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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爸和老妈当初开始经营‘花丸拉面店’时,曾经向标会借过钱。”
“标会是什么?”
“来日本发展的中国人出钱合办的互助会。事业刚起步、或是遇到什么急难时就可以去那里借钱。我完全不知道这回事,是之前听红雷说才知道的。”
我不禁哑口无言。
“经营那个互助会的正是黄道盟,也就是说我们家的店还欠黄家钱!那个混蛋,居然隐瞒这么重要的事就擅自失踪了!”
这么说来——虽然非常丢脸,但花田胜之所以搞消失回到黑社会,难道是因为拉面店完全没获利所以还不出钱吗?
“但……但是……最近‘花丸拉面店’的生意还不错,只要继续经营下去应该就有办法还钱了吧?”
“还钱的期限早就过了。之所以没有来找我要钱,就是因为我老爸在那里当保镳,我老爸叫他们不准动我的脑筋,最主要也是这个意思。只要黄家有那个意思,随时都能没收‘花丸拉面店’当作抵押!”
我无力地叹了一口气,瘫坐在床铺上。总觉得连继续跪坐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就是说……明老板你只能任凭黄家摆布了吗?”
“干嘛那样说啊?”
明老板耸了耸肩。
“什么任凭黄家摆布啊?红雷又没有提出那种不讲理的要求。只要打扮正式,跟祖父辈的老人们吃个饭随便聊聊就好了啊!既然对人家有亏欠,帮这么点忙也是应该的吧?”
“不……可是红雷那个人其实——”
“什么藉故硬逼我结婚,只是你们自己乱说的吧?红雷可是完全没这样说过!”
这也是当然。如果计划顺水推舟地和她结婚,现在告诉她的确太早了。
“所以你们少给我多管闲事!”
明老板丢下这句话就要离开事务所,却被我站起来叫住。
“又怎么了?”
“呃……那个……”
我双手交握又分开,谨慎地选择用词。
“我只是假设啦……如果黄红雷真的计划要跟你结婚,你打算怎么办?”
明老板又一次别开脸咬住嘴唇,露出那种有点……惹人怜爱的表情。这个人该不会真的害羞了吧?
“我哪知道!谁会认真思考那种假设的事啊!”
明老板的背影消失在事务所门外后,我就像被冷气往下吹出的冷风压着肩膀般跌坐回床上。刚才一直保持沉默的爱丽丝在我身旁叹了一口气。
“真难得,你竟然这么久都没说话。”
“看来我还是没办法模仿你。”
爱丽丝弯起双腿,下巴靠在膝盖上无力地说道。
“模仿我?”
“没错,就是说‘故事’。”
“哦,你说刚才啊?”
花田胜究竟在想些什么?还有,黄香玉真的还活着吗?这两件事明明都不是确凿的事实,爱丽丝却把它当成事实告诉了明老板。
虽然不是谎言,但也不是事实。那是总有一天会变化成某种事物的——现实与幸福与绝望的雏形。爱丽丝称之为“故事”,是用铲子尖端轻轻触碰一下就会瓦解的脆弱梦想。本质上无异于掘墓者的侦探无法处理那种东西。
“一旦从我的嘴里说出来,那就只是难以令人发笑的谎言了。真是不可思议呢!由我说出来跟由你说出来究竟有什么不同呢?”
“唔?没有吧?”
其实我听不太懂爱丽丝到底想说什么,只好模棱两可地随便回应。
“恐怕是因为……我的心中没有未来吧!”
我吃了一惊。没有未来?
“故事必须在画上句点之后才能为人传诵,但我却无法描写出最后一页。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期待老板她如何行动,只是对获悉真相有着无比的饥渴,仿佛至死都将不断喝下好奇心之海的海水。对这个世界而言,我恐怕永远都只会是个读者吧……”
爱丽丝一直看着我压在床单上的手背。只有冷气一直生生不息地继续呼吸。看来她似乎又和以往一样,正在等待愚昧的侦探助手开口说话。
“所以有我在——我可以这样想吗?”
蓝色睡衣的肩膀微微摇晃,几缕黑发随之垂落。
“刚才还因为怕被老板揍而吓得缩成一团,现在倒是挺大言不惭的嘛?”
“啊……这个嘛……”
“无所谓。反正我有无穷无尽的好奇心,还有宏仔提出的委托。我才不管你挨了多少揍,调查还是要继续进行。今天因为抢先抵达现场,还是获得了几项有用的情报。”
“真的吗?我们没多久就被红雷赶出来了,几乎什么都没查到耶?”
爱丽丝转头面对背后的荧幕群,开始敲打键盘。
“首先是很明显的事实——逃亡用的车子的确在那里,也就是说花田胜的确曾经躲在那里。医院的电话还可以通话,我可以从那里开始调查通联记录。”
原来如此。手机可能暴露所在位置,所以逃亡中不便使用,但固定式的家用电话就没有这个问题,可以用来联络并安排逃亡事宜。
“那里的医生到底是什么人?”
“是个姓崔的韩国人,而且正如我的猜测,是个没有执照的密医。虽然只是传言,不过听说他好像专门接些不正经的工作。”
“不正经的工作?”
“例如枪伤之类不能光明正大就医的伤势、堕胎、伪造病历……甚至还帮忙处理尸体。”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也是黑社会的人,可能是花田胜在当佣兵时认识的吧?总之他现在行踪不明。听说他常常不在家,有情报显示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上个周末。”
“这个人……或许交给黑帮那些人来搜查比较好吧?”
现在才说这种话是有点奇怪,但这件事似乎危机四伏。爱丽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关于这个医生的消息,我们查得到的情报不会比黄道盟更多,所以往其他方面追查或许才是上策。何况我身边还有个不考虑可能有危险就横冲直撞的愚蠢助手……”
我不禁低下头。
“先不说这件事,第二项重要的情报就是只有副驾驶座上有血迹。”
“这件事……又代表什么意义呢?”
“我说你的脑袋绝对比三度的真空还空耶!就不能稍微自己思考一下吗?”
“好啦……嗯……”
我在床铺上交叉起双臂。
“至少可以确定小铃小姐说‘花田胜把两个人都杀了’这件事一定是骗人的……”
“没错,这是第一点。不会有哪个笨蛋把尸体——而且是两具尸体都堆在副驾驶座上。进一步想,还可以推测出当时应该只有两个人搭上那辆车。”
“怎么说?”
“假设车上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又受了伤,会特地让那个受伤的人坐在副驾驶座吗?”
“啊……也对,原来如此。”
而且黄香玉和那个叫什么名字的小混混是男女朋友,如果同时上车而其中一个人又受了伤,应该两人都会坐在后座吧?因为必须帮忙止血或观察对方的状况。然而实际上留下血迹的地方只有副驾驶座,这就排除了车上只有两人以外的可能。
“但这个推测却一直让我无法确信。”
“咦?”
“就算车上只有伤患和驾驶两个人,还是将伤患安置在车子后座比较合理。毕竟伤患流了那么多血,行车途中很可能会被什么人发现。何况就是因为他将伤患安置在车子前座,谎言才会被揭穿……”
“嗯……这么说也是有道理……”
我撑着下巴思考了一阵子。
“会不会是其实车上确实有三个人,只是故意假装成只有两个人的样子?”
“假装成这样没有什么意义吧?事件发生当晚,附近居民都听见了年轻男子的怒骂声,应该是真的有人闯进屋里才对。但那个人是否真的是梅田浩二那个小混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这些我们就不清楚了。”
“唔……”
究竟事发当晚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事呢?这个疑问就成了许多推论的症结。
“也许只能请黄小铃告诉我们了。事到如今,她应该会愿意告诉我们一些事。”
“她真的会告诉我们吗?那个人一点也不相信我们耶!”
“那个女人现在也不得不说出真相了吧?因为黄红雷手里也有我们查到的情报了。”
“啊……”
原来如此。黄红雷不像我这么笨,恐怕也跟爱丽丝一样马上就发现小铃小姐在撒谎了。
“所以……那个人究竟为什么要说谎啊?隐瞒香玉还活着的事实好让大家不再找她?”
“这是最直接能联想到的动机。”
“但要是被红雷知道香玉没有死,一定会动员黄家全力搜寻她的行踪吧?”
“所以黄小铃一直确信哥哥会协助自己让黄香玉逃亡。”
“咦?咦咦咦咦?”
这是什么意思?那个黄红雷竟然帮助黄香玉逃亡?香玉不是他的未婚妻吗——
“……啊!”
原来是这样。
红雷的目标一直都是明老板。本来的未婚妻被杀害了——演变成这样的现状对红雷而言正是求之不得的结果。
因此——他当然会帮忙。
换句话说,小铃小姐的谎言只是为了欺骗黄家的老人——双亲和祖父之类的人吗?
“那是只存在于你心中的‘故事’吧……”
爱丽丝不知何时回过头来,对着我露出微笑。
“……什么?”
“那么现在就在这里让它变化成形吧!你看,对方已经主动来找我们了。”
爱丽丝边说边指着并排在床铺旁边的防盗监视器荧幕。其中一台正显示着站在一楼“花丸拉面店”门口、穿着浅色大衣的女子。女子从幽暗的夜色中走进透过门帘露出室外的灯光中,让人看清了她的脸庞。是小铃小姐。
主动来找我们——意思是愿意告诉我们实情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终于有机会稍稍往前迈进了。
就在小铃小姐的身影从荧幕上消失一阵子后,爱丽丝忽然想起什么似地猛然回过头来。
“鸣海,你快出去迎接客人!”
“迎接客人?为什么?以前从来没……”
“少啰嗦!快点出去!”
我被一脚踹下床铺。走出事务所时我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爱丽丝正从布偶山中捞出一套衣服。哦,原来如此。她想换衣服,免得又被小铃小姐指正穿睡衣的不是啊?问题是那家伙衣柜里只有丧服和和服,现在要怎么办呢?
就这样,两分钟后带着小铃小姐回到事务所的我陷入了哑口无言的窘境。床铺上的爱丽丝穿着附有白色围裙的浅蓝色洋装,虽然头上没有绑蝴蝶结,但这不就是——传说中迪士尼电影里有名的“爱丽丝梦游仙境”造型吗?嗯?因为名叫爱丽丝所以扮成爱丽丝?话说这是角色扮演吗?
小铃小姐的目光狠狠地戳中我的脸颊。
“……这是你的嗜好?三更半夜让这么小的女孩子穿这种衣服?”
“为什么你的吐槽总是会走往加深误会的方向呢!”
“还不是因为你每次都对我的大腿有意见!”
我和爱丽丝的怒吼重叠在一起。原来如此,小铃小姐曾经怪罪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