖。但很遗憾,我没有。若是要玩,我想玩温和一点的游戏。
「追根究柢,都是你不该说谎。」
「我不是说过吗?我没有说谎,政宗是真的住在这栋大厦里。你要是不相信,要不要去看看她?」
「可是……这样太奇怪,她应该很穷才对。」
「政宗真的没跟你说过吗?」
她们都是手工艺社的成员耶……啊,对了,莓说过她不常参加社团活动,不曾和政宗说过几句话。
「其实这里头是有秘密的。」
「……秘密?」
「坦白说,政宗的套房……呃,就是所谓的凶宅,所以租金超级便宜。」
只不过占据政宗套房的幽灵——坂本小姐,已经被我妹用德式拱桥摔彻底除灵……不,其实我也不敢置信,但这是事实,没办法。
「凶、凶宅?」
说来意外,得知政宗套房的秘密之后,莓的表情变得有点抽搐。
莫非这个人……
「你是不是……会怕?」
「……怕什么?」
「怕鬼啊。」
「怎、怎怎怎怎么可能!我我我我是女仆哪会怕鬼!」
莓嘴上这么说,却反常地冷汗直流。
哇,真令人意外,没想到这个病娇女仆居然怕鬼。她在凉月家时也有怕兔子的前例,原来她的弱点挺多的。话说回来,世上哪有没弱点的人呢?
「——算了,先别说这个。」
莓叹一口气,拉回话题。
「打杂的,你来这里干嘛?」
「我……」
我忍不住沉默。
没错,我是来找凉月的。
为了今天约会时发生的事。
「这么一提,不知道为什么,你身上有奏小姐的气味。」
「!」
「难道你白天和奏小姐见过面?」
「……」
「你该不会要说……是约会吧?」
莓狠狠瞪着我。
这、这个人是狗吗?没想到竟能凭气味察觉我的行动。暑假时,近卫似乎也做过类似的事,该不会凉月的所有佣人都是这样吧?鼻子那么灵,干嘛不去机场当缉毒犬呢?
「快回答,结果视你的回答而定。」
莓说着,视线移向我的脖子。
……不妙,再这样下去,我会和筑地市场的鲔鱼一样被大卸八块,闲静的高级大厦转眼间化为杀人现场。依照莓的作风,把我大卸八块之后,说不定会吆喝群众来竞标。这么血腥的拍卖会我才不要。
到了这个关头,我得设法扭转局势……
「——莓,你在做什么?」
突然,一道熟悉的凛然声音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女仆回过身去,垂头说道:「对、对不起。」
当然,在她身后的是……
「哎呀,次郎,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错,在她身后的正是凉月奏。
将乌黑秀发绑在两边的大小姐见了我微微一笑。
那笑容看来和平时完全一样。
♀×♂
「凉、凉月?你……没事吧?」
我反射性地如此询问出现于眼前的大小姐。
「嗯?没事?什么事?」
「不,呃……」
我不禁结巴。
……竟然问我「什么事」!
今天发生那么多事情。
她总不可能忘记政宗那番话吧?
「呵呵~」
见我沉默下来,凉月微微一笑。
「别担心,次郎,我和平时一样。」
「……可是,你一个人先回家,近卫和政宗都很担心。当然……我也是。」
「对不起,我为自己先回家的事道歉,因为我身体突然不舒服。」
「……」
真是胡说八道。
凉月这句话,显然是在胡说八道。
当时凉月回家的理由,一定是想逃离政宗——不,是逃离我们。
「所以,我没事。」
「咦……」
凉月若无其事地对陷入沉思的我说道:
「我没事。」
「……」
「虽然我今天有点失态,不过从明天起,我又会和平时一样,恢复为正常运作的凉月奏。你也替我向宇佐美说一声,她说的话我完全没放在心上。因为——」
「……因为?」
我反问之后,凉月略微沉默。
紧绷的沉默支配着大厦的走廊。
接着,她缓缓动着嘴唇,打破沉默——
「因为我是凉月奏啊!」
凉月说着,微微一笑。
那是任谁都会看得出神的完美笑容。
宛若画在面具上的表情一样,美得不自然。
「拜拜,次郎。」
最后,她留下这句话。
凉月转过身去,背向我说道:
「明天学园见。」
第十卷 第二章 坂町红羽归来
「……我回来了。」
我打开形同自己家的政宗家家门,用无精打采的声音说道。
刚才在走廊上发生的事。
『我没事。』
凉月用顽固的态度,说出宛若拒绝我的话语。
可是……
「……唔!」
我忍不住按住发闷的胸口。
突兀感。
我有种非常强烈的突兀感。
最让我不满的是——凉月那张宛如面具的完美笑容。
不,要说面具,其实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