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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回答,诡异的沉默飘散在医院清冷的走廊上。
半晌,还是林岩走过去握住王芸抖个不停的手,强作镇静地说:“他不是我们亲生的。”
中年医生没说什么,了然地点点头,惊奇又严厉地看了林吾诚一眼,转身朝急诊室走去,边走边喊:“小张,给病人验血,然后去血库取血。”
事情就像林吾诚预料的那样,吴文宇果真是胃出血,原因是神经上受到重大刺激,导致血脉贲张,致使血管出现充血、破裂现象,从而引起呕血。
从急诊室出来,还在输着液的吴文宇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林岩与王芸跟了过去,林吾诚则被中年医生叫了过去。
病房里,王芸站在床边,看了面色惨白、昏睡不醒的吴文宇一会儿,突然转身靠在林岩肩头放声大哭,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老头子,你说这孩子,怎么就……得了这种病?他还这么小……会不会……也像小然一样——”
“妈,你在说什么?!”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王芸说什么像小然一样,林吾诚心顿时就揪了起来,也顾不得医院里不准高声喧哗,大步冲了进去,有些情急地吼出声。
“他不会像小然一样。我不会让他像小然一样,我不允许!”
林吾诚身上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气势,有种掌控天地万物的气魄,王芸听得一怔,呆呆地看向一脸凝重的儿子,想破口大骂,想横加指责,却终究只是问出一句。
“……医生怎么说?”
林吾诚去了大半个小时,王芸料想医生应该跟他详细说了病情,没想到林吾诚却当即收敛起浑身的气势,偏过头,看着随风翻飞的窗帘,淡淡地说:“医生说没事。这次呕血只是急怒攻心,并不是什么病情恶化,叫我们放心,住几天院就可以了。”
王芸想说不信,但看林吾诚满面坚决,显然是不打算再说什么。
正想拉了林岩一起去问医生,却听林吾诚接着说:“爸,您跟妈先回去,把小宇的床……收拾一下。这里有我守着,等小宇醒了,我再通知你们。”
声调没怎么提高,语气也还是淡淡的,却给人一种不容反抗的错觉。
林岩点点头,没说什么,回头看了昏睡的吴文宇一眼,拉着泪水涟涟的王芸出了病房。
林家二老走后很久,林吾诚都站在原地没动,只是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看着病床上的吴文宇,任凭时间一分一分地流淌。
林吾诚看得很专注很仔细,几乎眼都不眨。因此,即使吴文宇的眼睫只是轻轻扇动了一下,也被林吾诚看在眼里,然后像被惊醒回神一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
然而,吴文宇并没有睁开眼睛。
半长的睫毛安稳地栖息在眼皮下方,没有半丝舞动过的迹象。
林吾诚又看了很久,而后缓缓俯□,慢慢凑近吴文宇的脸。但直到两个人的脸颊相贴,一冷一热的温度触碰到一起,吴文宇都没有睁开眼睛。
有些失落又有些安心,林吾诚轻轻摩挲着吴文宇冰凉苍白的面颊,用嘴唇一寸寸温暖而过,在失去血色的唇上落下一吻,才小心翼翼地拉起扎着针管的那只手,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因为输液的关系,吴文宇的左手比他的脸还要冷,像放进冰窖里冰冻过一样。双掌合十把那只骨骼分明的手松松环绕,让自身的温度一分分传导过去,林吾诚心下一片悲凉。
情况……想也知道,并没有他对林家二老说的那么乐观。
医生说,吴文宇这次发病是神经受到刺激引起的,醒来后如果仍然存在精神波动,出现烦躁不安、暴躁易怒等负面情绪,将十分不利于病情的好转,甚至有可能导致病情的恶化。
医生还说,经过对胃部的全面检查,发现吴文宇有过恶心呕吐的症状——这是胃穿孔的征兆之一。
当然,吴文宇还没有胃穿孔。
但医生说,如果再出一丁点纰漏,胃穿孔只是早晚的事,癌变的可能性也会增大。
林吾诚只是默默地听着,什么都没敢说,没敢问。
因为他不敢保证,吴文宇醒来之后,不会再有任何情绪波动。
毕竟,听到了那么诛心的话。
一时间不知道该自责自己的迟疑,还是该怨恨林岩的口不择言。
怔怔地看着吴文宇在昏睡中也不减锐利的眉峰,林吾诚觉得那微微上翘的弧度就像一角冰凌,尖锐冷冽,随着吴文宇时蹙时放的眉头,一寸寸扎进心底最脆弱最柔软的角落。
疼了,痛了,流血了……人也清醒了。
原来错的终究还是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责怪。
哪怕是陷入回忆与伤恸的洪流中无法自拔,也不该有任何迟疑。哪怕是只要一提起“吾然”两个字就恨不得一枪崩了自己以求解脱,也不该有任何隐瞒。
等吴文宇醒了,一定要好好解释,好好坦白。
如果他不听,如果吴文宇不听——
林吾诚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晚上,王芸在林岩的陪同下过来送饭时,吴文宇还是没有醒,林吾诚也还是握着他的手坐在椅子上,一动都没动。
下午被林岩劝过之后,想着什么事都等吴文宇病好了再说,吞下一肚子的话,王芸把饭和收拾好的日用品搁在柜子上,根本不忍心去看吴文宇,拉着林岩转身就走。
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和林吾诚因为缺水而显得干涩的声音。
“呕了多少血?”
王芸身子一颤,往林岩身上靠了靠,稳住了身形,才哽咽着说:“没多少……倒是连清水都呕出来了。”
身躯骤然一震,抓着吴文宇的手不由紧了几分,看到吴文宇不安地皱皱眉,才惊觉地放轻力道,继续头也不回地说:“……我知道了。您跟爸先回去,我在这儿守着。”
王芸没再说什么,拉了拉林岩的袖子,示意他快走——林吾诚身上的气息实在太过骇人,连他这个当母亲的都有些怕。
门被关上,前一秒才有了些人气的病房重又死寂下来。
看一眼窗外暗沉沉的天色,林吾诚拉着吴文宇的手凑到眼前,轻轻吻了吻被针扎过的地方,然后贴到脸上,轻柔地来回磨蹭。
蹭着蹭着,微微有了丝热度的手指突然颤了颤,林吾诚心里一喜,正在想吴文宇是不是有意识了,被松松握住的手却倏然从手中抽了出去,一道尖锐冰冷的目光随即落到脸上。
抬眼,吴文宇正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视线对上的一刻,吴文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的冰冷尖锐已然销声匿迹,取而代之一片全然的冷漠——面对陌生人的冷漠,以及对身之所处毫不掩饰的讥讽与蔑视。
——莫名熟悉的眼神。
林吾诚一凛,预感这次的事恐怕不是三言两语的解释就能解决的了。
吴文宇已然——心防重筑。
果然,林吾诚刚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吴文宇闭上眼抢先道:“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没有语气,没有情绪,甚至没有一丝压抑的颤抖,平平直直的一句话,包含了所有的坚持与拒绝。
林吾诚皱皱眉,从椅子上站起来,以一种居高临下、却显不出半点优势的姿态看着吴文宇,定定地说:“我不想解释什么。反正说了你也不会听,更不会相信。我只是想把你没听到的话说一遍给你听。”
既然解释已经无用,又何必再多费口舌。
“我是爱吾然,但那绝对只是兄弟之情,没有半点别的意思。我也确实是拿你当亲弟弟看,但我没有办法——我控制不住自己……不爱你。”
最后一句话,林吾诚说得极为缓慢低沉,仿佛这句话蕴含了极大的重量,像泰山一样沉甸甸地压在心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吴文宇却不为所动,仍旧闭着眼,仍旧还是不温不火的两个字。
“出去。”
林吾诚当然没有出去,而是稳了稳心神,继续说:“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把当年的事都告诉你。你要是知道了吾然是怎么死的,就会知道,我……不爱他……甚至连身为哥哥的爱都不够。我要是爱他,又怎么会害死他。”
一连说出两个“死”字,林吾诚觉得自己也像是死了一遭般,被抽走了三魂七魄似的,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却得咬紧了牙关,强撑着站得笔直,等着吴文宇的回应。
等到却还是那两个字,“出去。”
颤了颤,扶着椅背站稳,林吾诚翕动嘴唇,艰难地说:“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而是我……实在说不出——”
“——出去!”
林吾诚话尚未说完,最后一个字就被一声怒吼截断,看到吴文宇蓦然睁大了眼,眼里一片血红,这才闭闭眼,涩涩说出一句“你别激动,我这就出去”,然后转身离开。
关上门,听着门里如雪落一般的寂静,林吾诚暗忖,最坏的情况莫过于此。
——没有质问,没有指责,没有愤怒,没有心痛,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全然的漠然。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
困到眼皮都撑不起并且明天还要出早操的人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更新…
但本人自己的预感是不能。。。o(╯□╰)o
各位请等明天吧~~~明天加把劲补起来。
…尊素对不起各位【缩到墙角画圈圈。。。】
☆、31 意外的访客
林吾诚并没有立即通知林岩夫妇,一来时间已经不早,二来依吴文宇现在的状态,王芸看了反而会更加担心。情急之下,憋了一肚子的话,该说的不该说的,只怕想都不想就会脱口而出。
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根本无力招架。
只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的守候,却仿佛经历了几天几夜一样,漫长的煎熬让林吾诚感到前所未有的累。
其实,真要说起来,让他累的并不是这几个小时的等待,也不是从医生那里听到的关于病情的猜测与推想,而是吴文宇的态度——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只有真正面对了,才发现自己根本承受不起。
而现实的情况,也与预料相去甚远。
只能说,他终究还是不够了解吴文宇。
良久,门里传出一声轻微的响动,似乎是病床摇晃时发出的嘎吱声。料想吴文宇可能是翻了个身,或者是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躯体,林吾诚深吸一口气,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一瞬间有种熟悉的感觉。
林吾诚陡然惊觉,那一夜,自己也是这样被吴文宇从病房里赶了出来,然后在走廊上坐了一夜。
然而,相似的场景,却是不相似的情景。
那一夜,面对着病房的门,林吾诚想通了很多,并最终打开了横隔在两人中间的那扇门。而如今,背对着病房的门,林吾诚不禁茫然,这是不是意味着……一种——背离。
蓦地一阵心惊肉跳,林吾诚摇摇头,下决心说什么都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然后点了根烟,靠在墙上抽起来。
“儿子,儿子——”
第二天,林吾诚是被叫醒的。睁开眼睛看到站在面前的老头老太太,正想张口说吴文宇已经醒了,却被王芸轻轻拍了拍肩膀,略显责备地说:“怎么睡在这儿?夜里风大,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再说,要是小宇醒了,有个什么事,叫你都听不见。”
林吾诚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眼看了看天色,大概七八点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