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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笑云望着那张满是关切的脸,心内一热:“沈老头,可是辛苦你了!只是刚才我的耳头里面直打雷,一声比一声大,还以为自己要给雷劈死了。”沈炼石嘿了一声:“这就是吕祖在他的百字丹经中所说的‘普化一声雷,白云朝顶上!’,旁人修行半生,也不曾达到这等境地。想不到,你竟能化祸为福……”解元山动容道:“普化一声雷,白云朝顶上!这么说,笑云身上的诸脉已通了?”
沈炼石点头不答,脸上却痴痴的,似是苦苦思索什么难决之事。
解元山只道他适才运功过久,精力耗损过剧,便也不再发问。任笑云却忍不住低声问:“沈老头,你没事吧?”沈炼石沉了片刻,才喃喃道:“唉,这就是命吧!这就是命吧!”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跃出一股无比欢畅的光,忽然仰起头来哈哈大笑。
任笑云见他欣喜若狂,心内倒有些害怕:“这老头子累坏了,可莫要累疯了!”沈炼石却坐起身来,收住笑声,紧盯着他道:“笑云,你跪下磕头拜师吧,当初你拼死救得老夫出狱,我就有收你为徒之念。自打星寒那孩子犯了驴脾气,不辞而别之后,我就说今生不收徒弟了。呵呵,今日老夫却要破了这个例,再收一个关门弟子!”
解元山闻言喜道:“好好,恭喜沈先生得收高徒,”又转向任笑云道:“笑云,还不快快磕头,若是迟了,沈先生改了主意,你可要悔之莫及呀。”
任笑云却愣住了,沉了半刻,才摇了摇头:“别、别,沈老头,我可不想拜什么师父!”沈炼石原以为任笑云听了自己要收他为徒定然要欢喜无比,哪知任笑云竟说出这等话来。他一愣,才吹胡子瞪眼睛的道:“怎么,放眼江湖,要拜老夫为师的只怕是成千上万,你这小子怎地倒不识抬举?”解元山也道:“笑云,能做刀圣弟子,实是天下习武人梦寐以求之事,你可不要胡涂!”
任笑云苦笑道:“我、我虽然也好玩刀,但是那些高深武功,我却学不来!”沈炼石耐着性子道:“笑云,这时你的内力虽不能说震古烁今,却也独步天下了。我已传过你运使之法,过不了多时你就能习练‘观澜九势’。用不了多久,你便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高手!”解元山脸上也忍不住跃出一阵羡慕之色:“嘿,笑云,你可真是个福将。听说沈老的观澜九势素不传人。这等美事,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任笑云笑得甚是尴尬:“这个、这个,我瞧作天下数一数二的大高手也没什么好。这个什么观澜九势您还是传给夏星寒吧!”沈、解二人闻言忍不住对望一眼,均觉这任笑云真是不可理喻。
飞云惊澜录 第七章 铁马金戈拼狭路(2)
第七章 铁马金戈拼狭路(2)
“笑云,”沈炼石忍不住长叹一声,“实不相瞒,老夫平生所学,一为‘心月刀法’,一为‘观澜九势’。其中心月刀法固然神妙,但老夫得享刀圣之名,还是倚仗观澜九势。只是我伤心国事,平生罕收弟子。唤晴明为弟子,其实只是养女,她生性聪颖,但终究是个女子,所成也就有限。夏星寒资质、根骨俱是上佳之选,只是他心性偏于轻急好进,可观澜九势于内气运使所求甚高,以他的修为,若要习练观澜九势,怎么说也要八年以后,”说着缓缓垂下头来,“一年半前,星寒求我传他这门刀法,不惜在雪地上跪了一整天。我终究是没答应他。这孩子也倔,就不辞而别!”虽然夏星寒已经二十来岁了,可沈炼石提起他时,总喜欢说“这孩子”。
他抬起头来,眼中凝满一种岁月积淀的沧桑无奈:“本派百十年来,因内力不足,妄练观澜九势而至走火入魔者代不乏人。知子莫若父,星寒这孩子眼高于顶,若是传他刀法,他必然不顾艰难的勉力求进,那样就是害了他呀!”解元山道:“不错,越是高深武功,对弟子的资质求之越高。家师的惊雷刀法就是太过刚猛,我们五个弟子皆无法以单刀施展,迫不得已才易单为双,更将兵刃换作了鞭、戟之物。家师曾和我们谈及天下刀法,说道若论刚猛犀利,当以他老人家的惊雷刀法为最,但若说精妙圆融,却还是沈公的观澜九势!”沈炼石又道:“你们可知郑凌风为何这般恨我不死?”二人全摇了摇头。沈炼石的眼神霍然有些落拓感伤,似乎想起了什么伤怀之事:“郑凌风么,未做青蚨帮主之前曾和我待了一年有余……”二人听得沈炼石居然和郑凌风相处一年,全有些吃惊,解元山当先道:“刀圣剑帝若是在一起推敲武功,倒也是武林中一段佳话!”沈炼石的语气却有些不堪回首:“那时候咱们还年轻,哪里称得上什么刀圣剑帝?只是那时我的观澜九势已有小成,他的焚天剑法才刚刚登堂入室。每一次印证武功,他总是敌不过我的观澜九势!后来么,生出一番大的变故,我们就翻了脸啦……”他说着一叹,“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郑凌风一想起我来还是心有余悸,只因这观澜九势或许是克制焚天剑法的唯一武功!”两个人说着都将目光凝向任笑云,解元山脸上也是一阵的跃跃欲试:“笑云,连剑帝都畏惧的刀法,你可是不能不学呀。”任笑云给那两道目光盯着,觉得自己实在是做了天下第一等的蠢事,他勉力笑了一笑:“沈老先生,我也实不相瞒,我、我根本就不想学什么精妙无比的刀法、做什么举世无双的高手,我……”这么说实在有些丢人,但任笑云咬咬牙,还是接着说下去,“我只好每日里吃饱了饭,找几个人斗斗鸡,喝喝茶什么的。”解元山咳嗽一声,还待言语,沈炼石却不耐烦了,一摆手:“罢了罢了,万事还是一个缘法。这事以后再说吧。”任笑云如释重负,脸上愁云顿散,聚满一片笑意:“是、是,咱们现在身处险地,这些婆婆妈妈之事,还是以后再说。现下逃命要紧!”沈、解二人听他竟将拜师学艺说成是“婆婆妈妈之事”,忍不住又对望一眼,均是苦笑摇头。
三人知道真人府元气大伤,一时倒不足为惧,便在树下睡了。天明时分,解元山在山内猎了几只山鸡,三人坐下来在火上边烤边吃。
任笑云吃得津津有味,见沈炼石神情凝重,只道他还恼自己不肯拜师之事,便不住嬉皮笑脸的斗他一笑,但沈炼石总是冷着脸懒得搭理他。解元山道:“沈老,您是不是担心公子一行?”沈炼石才一叹:“他们不过是一群娃娃,要应付的人却是郑凌风、陆九霄、金秋影这等人物,怎不令人担忧。”解元山道:“先生勿忧,阎东来一退,天下都只道曾公子和沈炼石已经逃入了真人府。金秋影只怕也会给咱们引来。”任笑云也笑:“真人府给咱们闹了个底儿朝天,金秋影怎会不来?”沈炼石忧色一解:“用不了多久,‘六不铁卫’金秋影便会率人而来,这一次锦衣卫、青蚨帮该是尽出高手了吧?但愿唤晴他们能如愿护送军饷到鸣凤山。”任笑云苦着脸道:“还要打?”沈炼石笑道:“莫怕,你虽未拜师学刀,但仗着一身内功,跑起来还是没人追得上的。”站起身来,当先翻身上马,道:“走吧,咱们这一路夺回了《定边七策》和披云刀,可以说是称心如意了。不知唤晴、星寒他们如何了,到得石井集便见分晓了。”任笑云听了这话,想起唤晴同样身处险境,心又是一沉:“不错,唤晴,唤晴,你又在何处,此时心里面是不是也想着我任笑云?”他怕给沈炼石瞧出心思,便装作举头望天,却见那天却给一团狰狞的云气遮住了,山脚下一片沉暗暗的。解元山在马上拔起身来,打趣说:“咱们伤了真人,只怕要老天要连降他几天的暴雨了。”
曾淳、唤晴和夏星寒汇同莫老妹子和邓烈虹、梅道人随着聚合五岳中的袁青山、桂寒山西下妙峰山,穿过西山,行了多日,便入了桃花镇。
好在奔行多日真的没有遇上追兵,曾淳的伤在梅道人精心调理之下便渐趋痊愈。桃花镇中正有聚合堂的一处堂口,众人依袁青山所说换了身上装束。袁青山扮作了富家公子,唤晴和曾淳装作他的贴身小厮。夏星寒和桂寒山则扮作了一对客商在后相护,莫老妹子和邓烈虹却装成一对行走江湖的夫妇不紧不慢的在一旁缀着,梅道人仗着轻功卓越,扮作一个寒酸老儒当先探路。
几个人分作四对,前后呼应着一路径向西行。
飞云惊澜录 第七章 铁马金戈拼狭路(3)
第七章 铁马金戈拼狭路(3)
一路上,唤晴的眼睛一直不再瞅身旁的曾淳,往日朝思暮想的曾淳此刻就在身旁,她可以真真切切的呼吸到他的气息,但这时的唤晴却明白了什么叫咫尺天涯。她暗暗对自己说:“唤晴,若是一个梦,你也该醒了。”
“唤晴,你瘦了!”身旁的曾淳忽然低声说了一句话。唤晴的心一颤:“这是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呀!”蓦然间她觉得自己的眼圈有些发红,她急忙一笑:“这样的天下,谁又不瘦?” 脸上却给曾淳的灼热的目光扰出一片轻霞,她依然不敢看他,只是心中暗恨自己的不争气。
“说得好,奸佞当权,忠良蒙冤,哪个正义之士不夙夜叹息!” 好在这时身旁的袁青山却抚掌一叹:“家师时常以‘天下国之身之家之’的道理教诲我等。当今蒙古鞑子在北边劫掠,倭寇在南边侵扰,京师中又有大奸严嵩掌权,禁中有陶真君惑主,天下积弱不振这许多年,家师常在中宵肃立,说道再不鼎故革新,不出两年,只怕咱大明便会又有土木之变那样的大祸降临了!”
唤晴知道“土木之变”是英宗之时因英宗好大喜功,致为蒙骑劫掠、羁押一年有余的国耻,此时听他说得沉重如此,心下也是一紧。
曾淳忽道:“袁兄,小弟只是和尊师有匆匆数面之缘,但何堂主的风采好生叫我仰慕。天下传言何先生目视云汉,不羁名教,有掀翻天地之气,所言所为多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行径。却不知何先生为什么创建聚合堂?”三人知道古道无人,便信口言谈起来。
袁青山道:“家师虽然少负异才,却一直仰慕儒家阳明先生之学,后来投至阳明先生的再传弟子门下参悟心学。《大学》中曾云修齐治平之道,先生以为治国平天下当从齐家开始,便创建聚合堂,以堂为家,以家振国。”
曾淳听了,却慨然一叹,又问:“听说何堂主行事处处出人意表,甚至……君臣、父子、师友、昆弟和夫妇这五伦之中,先生只认师友这一伦,不知是也不是?”。袁青山将脸一端,那一张国字脸就更显得肃穆异常:“家师常说,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朋友之间的仁义交往,否则便与禽兽无异。五伦之中除了师友之外,其他的四伦或匹、或昵、或凌、或援,皆不合理。所以聚合堂中除了师尊,人人都是亲如兄弟。”
唤晴听袁青山这么一说,忍不住吐了一下舌头,暗道:“人伦有五,这位聚合堂主竟舍其四,这等特立独行只怕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袁青山却一眼瞥见了唤晴的神情,那张四四方方的红脸又紧了一紧,道:“咱们也知道江湖之中多有人以家师为怪人,即便是受他恩惠之人也看不懂他的行径。至于书生儒者更视家师为离经叛道之辈。宋儒说要‘无欲’,家师便提出‘育欲’,以为无欲非孔孟之旨,人便该有所欲,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