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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逆鳞-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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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做什么?”我将衾被拥在胸前,无力地向后退去。江朝曦眸深如海,闪电般地出手,拉住我的脚踝一扯,我便重新仰面倒在他身下。
  
  厚重的身躯压在身上,让我胸闷气喘。江朝曦将金簪的尖端徐徐划过我的腿根,缓缓道:“惩罚你。”
  
  再挣扎已来不及,簪尖没入右腿腿根的外侧,虽是一点点,但已让我痛得浑身一紧。
  
  “你不过是挑起了朕的征服欲罢了!朕还记得,你用簪尖刺向自己的脖颈要挟安素姑姑,那样子倔强极了,真惹人生厌!”
  
  什么?
  
  我心里一阵凉,又一阵苦:“安素是受皇上的差遣,来羞辱襄吴的吗?”
  
  金簪又往腿根刺入一点,我痛得冷汗涔涔。江朝曦盯着我,道:“在你心里,朕就这么不堪?”
  
  有温热的液体从伤口涌出,浸入身下的软垫。我颤了几颤嘴唇,终究还是没有再说出什么。
  
  身体仿佛从炼狱飞到了云端,又在云端忍受着新一轮的侵袭。经受着最后一个冲刺,我已无法承担,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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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朝曦离前,正是静寂的午后。
  
  他坐在床边,霸道地将我的胳膊扯过来,摩挲着我手腕上那根红线,许久没有开口。
  
  我心想,他定是会扯断那根红线,再扯断自己的,然后把断掉的两根红线狠狠地抛在床上。红线交错飘落的姿态,一定如这个秋天委地的落红那样凄楚。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高声唤了花庐,传了些干净的白色纱布,慢慢为我包扎起来。
  
  我又羞又气,闭着眼睛不理他。那些伤口只是一些皮肉伤,并未伤到筋骨,所以很快就被包扎得结结实实。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知道是江朝曦俯身吻我,猛然一侧头,避开了他。那股气息一滞,接着便渐渐远去了。
  
  等我睁开眼睛,宫室里已静无一人。一缕天光从窗棂射入,照出半空中舞动的浮尘。与浮尘缠绕相舞的,还有从金猊兽炉中散出丝丝青烟。
  
  我已不再反感这些瑞脑的香气。
  
  不知何时,原本那股因江朝曦而起的怨气,蓦然颓败无比。
  
  眼底映入一抹绣红。是明瑟绣的鸳鸯戏水绢帕,正萎靡地躺在宫地上。
  
  我捡起来,拍拍绢帕上的尘土,幽然叹了口气。
  
   从那一日起,江朝曦每日都来咏絮宫小坐,但容色冷淡,很少和我说话。看来我确实触了他的逆鳞,惹得他如此不快,但让我百思不解的是——我只是要求他宠幸明瑟而已。
  
  哪一个帝王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就拿皇后而言,她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也会将容貌娇艳的林婕妤、善于歌舞的慧贵人献给皇上,让她们为自己所用,好为自己扳回一点分数。
  
  江朝曦,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此后数日,我没有心情去琢磨这中间的种种缘由,因为襄吴和南诏的战事,终于开始了。
  
  南诏以容妃行厌胜之术,向襄吴问罪。襄吴皇帝自然不会任由自己的爱女受苦不管,派出使者,义正言辞地要求,南诏皇帝必须彻查巫蛊一事,还容妃一个清白。两个刚刚停止战乱的国家,一夕之间竟然又起争执,于是周边诸国对这场巨变哗然,但纷纷按兵不动。
  
  在这当口,襄吴派出的一个使者,忽一日被人发现暴毙在南诏的驿馆内。有人散布谣言,说是南诏派刺客杀了襄吴使者。于是这场纷争终于在很短的时间内到达了顶峰,一场大战蓄势待发。
  
  以萧王为首的四大家族都是开国功臣,马背上打天下,自然倚靠战功来邀功。于是萧王、齐王、陈王、周王四个异姓王纷纷上书,要求兵分四路,应对已经开始有所动作的襄吴。
  
  得知开战的确切消息之后,我在养心殿前跪了半晌。雨丝淋湿了我的头发,顺着脖颈而下,将一身宫装浇得精湿,冰冷地贴在身上。
  
  我恳求朱文道:“请公公进去通告一声,就说,就说本宫一直谨记着和皇上的约定。”
  
  我和他之间那个关于扳倒萧王的约定,不知道能否让他顾及我的感受,让这一场战事免于发生?
  
  过了半晌,朱文弯了腰跑出养心殿,见我跪在雨水里的狼狈样子,叹气道:“没用的,娘娘,回去吧。”
  
  江朝曦竟然拒绝了我的求见。
  
  哥哥拒绝妥协,非要在战场上一较生死,也许真的让江朝曦觉得我已经失去了作为一枚棋子的价值了吧?
  
  他没有杀我,已经让我很是意外了。
  
  朱文大声劝道:“贤贵嫔,回去吧!皇上英明,没有因为国事而迁怒后宫,娘娘没有受到任何牵连,早应该烧高香了!怎么娘娘倒好,自己跑上门来惹皇上不快呢?”
  
  脸上分不清是我的泪水还是雨水。我哽着嗓子道:“求朱公公通传一声,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面见皇上!”
  
  朱文将手揣进袖子,长叹了口气说:“娘娘,听奴才一句话,仗是肯定要打的!敢去通传的奴才都被打了二十板子,老奴这身老骨头没几年活头了,就算娘娘心疼奴才,回去吧!”
  
  我依旧跪着,咬唇不语。
  
  江朝曦,你真的要对襄吴痛下狠手了吗?
  
  天色擦黑的时分,从养心殿里奔出了几个公公,连拉带扯地将我送回了咏絮宫。
  
  回到咏絮宫,我就病倒了,额头烧得滚烫,神思也恍惚游离。花庐用浸了冰水的巾子敷在我额头上,喂我吃了药,守了我一夜,病情才好转了。
  
  熬了一夜,我才缓过气来,望着昏淡天光,久久出神。
  
  花庐几乎要哭出来了:“娘娘,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挣扎着起身,道:“去兰林宫。”
  
  到了兰林宫,我沉默着将那副鸳鸯戏水的绢帕还给了明瑟。这意味着什么,我和她都再清楚不过了。
  
  彼时,她坐在琴案前,呆呆地看着那块绢帕,眼泪坠到蒙尘的琴尾上,绽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我垂眸道:“对不起,明瑟。”
  
  她没有回答,未及我回神,直直地伸出手,将我的衣领往下一拉——
  
  脖颈下的胸口上,还有这一块因为江朝曦的吻,而留下的蝴蝶斑形状的印记。
  
  我忙后退一步,侧了身整理衣领,又急急地转眸对明瑟道:“不,不是这样的”
  
  明瑟面无表情,没有说话,重重地坐在琴案上,纤指翻飞,便有婉丽轻妙的琴声逸出。
  
  “姐姐可明白明瑟为何喜欢弹琴?”她抬眸望我,手指依旧娴熟自如地在琴弦上拨弄。见我不应,她兀自笑道:“母后擅于琴艺,因此得宠于父皇,所以母妃将毕生所学传授给明瑟,还为我起名为‘瑟’,寓意有朝一日,我能够觅得心爱夫君,琴瑟和鸣。”
  
  病还没全好,站得久了,腿就有些发颤。我一句一句地听她说完,连为自己辩解的力量都没有了。
  
  她变了很多,脸比以前更加消瘦,颧骨耸起,原本轻灵的眼睛中也添了一丝阴郁。
  
  “琴瑟和鸣,是个笑话,对不对?”她自嘲地笑笑,手指关节却因用力而变得青白。
  
  只听一声凄厉的鸣响,一根琴弦遽然断裂,扫过明瑟的手背,顿时留下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
  
  “明瑟!”我惊叫着,转身对花庐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快传太医!”
  
  伤口虽不在要害上,但伤得很深,皮肉都翻了过来,血流不止。
  
  “不必!”
  
  明瑟冷喝一声,止了花庐:“本宫就是用这个伤口来告诫自己——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信任!紫砂,送客!”
  
  我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眼前一蒙,软软地倒了下去。
  
  这一病,又凶险了足足三日。
  
  我不记得今朝是何夕,偶尔清醒也只知道喝水,喝完便倒头睡去。依稀听到有人在我床前啜泣,有人将手指按上了我腕间寸口,还有人发了脾气,将药碗都砸了。
  
  我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谁,只知道身子发烫,身下如一团烈火在炙烤。脑中偶尔闪过的片段,也是明瑟既怨又悲的眼神。
  
  她说,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信任
  
  她也曾对我说过,明瑟叫的每一声姐姐,都是实心实意。
  
  原来送回绢帕的那日,她始终都没有再喊我一声姐姐。
  
  按位份,喊她姐姐的人应该是我。可是,估计就连这样的情分,都不存在了吧。
  
  终究还是我活该。
  
  悠悠荡荡,我醒了过来。宫室里空无一人,只隐约听见外厢有裙裾轻擦的声音,还有人在睡梦中喃喃呓语,估计是守夜的宫女。
  
  抬头看见一轮明月,溶溶月色照亮了枕边一角。我心头一暖,不忍破坏这清风露白的静寂夜晚。
  
  手指摸向玉枕,摸索了半天,我才将那柄羊脂白玉梳取了出来。在月光的照耀下,玉梳散发出异样的光芒。
  
  母亲曾说过,这柄玉梳承载着洛家的一个惊天秘密。这个秘密不可以泄露,否则会给洛家带来灭顶之灾。
  
  江朝曦也曾说过,洛家有一件稀世宝物——凤螭。传闻说,得凤螭者,得天下。
  
  从字面意思上来解,凤为圣鸟,而螭为龙子,两者合一,龙凤呈祥,正可以解释——得凤螭者,得天下。
  
  除了这柄羊脂白玉梳,我从未听说母亲说过洛家还有其他宝物。
  
  如果羊脂白玉梳真的是凤螭,那么其中或许藏着什么盖世宝物,襄吴就有救了。
  
  我有些激动,趁着月光端详那柄玉梳。心头盘旋的那些疑问,此时都被一个大胆的想法而压制下去了。
  
  一抹黑影忽然从窗前飞过。
  
  我心头一紧,定睛看去,窗外一片茫茫月色,隔着一道半透明的莲枝缠绕委地青纱,什么都看不见。
  
  我不敢马虎,忙将玉梳藏在玉枕中,屏息静气地听着动静。除了偶尔的虫鸣和细微的风声,什么都没有。
  
  也许真的是错觉吧。
  
  我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忽觉有什么异样。还未等反应过来,嘴巴已经被一把捂住!
  
  “是我。”
  
  简短的两个字,轻吐在我的耳畔,让我心头大震。
  
  江楚贤?!
  
  我不再挣扎,静静地躺卧着。那双手犹疑了一下,试探着松开。
  
  一丝血腥气钻入鼻翼。我回头,看到江楚贤着一身玄衣,以肘支身,半跪在床边。他左肩的姿势特别奇怪。我伸手一摸,立刻感到粘稠的触感。
  
  他受伤了,而且伤势不轻。我示意他靠过来一点,他没有丝毫犹豫,便将身体挪至床上,闭上眼睛,脸色苍白。
  
  平日里用香料制作的水迷烟,还剩下几颗。我顾不得旁的,穿着寝衣,赤脚下地,蹑手蹑脚地从柜子里取出一颗水迷烟用茶水沾湿,扔到外厢。
  
  之后,我在放水迷烟的匣子里取出另外一颗药丸,放入宫室中央的金猊兽炉。如此,我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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