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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杨世衡吊儿郎当地翘著二郎腿,「你还没下班吧?等会儿有事吗?」
问题的目的显而易见,安陵在心里想著拒绝他,然而嘴巴却再度背叛他的大脑,脱口而出:「没事……」
杨世衡咧嘴笑道:「还有空档吧?我们去喝一杯叙叙旧。」
拉普达做为遗世独立的太空岛,生活及娱乐机能相当完备,四通八达的道路修建得相当平整漂亮,路边种著一排排充满热带风情的椰子树和扶桑花。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时分,气温渐降,许多人穿著运动服、牵著宠物出来慢跑,一路上好不热闹。
杨世衡一路上倒是没心思注意男女比例失衡的问题,只是看著车窗外发愣,时不时地转头偷瞄安陵驾驶时冷漠的侧脸。不像自己见到他时那样的惊喜,那时候安陵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不过这并不会让杨世衡有任何挫败感,因为安陵一向不会将情绪显露在脸上。如果安陵愿意应他的邀请出来喝酒,就表示他并不排斥。
还记得刚认识时安陵让他碰了不少钉子,在高一下学期才来的这个转学生完全不懂得交际,简单的说就是目中无人,既优秀又特立独行,顶著归国子女的光环,很快的就成为全班公干的对象,杨世衡花了许多时间才和他混熟。
他明白安陵不是瞧不起其他人,只是在陌生的环境中连说话都不太流利,还比其他同学大了两岁,异於旁人的长相也引起侧目,孤身一人很容易就产生隔阂……
杨世衡搔搔脑袋,其实他也不确定安陵是否如他想像的那般可怜,看了安陵和同事的相处情况,只能说这个人不管换了多少环境似乎都是那样我行我素……
当安陵和杨世衡一起坐在建成土星形状的酒吧里时,对於无法拒绝杨世衡的要求这件事他也释怀了。
回想过去,高中时代干过不少荒唐事都是在杨世衡的唆使下做的,安陵就是无法拒绝那灿烂的笑容和如同动物般可怜的眼神。
「……还记得吧?我们那时候比赛吐粉圆到天花板,看谁黏得多,结果被班导罚半蹲。」
安陵抿了抿唇,并不打算对这种事做任何回应。
杨世衡喝了口酒,继续兴奋地说:「後来为了报复她,还抓鸽子放进教师办公室的蒸饭箱里,打开蒸饭箱时鸽子就飞了出来,在办公室里飞来飞去就是不肯走,还留了一堆鸟屎……没能留下记录真是太可惜了,总觉得只有我们知道是谁干的有点不甘心啊,要是大家知道的话,一定会把我们当成英雄吧?」
「另外附加一支大过。」安陵面无表情道。
杨世衡嘻嘻笑道:「怎麽我们尽干一些小学生才会做的事?果然还是因为男校缺乏滋润,只能整女老师来获得满足吧?现在想起来还真幼稚。」
……幼稚?要不是因为你,我怎麽会去做这麽恶心的事?安陵啜了口气泡水,心里细数著杨世衡的不是。
「我们还一起翘课就为了看NBA篮球赛转播,下课後去河堤边打篮球打到筋疲力尽,然後去我家看A片……」
杨世衡晃了晃酒杯,冰块在杯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因为有你,我的高中生涯过得很愉快。」
……愉快?安陵自嘲地想,那两年半对他来说可不能用这个字眼概括而论,更多的是苦闷和无法遏止也不能说出的悸动。升学压力和性向问题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而那时唯一的慰藉却是这个引起烦恼的罪魁祸首。
每当他从杨世衡那里寻求安慰之後,接踵而来的就是更痛苦的煎熬,但他却像中毒似的不断重覆这个过程,无法戒掉就只能持续自虐下去。
青春时代的初恋回想起来一点酸甜的滋味也没有,反而像是打翻了盐罐一样,又咸又涩。
杨世衡抬眼望了望安陵,略为兴奋地道:「我们还真是很久没见了。你一次都没参加过同学会吧?我一直打听你的下落,但你搬家後连电话都换了,也不知道你考上哪间大学,我还试著在facebook和其他社群网站上找你,不过都没下落,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想到竟然会在大学碰到你。」
「……嗯。」安陵轻描淡写地带过。
安陵从没和杨世衡说过,早在高二升高三那年暑假他就被大学内定,但无法放弃和杨世衡相处的机会,哀求父亲再给他一年时间;在父亲的责难下他咬牙硬是撑到高三毕业,还和杨世衡一起参加大学联考,但其实他连准考证也没有。
联考第二天与杨世衡道别之後,他就到内定的大学办了入学手续,然後联络搬家公司到自己短暂居住过的地方,将所有的一切全部抹煞。
大学四年的课程他花了两年就念完了,似乎想把落後同龄学生的两年全补回来,然後考上另一所大学的研究所。在研一时无可避免地都要担任助教,安陵也是如此。
当他拿著点名簿走向教室时,随手翻阅了一下,却看到个让他的血液都为之停流动的名字。
这并不是个稀奇的名字,安陵定了定心神後从教室後门窥伺,然後见到了杨世衡。就算杨世衡被淹没在人群里,他也能一眼就找到他。
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不知所措的感觉,安陵站在教室外,即使上课钟声已敲响许久,他仍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或许是因为助教迟到太久,心浮气躁的大学生早已等得不耐烦,拎了包包就要翘课。安陵没能打开的那扇门轻易地被推开了,第一个走出来的就是杨世衡。
杨世衡看到安陵,先是惊愕地张大了嘴巴,瞠目结舌的傻样子只让安陵觉得自己彻彻底底做错了。要是知道和杨世衡面对面会让自己心里起了如此波动,他应该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杨世衡马上回过神来,喜悦地叫道:「阿妙!」
安陵抬眼,冷淡地说道:「回去上课。」
安陵冷静地走进教室开始上课,然後做了学生最厌恶的随堂测验,在测验还没结束前离开了教室,没让杨世衡有机会问他任何事。
当天他立即离开学校,再也没回去过。
过了两年,安陵还是选择了逃避。
从那之後又过了几年?安陵在心中想著。这些年来他几乎不再为那些梦魇所困扰,他全心全意投身於工作之中,不让自己有閒暇想起无谓的事。
前些日子他就知道杨世衡即将归国,所以他一直努力地调适自己心情,虽然前几天乍见他时心脏不受控制的跳了几下,然而他现在心平气和地坐在杨世衡旁边谈著他过去亟欲摆脱的往事……
事情总该过了,单方面的恋情保质期应该很短才是。
「你毕业後上哪去了?怎麽无声无息地就消失了?」杨世衡看起来有些落寞,「我时常想起你的事,看著毕业纪念册总想说这家伙该不会死在这世界的哪个角落了?幸好能再遇见你……」
安陵的心中微微一动。做为「朋友」,他不告而别的举动也实在太差劲了,但那时的他别无选择。
「在大学时你也是这麽突然地就休学了。我隔天去研究室找你,想问问你怎麽就突然比我高几届了……研究室给我的答案不清不楚的,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转学了还是出国深造了。後来再想起,还真以为那天你站在讲台上讲解的情景是我在做梦呢。」
「那都安排好了,我……别无选择。」安陵像是想挽回什麽似的扯著谎。
「我知道。」杨世衡点了点头,「我能理解的,只是好不容易见到你,却又白白的让机会给溜走了,我只怪自己太不积极了。」
安陵看著酒杯外的水珠凝结後滑了下来,渗进纸制杯垫里。
……所以你这次才匆匆忙忙地赶来了?安陵心里蓦地涌起股优越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谎言而著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这样的杨世衡实在既愚蠢又可爱。就当是补偿自己尝过的煎熬,安陵在内心仔细品味著杨世衡的自责。
「大学毕业後去当兵,我还指望著你和我同梯,要是你研究所两年就能结束的话。」杨世衡向酒保又要了一杯酒,嘴里咬的冰块喀啦作响。「你还记得高中那个澎恰恰吧?他和我分配到同一个地方,都是陆军步兵……阿妙,你抽到什麽兵种?」
安陵瞄了他一眼,对於杨世衡提起的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只淡然地回答道:「海军陆战队。」
杨世衡看著安陵白皙的皮肤和细致的脸孔,怎麽看都不是那块料……
他举起酒杯,朝安陵手中的杯子轻轻一碰。「虽然迟了,恭喜你退伍。」
杨世衡认真的表情让安陵觉得胸口一窒,但他还是举起杯子回敬了杨世衡。「你也是。」
杨世衡放下杯子,叹道:「这些年我们错过了多少庆祝的机会?庆祝彼此考上大学、庆祝没被二一、庆祝交到女朋友、庆祝毕业……这些我都记在帐上了,是我欠你的,也是你欠我的。」
安陵心里有些酸涩。杨世衡一直将他视为最好的朋友,高中二年两人都玩在一起,但自己却无法以同样的心情看待他,因此选择逃避。本想默默的消失对两人都好,但没想到杨世衡会将这事一直放在心上。
本以为不会再有瓜葛的人的出现,虽隔了多年,但还是在他心里激起了阵阵涟漪。目前他还未能厘清这种鼓动是否因为时间也无法完全斩断的情愫所致,然而却隐隐约约地觉得,再这样下去,要像过去那样俐落地切割就更难了。
看见安陵凝重的表情,杨世衡噗哧一笑:「这麽严肃做什麽?我是想你到了大学继续罩我,害我大一上学期差点被二一!」
「我罩了你两年多还不够?」
杨世衡听见安陵的话似乎已不再有刚见面时的拘谨,一手搭在他肩膀开怀笑道:「要是我们同班,还怕你不罩我?」
隔著衣服,安陵好像都能感觉到那让他眷恋不已的体温慢慢渗进细胞里,顺著血液流经大脑,大脑随即侦测到这不寻常的成分并发出警示。
……来不及了,安陵心里想著。经过了十年岁月,杨世衡还是如同以前,爽朗、爱笑、聒噪……就算他再怎样欺瞒自己的心,见到杨世衡的同时,他就再度沦陷下去了。
看来和杨世衡见面是个错误的决定。他本以为可以藉由这机会斩断让他痛苦了无数个日子的感情,但这十年来从未对别人动摇过的心,再度因为杨世衡而揪紧。
「对了,你怎麽会来当火箭工程师?当年你出现在电机工程的课堂上就够让我惊讶了,我记得你高中时对这些东西没兴趣。」杨世衡好奇地问道。
安陵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顺口道:「我父亲要求的。」
杨世衡恍然大悟,摇头道:「你老爹实在让人无法捉摸,原本不是希望你延续医学世家的传统……」
大概是太空中心员工的个性所致,酒吧里几簇人都挺安分的,彼此小声交谈著,让这间运动酒吧的气氛显得过於平静,虽然电视放著足球比赛,但乏人问津。
杨世衡盯著安陵交握的双手,脱口问道:「你还没结婚吧?女朋友呢?」
安陵举起手让他看清楚。「没有。」
「我也是!训练这麽繁复,根本没时间交女朋友,你一定也是吧?」还未等安陵回答,他便又一脸感动地自顾自道:「咱们同样是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