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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在古时候就是这么拽,可到了现代又是什么模样呢?虽然而今全世界夫妻双方的离婚理由千奇百怪,可在中国,如果男方社会地位或者对家庭财富控制权都远高于女方的话,一旦离婚,那多半就是男方背弃了这段婚姻,他离婚是为了能获得更大的自由。
第二天下午,当父亲开着奔驰来到我这间租书店的时候,我看见他向我走来,我心里就想起了上面这些话。
父亲是一个人来的,手里拿着一个纸盒,对着我露出满脸慈善的笑,径直走到我面前,表妹忙起身叫他,他慈爱地点点头,并说:心怡啊,长这么大了。
我照旧坐在柜台前看书,直到他叫我一声甄甄,我才把头从书页上抬起,说你不是公司事务很繁忙吗,来我这做什么,你还不如到爷爷奶奶坟上多烧两柱香多烧点纸钱。
连续三年的清明节,父亲都没去爷爷奶奶坟上拜祭过,我对此出离愤怒,曾经恨不得冲进他在省城的豪宅里将他这个不孝子孙揍一顿,可我想想自己,我其实对他也是不孝顺的,父亲和爷爷有很深的隔阂,我后来才明白他当初之所以要在家里悬挂爷爷写给他的那张“勤俭持家”的条幅,其目的是为了让我以为他很孝顺爷爷,当然也有母亲要求他悬挂的因素在内。可他纯粹是在作秀。
父亲被我这句话噎住了,慈祥的笑变成尴尬的讪笑。表妹忙搬出凳子请他坐下,又给他倒上一杯水,和表妹说起了缓和场面的闲话。我满脑子都是以前和父亲一起生活的画面,手中的书页再也看不进一个字。
孩儿时我们一家三口去逛街,我最喜欢骑在父亲脖子上,抱着父亲的头,父亲则抓住我的双腿,母亲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以防我摔下来,我在父亲脖子上一蹬一蹬,母亲紧张得一个劲要我别皮,别跳。我却偏偏要这么做,父亲每每都会哈哈笑着说“我小时候比他还皮,男孩子就得这样,老实巴交的,那不象我,再说啦,老实人都是傻大冒,生存不了的……”
很多地方我的确象父亲,身高象,长相象,性格也有些象,母亲还说我和父亲走路时的背影几乎一模一样。父亲特别喜欢听到别人说我是他的翻版,说我和他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每听到别人这么说时,他就会格外高兴。当然,这是在少年时候。
可我一直认为,我和他有个最大的不同处,那就是我比他多了一些良善之心,多了一份孝顺之情,而且我比他更有自己的原则性,我不屑于卑躬屈膝去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可话又要说回来,父亲也有他的原则,他也一直在坚持自己的原则做事,所不同的是,我和他的原则难以兼容。
父亲把手中的纸盒放在柜台上,讪讪地道:甄甄,你前些天二十五岁生日,我本来准备过来的,事情太忙,正在搞个大项目,脱不开身,所以,这礼物就送迟了点。
前些天我满二十五岁,我们一家子就在家里做了一桌好菜,大家都敬我酒,却又不准我多喝,我没喝尽兴,晚上回到小店后又买了四瓶啤酒,就着几样卤菜喝了个痛快。我淡淡地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娃,什么生日不生日,这礼物你给你儿子女儿去吧!
父亲神色灰暗,强笑道:甄甄,这是最新款的手机,还没正式上市,我托朋友给你搞来的,你拿着吧。
小时候我每次离生日还差几个月,我就满大街张罗着选择最合心意的东西,不管价钱高低,我一定会要父亲买下它作为生日礼物。父母离婚后,他在我大学期间每年都将礼物给我寄到学校去,前两次我去邮局取回来后看都不看,马上一脚踹碎,丢进垃圾桶。第三年我收到礼物后又给退了回去,附了一张白纸条,上写:贾建安,少在我面前装扮这副慈父嘴脸,德性!之后他也就没再寄过礼物。
看着他黯然神情,我又觉得自己很残忍。叹口气,我要表妹先出去,随后我将卷闸门拉下来,对他道:不是我说你,你自己都为人子不恭不孝,你还想我对你必恭必敬,还象小时候那样把你当作我的神?我这些天,老是梦见爷爷,梦见爷爷坐在他的坟头抽烟,你三年没去拜祭过了,你也该去去了。
父亲摸出烟抽起来,极品云烟,他还要递给我一根,我摆摆手,说我自己有。我看着他抽烟的手不停地哆嗦着,我们父子两人都没说话,就这样闷头抽着。
良久,父亲抬起头问:你,你爷爷,在梦里,对你说了什么吗?
我摇摇头,道:没有,就是砸吧着他那根旱烟管,看着我,摸摸我头,叹气。
父亲又问:那你,梦见你奶奶没有?
我点点头,说:梦见了一次,奶奶就在地上躺着,穿着那身她最喜欢的呢子衣。
父亲的泪流了出来,悲声说:我没梦见过,我从来都没梦见过,我想梦见,可我梦不着。
我突然咧嘴笑了,说:第三次见你掉眼泪了,外公外婆走的时候你没掉过,爷爷走,你掉过一回,奶奶走的时候你用脑袋撞棺材,今天你第三次掉泪了,真好,我过几天去爷爷奶奶坟上时,一定会告诉他们的。
父亲极度哀伤地看看我,我知道我的话就像是万根钢针。
又过良久之后,父亲才开口说:甄甄,你毕业了?
我点点头,说:早毕业了。
父亲苦笑一下,道:我去了学校找你。
我冷笑起来,道:想知道什么?我没有拿到学位?我在外呆不下去,不得不回老家讨饭吃?
父亲愣了,讪讪地道: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你同学老师说的是真的。甄甄,去省城吧。
我冷声道:别和我说什么为了前途着想,去省城发展,也别对我说你的事业将来有我的份,你需要我做什么接班人,免了吧,你省城有你老婆孩子情人,你那些事业家产留给他们便是,我在老家呆着挺好。
父亲手一抖,一截烟灰落在他裤子上,他也没拍去,呆呆地看了我好一会,才道:我们父子真就一直得这样子下去?你是我生的啊。
我突地嘶声吼道:错了!你只不过拿出了一个精子!你利用了我妈!是妈十月怀胎忍受生产之痛生了我!你曾经抱着我和妈妈,对我们说,我们一家子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你要用你的全部生命来保护好这幸福,可你,贾建安,你背叛了你承诺过的誓言!
父亲面如死灰,喃声道:我说过吗?我说过吗?我说过,是的,我说过……
我冷笑起来:你不记得,我可记得。
父亲痛苦地伸出右手按摩太阳穴,痛苦地道:甄甄,我也不想离开你们的,是你们坚持要走,我也没办法,你知道的,我不想那样。
我闭上眼睛。何必呢?何必呢?我都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还有什么看不开的,都过了七年了啊,我到底还想得到什么?我到底还在在乎什么?
我深深叹口气,从我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给他,他接过来,我给他点上火。而后道: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你的礼物我收下了,你自己找个时间去拜祭拜祭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吧,虽然你和妈离了婚,可外公外婆一直对你很好,你要想我还记得你这个父亲的话,那你最好也不要忘本,忘记了自己根本的男人都没得好下场。
父亲的泪又要流出来,我看在眼里,苦从心来。我的家庭本来很幸福,却因为这个变化的世界,因为父亲的欲望,因为其他的诱惑,而造成如今这副支离破碎的局面,岂是我所想要的呢?可这一切还能重来吗?
父亲站了起来,盯着我,我突然发现他也老了,我突然想起他快五十岁了,我突然看到他鬓角的发丝根部有点微微发白了,我突然发现他额头皱纹很深,我突然发现我比他还要高,想从前,我可是坐在他脖子上的嗬……
我很想拥抱一下他,曾几何时,我常常蜷缩在他的臂弯下睡觉。就在我正要伸手出去的时候,父亲手机就在这一刻响起,他接听电话,唔唔数声后说他马上过去。
挂下电话,父亲问我是否愿意和他一起去吃顿饭,还说都是些生意场和县城的领导。我摇摇头说不去了,我得守店子。父亲环视一下小店,这个小店总共才价值三万多,他手上的劳力士就价值二十多万,门口的奔驰价值一百万。父亲极其牵强地露出慈祥而理解的笑容,道:好吧,甄甄,不勉强你,恩,我最近正在搞个大项目,如果搞下来了,那利润将上亿,做完了这笔生意,我也就退休了,甄甄,如果,我说如果,你想来省城的话,就别忘了给我打个电话。
我点点头。把卷闸门拉开,送他出去,我看着父亲在我面前一步一步走向他的奔驰车,他的背影微驼,苍老而又沧桑,这是我的父亲嗬,虽然他那样做了,可他生了我,他是我的父亲。
父亲打开车门,我伸出手和他握,他紧紧地抓住我,颤抖着说:甄甄,你懂事了。
我点点头。父亲终于松开了手,向车里钻去,他的头却重重地碰撞在车门上,他发动车子,对我挥挥手,也对表妹挥挥手……
第五卷 走过地狱 第四章 敞开地狱门
(更新时间:2006…5…2 20:37:00 本章字数:3716)
第三天后父亲又到我小店来了,我和他去了隔壁的茶馆坐了一个小时。父亲告诉我有可能和某位高干子弟合作承包下省里的一重点建设项目,项目投资十七亿,他可分得百分之四十的利润,由于需要前期垫资两个亿,他就将全副身家都压了上去,还在省城银行和县里的银行贷款一亿。我摇摇头说你这么博命干吗?万一你项目建设好了,工程款上出了问题那怎么办?
父亲满有把握地说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就凭那合伙人的政治背景,哪个领导敢少他的钱?我淡淡地笑笑,说官商勾结,你对这行当拿手得很。父亲叹着气道甄甄,你不晓得,只有做这样的生意才安全啊!我想过了,只等这笔生意一完,我就退休,给笔钱你,你带这你妈去美国治病,说不定美国的医术好,能让你母亲站起来走路,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跟我做事的话,那也随你,你想干什么都行,我给你投资。我摇摇头道:妈的事不用你管,我咨询了专家,得等妈身体状况稳定下来后才能去北京专科医院做全面治疗,这钱我自己也准备好了。
父亲看着我,迟缓地道:甄甄,我一直不好问你,你当初帮你姨他们还债,这钱你……
我咬咬嘴唇,说:总之不是偷不是抢更不是贩毒走私赚来的,你问这么多干吗。
父亲走了,当晚母亲就给我做了一番思想教育工作,无外乎就是母亲不希望她和父亲的分开影响到了我们父子的感情,母亲说甄甄,你爸尽管有千般不是,他也是你的父亲,父子是天性,没有解不开的疙瘩。我回答母亲说知道了。
我的那个混混同学叫刘光,其后两天我曾在街上遇见过他一次,他冲我打个招呼,我也对他打个招呼,随后两人笑笑就分手了。我以为他还会找我借钱的,我还特地准备了一两千放在身上,我现在不能再乱花钱了,这一两千如果他真要的话,那也权且当作请他吃顿饭,我不想和刘光这类人有任何瓜葛。
父亲送的手机的确是市面上还没有的新款,我把玩再三还是把它戴在了身上,原来的那台手机就被我放在家里了,我向电讯局申请给小店安装宽带,我把自己那台手提拿到小店,上网玩玩游戏看看小说新闻,不过我再也没去登陆过那个清风解语论坛,虽然我有很多次都想上去看看,可我每次都克制住了这个欲望。书店的生意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