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七点整。
经年不变的音乐,经年不变的严谨疏远的面孔,经年不变的开场,经年不变的习惯。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今天是2007年6月6日,星期三,农历四月二十一,欢迎收看新闻联播节目。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有……下面请看详细内容……”
“好球!公牛队罚球得分,比分追平!我们可以看到,比赛进行到现阶段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
总理大人在钓鱼台国宾馆会见某国政府首脑,双方言谈甚欢的场面瞬间切换,严谨庄重的会议气氛被阵阵欢叫呐喊取代,林吾诚一怔,看着电视里奔跑的人群和跳跃的篮球,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目光缓缓上移,看到电视机左上角绝对不容错认的台标,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CCTV1变CCTV5,新闻联播变NBA直播。
不得不说林吾诚有些恼了。
为及时了解国家大事,以便钻空子抓商机,新闻联播可以说是他的每日必修课。现在,却被不声不响地打断了。
不悦地扭过头,沙发的另一端,罪魁祸首正盘膝而坐,右手拿着毛巾擦着湿淋淋的头发,左手则紧紧抓着遥控器,维持着换台的姿势。
然而,林吾诚已经没有闲暇去生气了。脑子里一瞬间的空白过后,他觉得自己鼻血都快流出来了,□也极其本能地硬了起来,浑身热得像在桑拿房里蒸了一夜一样。
这绝对不能怪他只会用下半身思考,而是眼前的画面实在太过刺激,尤其是对林吾诚这样一个美少年控来说。
原来,吴文宇刚洗完澡,只在□围了一条浴巾,就这么光着上身坐在沙发上。纤细的身板瘦而不弱,肌理分明,线条流畅。麦色的皮肤因了未擦干的水迹,在灯光下泛出闪亮的色泽。抬起的手臂因为长期运动的关系而肌肉紧实,擦头发的动作随意自然。偶尔有一两滴水自额前的发梢滑落,顺着鼻梁滑到下巴,再滑到胸前,然后顺着中线一路滑进浴巾,晕开一大片水渍。
这完全是——华丽丽的视觉冲击。
林吾诚敢肯定,要是再多待一秒,自己绝对会控制不住地扑上去,于是狠下心准备起身回卧室。刚巧,等了半天等不到他抗议的吴文宇回过头来,疑惑的目光正对上林吾诚饥渴难耐又竭力忍耐的眼神。
气氛真的有点诡异。
审视了满面通红、呼吸急促的林吾诚片刻,吴文宇继而将视线转向浴袍下明显突起的一块,疑惑的目光顿时化作了然,同时带出一丝惊奇与戏谑,“我说,原来你还真是gay啊,欧吉桑——”
最后三个字,拖长的尾音好比兜头一盆凉水,立马就浇熄了林吾诚已然勃发的欲望,精神抖擞的部位瞬时就蔫了下去。
两个人相对无言。
想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的尴尬,然而,话未出口就被吴文宇的下一个动作给噎了回去。至此,林吾诚终于想起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词——自作自受。
只见吴文宇往后一仰脖颈,大喇喇地靠在沙发背上,让整个胸膛都展露出来,歪着嘴角说:“很可惜,我不是。不过,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你尽管看,我不收钱。”
林吾诚真的很想笑,笑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屁孩给调戏了。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调戏回去,只能勉强勾勾嘴角,说出口的话就像背课文一样僵硬死板。
“这次先饶了你,下次还敢以下犯上,就地正法。”
作者有话要说:【汗~~~无处不在的BUG君】
☆、03 一瞬间的决定
第二天,上午十点四十,吴文宇还没起床。
不,准确地说是还没出卧室门。至于究竟起没起来,林吾诚无从得知,却忍不住有些担心。昨天一天,吴文宇几乎就没吃什么东西,正常人早就饿得头晕眼花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
林吾诚一向是个行动派,绝对做不到坐在原地干着急,却什么也不做。几乎是念头刚起就关掉电视,有些急躁地穿过客厅,向吴文宇的房间走去。
事实证明,林吾诚的决定是正确的。
推开门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惨白的脸,林吾诚当场就怔住了,被一阵强烈的恐惧感攫住心脏,顿时失却所有的力气,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景象,一动都不能动。
听到开门声,吴文宇睁开眼向门口看去,林吾诚正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懒得去想林吾诚又是怎么了,吴文宇开口说话,声音虚弱得像是随时都会消散的泡沫。
“我说,家里有药吗?”
声音虽然虚弱,但回荡在安静空阔的房间里,也能让人听得清楚。被真切鲜活的声音唤回神智,林吾诚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抬眼就看见吴文宇双手紧按着上腹,不仅脸色惨白还虚汗淋漓,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一起,心里紧接着就是一骇,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捞起人就往外冲。
“你小子舌头被人割了还是怎么着了,痛成这样都不知道吱声,嫌命长是吧!怎么就没让那帮小混混把你给打死,真他妈不让人省心——”
总是一脸痞笑、没个正经样儿的人突然疾言厉色起来,颠簸中看到林吾诚愤怒中夹杂着几分害怕的侧脸,甚至有股强烈莫名的痛苦与恐惧从肌肤相贴处传导过来,吴文宇不禁一阵疑惑,再加上实在疼得厉害,难得没有反驳回去,而是双眼一闭,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习惯了。”
心头一紧,低头看一眼怀里咬紧了嘴唇以免痛呼出声的倔强少年,林吾诚不再说话,大步冲进即将关闭的电梯。
二十分钟后,仁济医院,肠胃科。
将视线从吴文宇身上转回,中年医生斯文地抬抬眼镜,投向林吾诚的目光却比手术刀还要锋利,“……他是你弟弟?”
“是。”
“那他有胃溃疡你知道吗?”
林吾诚闻言大惊,本来以为只是三顿没吃饭饿着了而已,根本没想过会这么严重。心里忽然就不可遏制地钝痛起来,像是被人一拳砸在了心坎上,准确无比,却又带着几分隐忍与不舍,不尖锐,只是闷闷地疼。在中年医生的逼视下,只得勉强点点头,讷讷地说:“知道。”
“知道?”中年医生半信半疑地摇摇头,又是一抬眼镜,脸色越发难看起来,“那你知不知道,胃溃疡如果不好好治疗,很有可能会癌变?”
——癌变?!!
眼前一黑,林吾诚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像是瞬间被颠倒过来,熟悉的恐惧感再次袭来,伴随着海啸一样急剧扩散与加强的疼痛,让他几乎稳不住身形,赶紧伸手扶住桌角。
要不要,这样……
——怎么会,这样?
料不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中年医生心知自己话说重了,忙放软了声音说:“别担心,年轻人,你弟弟的情况还没有那么严重。先打完这三天针,以后按时吃饭吃药,好好调养,饮食各方面多注意些就会慢慢好的。”
中年医生说着坐到桌前,拿过药单飞快地填起来,片刻后递给林吾诚,“你先去拿药,等他输完液就可以走了。”
林吾诚的手还没伸过去,却听中年医生顿了顿,带了些沉痛又劝慰的语气说:“人这一辈子,就这么一回,过了就没了。兄弟俩再怎么怄气,终究还是一家人,也犯不着饿着他,可别等人不在了才知道后悔。回去好好照顾你弟弟,别再闹出这种事了。就他的身体情况,折腾个两三回还没什么大问题,多了怕是受不住。”
沉重地点点头,接过药单,林吾诚转身出去拿药。
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入眼就是刚才痛晕过去、脸色煞白的吴文宇和床头的两大瓶药水。一时间只觉得心头的恐惧并没有随着医生的宽慰消散多少,反而比先前更加浓烈,像要冲破地表束缚的岩浆一样翻滚不休。
不,这次我绝不妥协。
你休想再从我手中夺走任何东西——绝不。
咬咬牙,林吾诚转身跨入走廊。
“醒了?感觉怎么样?”
眼角的余光扫到吴文宇如美人初醒般悠悠睁开眼,林吾诚半侧过头,语气难得正经下来,甚至带上显而易见的关心。
如此温和的语调倒是把吴文宇下了一跳,定定神,本来想不屑地说一句“放心,死不了”,脑中却突然闪过刚才林吾诚抱着他狂奔的一幕,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漏跳了一拍,话到嘴边就变了调,虚弱而又无力,反倒有些像小孩子的耍泼赌气。
第一次收到这样的回敬,林吾诚也吓了一跳,随即勾勾嘴角露出个自嘲的笑容。猜想生病的人不仅身体大概心理也会脆弱一些,于是试探着问:“怎么回事,落下这种病?”
车里瞬时死寂下来,静得仿佛可以听见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林吾诚心里一沉,知道必定不会得到回答了。刚想打开广播缓解一下沉闷的气氛,吴文宇却忽然开了口,语调平平,不辨悲喜。
“小时候家里穷,日子不好过,那两个人一开始还会寄钱回来,后来就渐渐不寄了,最后甚至音信全无,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怎么了——死了倒好,干净。外婆为了养活我,只有狠命出去挣钱,常常忙起来就没时间做饭。”
吴文宇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转头去看窗外,留给林吾诚一个后脑勺,像是在说,就是这样,没什么好说的了。哪知道林吾诚却极其不识趣,摸摸下巴,竟然饶有兴味地接着问:“那你就这么饿着?”
“不饿着还能怎么着,家里有东西就吃,没有就等外婆回家。”
虚弱地白林吾诚一眼,吴文宇的腔调仍旧不咸不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完完全全一副旁观者的姿态。正是这种事不关已的态度,引起了林吾诚的兴趣,接过话就继续问了下去。
“什么时候开始的,胃痛?”
“大概十岁的样子。”略微思索了几秒,吴文宇以微不可见的幅度点点头,脸上仍旧一片漠然,“那两个人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寄钱了,后来就干脆消失了。”
“那你就这么一直忍着?你外婆她……一直都不知道?”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吴文宇突然闭嘴,狠狠白了林吾诚一眼,话题就此打住。
知道自己刚才确实问得多余,林吾诚自觉没趣地抬手看表,掩去眼中慌乱的情绪。随着吴文宇的清醒,心里的恐惧算是稍微平息下来。眼前却时不时闪过一张苍白瘦弱又倔强不屈的脸,让他一阵阵难言又剧烈地心痛,甚至可以感觉到嘴唇在不自觉地哆嗦。
不,吾然——
请你——不要。
“我说,你要是想不开就回家喝安眠药去,但别拉着我跟你一起毁容。”
一句风凉话让林吾诚猛然回神,抬头就看到一个亮闪闪的红灯和一辆从左边驶来的卡车,赶紧踩下刹车。收拾好乱窜的心思,回头,吴文宇正一脸不满外带嫌弃地看着他,佯装强硬的气势却终究弱了几分。心里没来由一阵轻松,林吾诚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儿?”
“你的新学校。”
吴文宇一愣,正想分辩自己并没有说过想要上学,却听林吾诚突然没头没脑又极其郑重地说了句“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又是一愣,靛青色的Jaguar便趁着这个当儿向右拐了出去,甩出一路尘嚣。
林吾诚带吴文宇去的学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