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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天使-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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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治酸痛,光用火烤没有用,你有空差人到城西石家药铺,请石五哥来替你推拿吧。他推拿手艺很好,对风湿极有效。”

“我又不是什么名流巨贾,哪请得到那种京城名手替我推拿。”哼。

“告诉他,是兰王府的虹恩请他来、他就会到。”

二总管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小小的身影便已落寞远去。他不是不肯告诉她娘家亲戚上门的消息,而是王爷有令,谁也不敢违逆。

更何况,人现在正在王爷书房里“虹恩要你替她弄这些做什么?”

一整包修改过的精绣锦袍被阿尔萨兰开肠剖肚地瘫在桌上,彷佛企图搜出其中私藏的罪证。他冷淡地一张张抽换着手中丑不拉叽的图稿,全是教人如何梳理发合。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照虹恩交代的去做。”禧恩抖成一团地回应。

“她就交代你这些?没别的?”

“没有,真的没有。”禧恩快被他轻柔的质询吓出肥油。“她上门那天我早就睡了,话是托我家者门的仆役传达。她就只这两样而已,其他的我全不知道。”

看着桌上一件件修改为虹恩娇小尺寸的衣袍,忆及上回带她出门前对她仪容曾有的抱怨,阿尔萨兰蓦然顿悟——

裁现在已经是兰福晋了,我不希望目为自己处置不当,而害你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鸡婆的小丫头,尽会多管闲事!

禧恩被他突然愤甩图稿的狠劲吓一大跳,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真可怕,要不是虹恩舍身代嫁,这个恐怖男人就是她丈夫了。一辈子跟这喜怒无常的猛兽在一起,一辈子被籍制在她阴森邪门的气焰下……禧恩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想托虹恩探什么消息?”

禧恩当场僵住,瞪向他面窗远眺的巨大背影。

“没……没探什么消息啊,就只是替她送东西而已。”

“是吗?送得还真是时候。”

他怎么知道?“哪有……这……这些衣服和图稿花了我好大心血——”

“才能赶在初一前夕特地送来?”他侧脸悠悠一笑,令禧恩浑身血液冻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就说些你知道的吧。”他渐惭沉淀回惯有的冷魅态度——每次一思及那个小苯娃,就搞得他情绪失控。

“每月初一,断头杀手总会砍下一名少女的脑袋,这事你大哥应该说过很多遍了吧?”

“我……不清楚我大哥的事。”

“却很清楚他要你传达给虹恩的回信。”他沉下温和的笑容,眼神一锐。

“说。”

禧恩抖得差点瘫软在地。“我大哥……只说……要虹恩留意一下身边的人。他很想念她,也……很担心她,所以想找机会见见她,顺便和她谈谈家里近来的状况……”

留意身边的人?

阿尔萨兰轰走禧恩,立刻冲往虹恩的院落。

那一家子全是无耻废物,成天尽想利用虹恩替他们的脏事护航。偏偏那个小混蛋一脑子烂豆腐,给人卖了还热切地替人算钱,白痴一个!

行经大半庭院,一阵警戒涌上心头,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虹恩不在府里,他直觉地感应到。人呢?

“来人!”阿尔萨兰沿着虹恩的院落方向一路怒喝,不见此处随从上前因应,反倒招来远处的护院赶来应侍。不必进入虹恩房里,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塞在暗处的随从尸体已然说明一切。

他还是慢了一步!

※※※

“你们确定能及时送我回来吗?云这么厚,恐怕快有大风雪了。”虹恩在疾驰的马车内焦急追问。

“格格别担心,一切大贝勒自有安排。”快马驰骋的侍卫们一边哄劝,一边火速赶路。

大哥到底有什么“生死攸关”的事,竟花钱买通兰王府侍卫赶投胎似地带她出来?是不是阿玛的身体又出状况?还是额娘出事了?或者是她出嫁后家中无人负责打点年节送礼的人情程序,使得家人得罪了同僚,惹祸上身?

“奇了,怎么还出不了城?”

五名护在马车周围的侍卫愈奔驰愈纳闷,似乎老在同一处荒郊野地打转。

细雪纷纷落下,逐渐绵密,融在地上的雪水像泥沼般黏抓着一行人的马蹄,拖得他们无法加速前进。

“不行,照这样下去咱们会绕不出去,回克勤邵王府请大贝勒另行定夺吧。”

另外四人应声同意,便决定掉个方向离此诡异之地。

“怎么了?”马车突然转个大弯,晃倒虹恩。

“格格请放心,小的现在正要——”

一阵似风的呼啸声袭来,仿佛伴随着吹落球果的微响,一切又归于宁静。

“你们正要怎样?”怎么不说话?

她奇怪地听着马蹄,却不闻回应。

“喂!”

为什么都不出声音了?她焦急地掀起帘子,只见前方马夫姿态怪异的背形。哪有人这样骑马的,整个上身都伏到马背上去了,这样怎么看路?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才向处伸出小手,立即被侧边一只大掌将她整个人猛然拉出马车外,狂暴而迅速地卷至另一匹飞驰的马背上,硬被埋头压入一副硬黑胸怀。

放手!这是在做什么?是谁?

她顽强地推打反抗着,拒绝如此无礼冒犯的举止。虽然不具任何攻击效用,却使得马匹驰骋得愈发暴躁。

“不要乱动,虹恩!”

阿尔萨兰?完了!

她慌乱地在他胸膛的压制下咕哝解释,否则他的疑神疑鬼,铁定会惹出另一波战役。

“放开我,我快不能呼吸了。”难过的娇嚷全闷在他怀里。

“别看。”他硬将她往胸怀深处压下,快马奔腾,无视风雪的狂舞。

他在干什么?虹恩的脑门快被憋爆了。

直到十多哩路之后,阿尔萨兰才放慢马步,松开虹恩让她喘息。

她发誓,如果他再这么动不动就整她以溢心头之恨,她绝对会……她一定要……严正地对他发出强烈警告,这已是她所能想出最激烈的抗议行动。

“你这么做……实在很过分。”咳,喉咙干嘶得几乎出不了声。“我这次可没有不告而别,我在房里留了张字条,也交代过侍卫要转告你——”

“闭嘴!”想到自己的下属竟然背叛他,突然间,全世界的人都变成了不可信任的混蛋。“我不要再听你屁话连篇。”

她拒绝接受他的任何威胁。“你必须要听,因为我说的是实话,我从没骗过你。”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他粗暴地籍住她的下巴。

“是你听不进我的话。放我下去,我要跟他们去见我大哥。”

倏来的火气差点冲爆他的额上青筋。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老被她搅乱了情绪与步调,也许是她太笨,是他见过的人中笨得会令人吐血的绝顶愚蠢,才会让他如此反常。

“你不会去见你大哥。”

“我会。”见他冷静平和下来,她赶紧乘胜追击。“我是光明正大的去和他谈要事。”

“什么要事?”

“喔,我也不知道,可我大哥传来的消息确实是说有生死攸关的要事。”

他慢慢地握回马鞭,省得双掌会掐在她脖子上。

“什么样生死攸关的事,必须让你逃往京城外的荒郊去谈?”

啊,对呀。这一张望,她才发现他们正由城郊返回城中。“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大哥做事向来不按牌理出牌,也许他只是一时兴起——”

“也许是别有用意,嗯!”他几乎额头抵额头地狠眼轻问。

“有可能……”,他这样……好可怕,为什么不干脆对她发脾气?

“我以为我上回讲得够阴白了,你和你大哥已经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干。”

“萨兰,别这么残酷,他是从小最爱我疼我、和我一起长大的兄长。”

“对,一个和你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

“你在想什么?”她骤然不悦。

“想你跟这个从小最疼你爱你的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阿尔萨兰——”她的愤吼登时转为惊叫。

“小心哪,我们现在可是在马背上。”他慵懒地拉住差点往后翻倒下马的小身子,却不拉她坐直,将她上身危险地箝在半空。

“快……拉我坐正好吗?”刚才他是故意的!要不是他突然抽走一直让她背靠着的铁臂,才不会如此狼狈。

“我还以为你一直很想推离我远一点。”

虹恩难堪地气涨了小脸,挣扎地抓着马鞍爬起未,自己努力坐稳。

“我原谅你,萨兰。你没有和家人相处的经验,自然不能谅解我的用意。”

“我谢谢你了。”还真宽宏大量。

“可是你必须要收敛你这种蛮横自我的行为,也得试着接纳我的家人。你如果不学着接纳他们,你当然也就无法接纳我。”

“我干嘛要接纳你?”都已经住进他府里、成了他的人,还谈什么接纳!

“因为我是你的……家人啊。”她打死都不会让他听出她被那句话刺得有多深。“当然了,不只是你要改变自己,我大哥他们也得试着调整心态,不能老把你当仇人看。这事我会好好和他谈。”

“你是不是真的太闲了?”他眯眼瞪她的神情,活像面对一盘发馊了的面条。“你就不能找些别的事来做吗?为什么一定要事事牵在我身上转?为什么非得拿这些屁话跟我谈?”

“这样……会令你很困扰吗?”

困扰?是啊,应该是很困扰,接下来他只消一句话,就可铲除她对他死缠烂打的恶习,从此再也不会被她干扰,再也不必听她无用的唠叨。可是——

矛盾的静默持续着,虹恩甚至听见自己生硬咽下口水的声响。

“我明白了……”她从没想到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会是个烂人的聒噪婆娘。“我会慢慢改进的。”

她明白了什么?他甚至什么都还没说!

接下来的路程上充满难以忍受的寂静。他身前的虹恩垂着头,不知是何表情,不知是何心情。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却很明白这该死的不是他要的状况。那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那个……”虹恩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一抬头,就愕然对上他恼怒的神色。

“干什么?”

“喔,没什么。”她马上低下头来咬嘴唇。“我只是想到……我好像忘了谢谢你特地出来找我。没事了。”他很想告诉她,不必连说句话也小心翼翼,不用这么委屈地噤声不语。可是心里奇怪的感觉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从没有人如此向他道谢。

这根本无所谓谢不谢,他只是出来追讨他的所有权,又不是什么震古烁今的英勇事迹,这句感谢既无聊又多余。

但他却不由自主地收紧手臂、将她密实地贴在怀里。兰王府外重重包围的官兵却打断了这份宁静。阿尔萨兰不动声色地将马转入另一侧胡同,抱着虹恩蹬上连绵的屋顶,观望对面的兰王府动静。

“萨兰……”

“嘘!”全被包围了。照这六、七十人的阵仗来看,他们是打算把鬼府整个给掀了,势必逮到他们要抓的人。原来这就是虹恩大哥打的主意,先将她掉走,再来逮他下狱。哼!

“你大哥还真会替你设想。”

“什……什么?”“你自己不会看!”他这一转眸,才发现箝在身旁的小人儿脸色一片惨白,抖个不停,两只小拳头紧紧环抓着他的衣袍。“怕吗?干嘛不早说?”

她已经抖得无力和他辩白。傍晚的冷风在她四周呼啸狂卷,似乎想将她扫跌下去,摔个稀巴烂。

“看你大哥干的好事,先是拐人,后是围捕。你要我认这种人做亲戚,岂不是教我去送死?”他故意忽略她的极度惊恐,继续观看。“我们今天是无法进家门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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