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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贝勒向你提亲?”虹恩大惊,茶水不小心倒到桌上去。
“啊。”禧恩哀怨地咬着核仁酥。“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我和他在教堂被大哥逮到的事,还谣传我们早就在教堂里不时幽会,互诉衷情咧。”
“这、这……”虹恩的乌溜大眼眨到傻了。
“偏偏我之前就已常常到教堂遛达,他偶尔也会去那儿走动,这下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事情愈搞愈离谱了,该怎么收拾呢?
姊妹俩味咋嚎嚏地边吃边烦恼,不时推荐一下手边还没动用的糕饼。教堂风淡之后,阿尔萨兰勉强与虹恩达成协议,容许禧恩进兰王府来找虹恩,省得她一个人闲到只会成天找他麻烦。
“你不是很喜欢元卿贝勒吗?”为什么还这么闷闷不乐。
“问题是,他喜欢我吗?”禧恩垂头搅着糖连子粥。
“你瞧,事情一爆发,他隔天就请人上门赔罪提亲,想也不想地了结了终身大事。”
虹恩沉恩一会儿:“可他的确是个君子,完全顾到了你的名声。”
“我才不在乎名声,我在乎的是他的心。”
“哦。”想到自己和萨兰的问题,不由得跟着叹息。
“那你是打算拒绝这门亲事了。”
禧恩吊起灵活的眼珠。“不太想拒绝。”
两人沉默一阵子,随即害羞又兴奋地咯咯窃笑成一团。
傍晚一近,禧恩便赶着要走,省得幢见阿尔萨兰。她没虹恩那个胆量去面对他,甚至只要他一回府,禧恩在老远的院落里就会寒毛竖立。
“禧恩姊,明天再来玩。”
“不行,我哪能天天来。额娘最近强逼着我多念诗词歌赋,说该学学人家府里的风雅裕格们,办个诗社什么的。”累死人了。
“喔。”虹恩不敢表现失望,只能渴望地一笑。她也好想有个额娘对她唠叨,让她可以抱怨一下、撒娇一下。
虹思一路送客到大门,蓦然回苜,府里一片凄清。风声萧萧、雪花飘飘,没人能陪她谈天说笑。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日子愈过愈寂寥。
“我想见兰王爷。”
虹恩被快合上的大门门缝间这句话吸引住。“谁?”
“除非王爷允许,咱们不见任何访客!?”门房冷然闭紧大门。
“等一下,她不是要找王爷吗?干嘛不让她进来等人?”
门房完全不搭理虹恩,迳自离去,她也懒得哆嗦,自己动手开门。
“你找兰王爷有什么事吗?”见来者是位老婆婆,虹恩问得格外亲切。
“要事。”
虹恩当场被对方的疏离泼了桶冷水。
“你别乱开门放人,省得惹祸上身!”土匪似的壮硕门房砰然压回大门。
“可是对方只是个老人家,没必要这么无礼。”
“王爷的命令就是命令,即使天王老子来了我也照样不开门!”
真是的,吼这么大声,门外的人一定也听见了。她无奈一叹。“那好,你放我出去,我陪她一起在门口等王爷回来。”
门房傻住,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样你对王爷好交代,我也不会让客人太难堪,怎么样?”
门房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娃儿也有胆跟他讨价还价,他当年可是威震江北的大土匪。虹恩自个儿开门出去,搓呼着两只小手。“我陪你一起等兰王爷吧,老人家。”
“你是谁?”对方神色不善地上下打量虹恩。
“我是兰福晋。”她勉强一笑。不错,现在已经笑得出来了,看来跟这一府无礼恶霸的人住久了,耐力会被磨得忒强韧。如果为了这点小事就受挫难过,哭死了也没人搭理她。
“你是哪位?”
“月嬷嬷。”
“怎么没人陪你老人家一起来?”她张望四面,“这么冷的天,你就用走的来?”
“你到底是哪来的兰福晋?”阿尔萨兰怎会娶这种女娃儿为妻。
“是他不小心娶错的。”过事也设什么好瞒了。“他本来是想娶我姊姊,却不料娶到我这个没多大用途的代嫁新娘。”
“是吗?”月嬷嬷怀疑的昧起冷眼。娶错了大可丢回她娘家去,将错就错,可不是阿尔萨兰的行事风格。接下来的漫长等待,全是虹恩一人自言自语,没办法,戒备十足的月嬷嬷什么都不肯淡,她只好自个儿谈。谈娘家生活、儿时趣事,谈整顿兰王府庭院大计,谈下人的值分安排、谈年节事宜的打点……什么都谈。
等到他回府时,己是深夜时分。他面色凝重地与月嬷嬷进入书房密谈,虹恩理所当然地又被隔绝在外,无法参与。
一钩新月几束星,夜阑犹未寝。
她躺在床上寂然叹息。有好多事想问萨兰,好多话想和他谈,可他根本不会体会她的用心,只会觉得很烦。再忍一忍、再等一等,事情总会好转。
“是啊,屡败屡战……。”她喃喃着安神父的鼓励,沉入梦境。
巨大的黑影漫入她房里,凝视她甜美的睡颜许久,移往小桌旁的一叠书册翻动。里头记载着每天的观察及计划!
后花园最好种梅,冬日庭院便有梅花落尽千千片。西院种山茶,东院种牡丹。她的院落前方,要种桂花,取其芬芳;萨兰的书房前可种竹,取其风骨……
合上书册,黑影悄悄移上床,轻柔地将她包围在胸怀里,细细呵护。她像只安适的小动物,娇弱地蜷着,偎向伟岸的归宿。
虹恩隔日一早醒来,呆呆坐在床沿揉眼睛。这些日子以来,她很习惯独眠,萨兰一定在风花雪月那儿彻夜狂欢。这早已司空见惯,没有必要大惊小怪,但总是会有种怪的不舒服感。
可能是因为没吃早餐。
“您起床了?那就开始梳洗打扮吧。”
虹恩的大懒腰打到一半,愣住。直到一双快手剥向她的睡衣才确定她没听错。“月……月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伺候您梳洗。有什么不对吗?”她老大不高兴地瞪着。
“为什么……你不是来找萨兰吗?”怎么当起她的下人了?
“我暂居此地的这段日子,得充当您的仆役。请问,您到底换不换衣服?”
“你原本只打算来此作客的吧。”她突然怒火中烧。
“这真是太过分、太没良心了。”
“兰福晋。”
虹恩想也不想地冲往风花雪月的院落,果然在春意盎然的内房里逮到正在泡澡的萨兰。四大美女衣衫单薄地替他梳理辫子、捶肩按摩,蒸菜温酒、拨琴伺候,一幅糜烂景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虹恩娇愤骂道。
阿尔萨兰随意挑挑眉。“累了一整夜,当然想泡泡热水,活络一下。既然这么想加入就过来吧,我这儿还有位置。”他大方地展开雄健双臂。
“我不是在跟你讲这个。”讨厌,她的脸一定又涨红了。“我问你,月嬷嬷是来府里当客人,你为什么叫她当下人?”
“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这儿也正好缺人。”
“就算人家闲着也是闲着,也轮不到你来使唤!我告诉你,我很本不需要人伺候,我已经很习惯凡事自己来……”
“哦,我倒完全看不出来。”他颓废地观赏着她披头散发的小模样。四大美女仅着薄纱,他瞧也没瞧一眼,却盯着虹恩顶在中衣底下的甜美乳头,心驰神荡。
“你……真的该改改这副恶霸脾气。”她感觉被他盯得通体透明,直想找地方躲起未。“而且对方是老人家,昨天被关在门外等你大半夜就已经够可怜,你还这样折腾她……。”
“是我自愿要在这儿找点事情做。”月嬷嬷的老嗓霍然由外头传入。“我不想在借宿此处的日子里白吃白住,当个老废物。”
“可是……你实在不必委屈自己当伺候我的下人……”
“你如果嫌我老太婆笨手笨脚,你直管说。”
“没有、没有!我只是……”
“既然没事,还不快回房里去!衣衫不整地跑来跑去,成何体统。”简直不像话。
虹恩尴尬地僵在原地,任萨兰邪邪地看她糗到底。
“问题解决了吗?解决了就快滚出去吧,好让我这个冷酷无情的大坏蛋暗自饮泣。”
“那……我先回去了。”
“不送。”
羞死人了,她到底在冲动什么?莫名其妙她跑来这里出洋相给人看,丢脸丢到关外八百里!
阿尔萨兰大笑地听着她的跑步声,愉快地仰头枕在澡桶边上,四大美女却沉下脸色。
“王爷,昨夜上哪快活去了?怎么一大早才回咱们这儿梳洗休息?”
忆及虹恩在他怀中不可思议的娇小、细细的依赖,氰氲的水气不觉更加炽热澎湃。
“王爷可是把我们当婢女看待了?”
“恩?”他懒懒地沉醉在虹恩诱人的无助嘤咛里。
“兰福晋入府后,我们似乎只有照顾您更衣吃饭的份。您还记得我们都是您的人吗?”
“我以为我们好,不牵绊彼此。”他仰头闭目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来牵绊住我们呢?说一句你需要我们也好,骗一句你很珍惜我们也好,为什么你什么也不讲?”
“花铃。”大伙赶紧拉住情绪失控的妹妹。
“女人不该靠男人珍惜,而要靠自己珍惜。”
“可我希望你疼我、你要我、你爱我啊!”
“你是人还是狗?难道非得要男人天天摸你的头、逗你玩、说你乖、抱你在怀,这就叫爱?”
“你已经把我们的人和心都占走了,才来讲这些话!你好残忍。”花铃气得泪水直下。
“够了!别再说了。”姊妹们都有些讶异她的反常。
“我为什么不能说?那个小丫头就是成天在王爷耳边咭咭呱呱,才让王爷变了,把他从我手边夺走。”
“你打算怎样。”他依旧闭目养神,语调舒懒。“要我正式纳你们为妾吗?”
“这还差不多——”
“不需要,王爷!”风铃冷然打断花铃的得意。“当初您由朱老爷那变态色魔手中救走我们时,是我们自愿要献身报恩,没理由再反过来向您追讨人情。”
“风铃,你——”大白痴,竟把快咬到嘴边的肉吐出去!气得花铃脸发紫。
“想想你的斤两吧,花铃。”风铃深沉地提醒。这一句,点破所有姊妹的妄想。
当年风花雪月四人由朱老爷同时买下,天天整得生不如死,被阿尔萨兰搭救时早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他收容她们、安养她们,任她们自由度日、自由来去,久而久之,早已忘了自己的身分,以为府里的优渥生活全是她们应得的。
“可是我把我的感情、我的青春、甚至我自己,全都付出去了,难道还不配得到你?”
“啊,全都付给我了吗?真是荣幸。”
花铃被他诡异的笑容吓得一震。他不会知道她偷偷在外头姘上戏子的事吧?
阿尔萨兰只是静静瞅她,冷冷地笑,美得令人心头发寒。
“准备用膳吧,我饿了。”
这厢的风花雪月伺候得颤颤巍巍,那厢的虹恩则被月嬷嬷训得无地自容。
“你到底在当什么兰福晋?有没有搞懂状况?你以为这府里的人真的全是任你使唤的下人?”她恶狠狠地札着虹恩的头发,痛得她不敢叫。“若不是看在你是王爷的人,没人会把你放在眼里!”
她也不懂谁曾把她放在眼里过。“可是……我也很想多知道这府里和萨兰的事,却没一个人肯跟我说,教我如何搞懂状况呢。”
“你不会一个个试着问哪。”
“我……试过了。”好痛!不知发害梳好后,顶上长发还会剩几根。“不过没什么成效,所以我打算下次改问元卿贝勒。他人似乎满好的,对我也很亲切——”
“你最好多提防着他,他可没你想的那么善良。”
“是吗?”月嬷嬷怨毒的眼神彷佛和他有深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