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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好像闪了一下，季琛也不确定是自己眼花还是电压不稳还是陈多说话自己却听不见，陈多只能让灯闪一下表示他的存在。
疯就疯吧，季琛想。
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到凌晨。
季琛放下书，躺进床里，侧着身体盖着被子，像以前无数个他和陈多相拥而眠的夜晚一样，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
“陈多，你就在我对面吧，你说话我听不到的感觉是不是很让你抓狂。”
季琛笑了笑，闭上眼睛。
“你听我说说吧。”
“你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你在下雪天开学然后撞到了我。我当时正准备自己拍拍衣服站起来，就被你拽起来了。”
“得幸亏我不是姑娘家，不然怎么禁得住你这力气。”
“陈多，我怎么就跟你在一起了呢？你哥说他嫉妒我，你有那么爱我吗，我不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反正挺爱我的。”
“陈多，你要是一直就在我旁边的话，那我可丢脸了。当时说你醒不过来时我回到家就哭了，我一男人在家里哭的鼻涕眼泪一把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你要是看到了指不定得多嫌弃我。”
“陈多，一会儿就十二点了，那老头说的是真的吗，是你吗，不是真的话，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儿自言自语多像神经病人啊…”
季琛觉得自己眼角湿湿的，原来闭着眼睛眼泪也会出来吗。
陈多，是你吧。是你就好了，一会儿如果能够看见你就好了。我已经不想在忍受一个人在那个家里生活了，你再不出现再不醒过来的话，我还要怎么坚持呢。才一年我都觉得这么难熬，我才二十九岁，还得过多少个这样的一年，那样我会坚持不住的，陈多。
十一点五十分。
季琛事先定的闹钟响起，季琛从床上起来，准备了一杯淡盐水，火机，还有那张符纸。
十一点五十二
十一点五十五
十一点五十七
十二点。
季琛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符纸和火机，点燃符纸，看灰烬慢慢融入盐水里。他端起盐水，闭上眼睛，喝了一口。
再睁开眼。
“哗啦！”杯子掉在地上摔成很多的小玻璃碎片，剩下的老头让季琛泼的水也都洒在地上，神奇的是地上的水却慢慢消失不见。
“琛琛，发生什么事情了？什么碎了？”
季琛听见妈妈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他还是呆愣愣的看着眼前。
“啊…没，没事儿……杯子没拿稳。”
季琛看到陈多了，陈多就这么站在他面前。穿的还是去年那天早晨走的时候穿的那身他挑的衣服，陈多抿着嘴，好像很紧张。
“陈多……”季琛想伸手去碰一碰陈多，他碰到陈多的脸颊，没有温度，凉凉的。
“你能看到我了。”季琛看见陈多咧着嘴笑，看见陈多握着他的手，然后就被陈多抱住，死死的圈在他的怀里。
季琛听见陈多在他耳边说话，缓慢又深长，一字一句。
“季琛，我以前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季琛，你能看见我了对吗，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季琛，我天天在你身边想让你看见我想让你知道我没走我都要想疯了！”
陈多知道他的季琛这一年来是怎么度过的，当时车祸发生之后，他醒来就看见自己躺在病床上，他看见异常爱干净的季琛坐在床边，黑色的眼圈和淡青的胡渣都出来了，他喊季琛，季琛却听不见，他抱季琛，却发现他触碰不到。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许是车祸的时候他的灵魂被冲撞了出来？他试过躺回去跟他的身体重合，只是没有用。
他就只好跟在季琛身边，看季琛听见自己的身体要被转到ｚ市后强撑到回家大哭的样子；看季琛一天一天坐在沙发上发呆的看着那幅他买的字画图的样子；看季琛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看季琛夜晚不知道在梦中梦到了什么呓语着他的名字的样子。
他的心好像被季琛攥着，不管季琛做什么他都觉得心那里疼，他想，季琛怎么就那么让他心疼。他也才知道，原来没有身体的话，灵魂也会疼痛。
“陈多，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季琛和陈多该抒情的抒情完了，该表达的思念也都表达了，季琛这想起来陈多身体在隔ｚ市那医院躺着呢。
“不知道，我醒过来就这样了。”陈多握着他媳妇儿的手，躺在他媳妇儿身边，他觉得这样真好，时隔一年他终于又能这么跟季琛在一起了。
“你正经点行吗，你这飘飘的灵魂能干什么……”季琛甩开陈多放在他腰间不老实的手，觉得陈多没有醒的时候他天天过的痛苦，那是心灵上的。陈多这一回来，他又该遭受身体上的痛苦了。
“我能干什么？琛琛你试试……？”
陈多笑的不怀好意，拉着季琛的手往自己身下边放。
“陈多你够了，你灵魂状态了你还想这事儿，你就不怕连魂都飞了吗！”
“知道你能看见我的时候，我的魂儿就飞了……”陈多也不跟季琛闹了，松开他的手，把季琛往自己这边抱了抱，下巴搁在季琛的头顶上，季琛整个人都被圈在了他的身体范围内。
季琛也放松了身体，好像长时间憋的那一口气也松了下来，陈多还在就好，他想，只要陈多没有留他一个人就好，便也回手环抱着陈多。
“陈多，我真感谢那个小老头。”
“哎，陈多，我们明天去找那个老先生吧！他肯定知道怎么让你回去的。”季琛忽然想起来了，他能看见陈多都是是缘于那个老先生给的符纸，这么一看那老先生说不定是什么隐士高人，说不定就有办法呢。
“我也很感谢他。嗯，听你的，明天去那儿找找他吧。”
陈多揉了揉季琛的头发，亲了亲他额头。
“先好好睡觉，明天起来再说好吗琛琛。”
“好。”
季琛一年在失去陈多的噩梦里总是睡不好，如今总是可以安心睡一觉了，不久呼吸便渐渐平稳。
陈多看了看睡着的季琛，又小心翼翼的凑上去亲了亲他，把季琛的抱着他手放进被窝里，尽可能的给季琛找一个舒适的姿势。像是看不够一样的看着季琛，然后笑了笑，也闭上眼睛。
“琛琛……吃早饭啦。”
季琛听见他妈妈在门外喊他，早饭吗，从陈多车祸后他就很少起来做早饭了，以前早饭都是陈多做好或者是买好回来的，陈多……
“我在这儿呢，赶紧起来吧琛懒懒。”
季琛看见陈多已经起来坐在床边对着他笑，觉得真好，他又看见陈多，而且不是在梦里，多好。
“陈多，你车祸了我才觉得我又多离不开你。”
季琛边穿衣服边用那种好像带着委屈又带着抱怨式的口吻向陈多说话。
陈多的眼睛一下亮了不少，都能闪着光了。
“琛琛，你这是说你爱我爱的不能自拔离不开我了吗！”陈多一下凑到季琛面前，看季琛慢吞吞的穿他给季琛买的衣服，觉得自己满心都是季琛，温暖的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只好跪在床边抱着穿好衣服的季琛的腰，头埋进季琛的怀里，深深的呼吸了几次。
这是季琛的味道，干净又温暖。
陈多知道，他的季琛坚强又脆弱，季琛以前没在他面前流露过特别激动的什么表情，一直都是那样，好像对什么样子的情况都能接受和理解，季琛他妈吵他的时候他也只是皱了皱眉，然后还温言慢语的向他妈解释。陈多觉得就是这样的季琛才让自己爱到觉得非他不可，他喜欢这样的季琛，他承认他一开始是想把这样的季琛欺负到哭，看他求饶，看他不平静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后来陈多自己出车祸了，他看见季琛慌张的样子，他却觉得心痛了，他又不舍得了。他见季琛在学校里还是那样一副温润老师的模样回到家却万分疲惫的把自己扔进床里，他就觉得自己对季琛的爱愈加的多，多到心都盛装不下
这是他的季琛。
陈多的季琛。
季琛看见陈多埋在他怀里不动，便笑着推开陈多，让他自己站起来。
“边儿去，还要穿裤子呢。多大了还来撒娇？”
“什么撒娇，啊？刚才我在干吗？哎今天天气真好…”
季琛看了看窗外，觉得陈多说得对，今天的天气真好。
第4章 回家
“琛琛，你要去哪儿啊？”
“诶…你别闹…！”季琛摆开挡着他的眼睛的陈多的手。
“琛琛，你在跟谁说话呢？”季妈妈看见儿子好像要甩开什么东西一样的动作，问他去哪儿也不回答，好像在跟别人对话一样，可这儿只有他们母子俩，哪儿来的别人啊。
“啊…妈，有老同学邀我出去玩。”季琛对着身边的陈多狠狠瞪了一眼，警告他不要动手动脚，陈多却笑了。
“妈，我带琛琛去做想做的事情啊妈！”
季琛他妈自然是听不到陈多的话，季琛却是听见了的。他只能飞快跟季妈妈说了声出去了，然后红着脸出了门。
“琛琛，哈哈，这下子我见到了丈母娘了…”
“陈多你正常点…我妈她都看不见你，看见你了不拿着扫帚打的你满屋跑才怪。”
“不管，反正我是见到了。”
陈多牵着季琛的手，看着季琛长大的地方，觉得也挺值，他要是没魂儿飞出来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被季琛带回家呢。
季琛和陈多来到昨天碰见那个小老头的那条街，街上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人。
“没人啊，那老头会不会不来了。”陈多握着季琛的手，觉得他的手有点凉。
“琛琛，你手挺冷的，让你穿多点…”
“陈多，收起你那幅表情，你就一灵魂还能试出来我手温度？”季琛瞥了瞥身边的陈多，觉得这货才回来一天就让自己深感无奈。
“我这是关心你…”
“不劳你关心，我一男人冻着点能怎么了，别把我当那些被冷风吹着点喝点凉水就痛经的断翼天使好吗？”
… … … …
季琛和陈多俩人在马路牙子上坐半天也没等到他们要等的小老头，反倒是过往的行人们就只看见陈多一个人坐在那里还时不时说句话，好像对面还有一个人似得，不禁就觉得这年头年轻人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们要等到的人，俩人只好先行回家，不管怎么说，现在季琛能够看到陈多，能够听他说话能够触碰到他相比于之前就已经很满足了。
季琛又在家待了十多天，期间要制止陈多的时不时的偷袭，还要防着不能让他爸妈看出来破绽，觉得这真是比他上课这事儿要艰难多了。
走的那天，季琛他妈送他到车站。
支支吾吾的又说了些不外乎季琛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年纪不小了也要留意对象的事儿，季妈妈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抱着季琛不松手，觉得自己儿子怎么就那么时运不济，被陈多那个男人死缠烂打到迫不得已的交往也就算了，等季琛喜欢上陈多都跟家里人坦白了的时候，陈多又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要上车之前季妈妈拉着陈季琛的手说：“琛琛，你要是喜欢男人，妈也不拦你了…陈多在那儿躺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你不要傻等着，妈看着都心疼…。”
季琛对他妈笑， “妈，你放心。我不会傻等着的。”
陈多在季琛旁边儿站着，听到这话就急了，拉着季琛不让他动弹。
“什么叫不傻等着，你还准备找别人吗季琛！我告诉你你不说清楚我不走了！”
季琛安抚似得拍了拍陈多的手，顺了顺身边儿炸毛的灵魂。然后跟他妈摆手再见，自己上了车。
车里的乘客也不多，季琛做到最后一排空无一人座位上，陈多跟着他自觉地坐在了旁边。
季琛看了看边儿的陈多，瘪瘪嘴，趴在陈多肩膀上小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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