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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恩浩荡-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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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换地方也很好,可以看到很多不一样的人,反正阿草跟大家不是也都会一起走吗?大家都在一起很好啊。”

“是啊、大家永远都在一起,一起守护我们的使命。”妇人轻叹一口气、看女孩没注意听、倒是一直注意身边的景观、又微微笑了,“巧儿喜欢佟家的人吗?”

“喜欢、佟伯父跟伯母对巧儿很好,只是--…”

女孩一顿,妇人跟着低头,“怎么啦?”

“娘、忌仇哥哥是不是不喜欢巧儿?他都不笑。”女孩像是颇为困扰。

妇人摸摸女孩的头,“不是,那孩子早熟,外冷心热,往后你就会知道了。”

“是喔……娘,我们往后也会常来这吗?”

妇人带着女孩走进拱门,语气有些无奈,“巧儿,为了不给佟家带来麻烦,我们不能常来。”

“麻烦?”女孩看似不解,但也瞧出娘的无奈,便转了话题,“娘,为什么忌仇哥哥跟传伯父一样姓佟,我却不是跟爹一样,而是跟娘一样姓石呢?”

妇人捏了捏女孩白嫩的脸颊,“因为巧儿是娘的传人啊,就跟娘是你爷爷的传人一样。”

“什么传人?”

“童谣的传人。”

女孩眉毛越拢越高,妇人失笑,指了指前方的屋子,“瞧,这就是你爹以前住的地方,你看这院落都是你爹爱的绿竹。”

说罢,妇人牵起女孩的手往屋内走,虽然房间很大,有不少看起来很贵重的物品,但屋内的摆设很简单。

“虽然你爹以前也是佟府的少爷,但他的个性就是这样,一板一眼、爱干净、有些啰峻…”边说,妇人眼中有幸福的光芒,随即神色又黯下。“可惜他一身文才,现在却得委屈他当管帐的。”

女孩不懂娘的心情,只能默默听着。妇人让女孩坐在她腿上,她则坐在丈夫以前坐过的椅子上,“巧儿,你爹跟佟。伯父回来的时候,可别跟他说咱们来过这里。”

“为什么?”

“你爹不喜欢娘觉得他委屈,但就是这样啊,娘觉得他委屈是因为爱,你爹不想娘这么认为也是因为爱。”习惯似的,妇人替女孩重新编发辫。

“娘,我不懂。”

“总是替对方着想,明明知道这是多余的,但还是忍不住……”看女孩越听越困惑,妇人说了一句常说的话,“没关系,巧儿长大的时候,会懂爱的。”

“又要长大啊?娘,这样巧儿长大的时候会很忙很忙。”女孩嘟起嘴,有些不甘愿。

“能者多劳嘛,又不懂啊?没关系,娘现在说你懂的。巧儿,唱那首童谣给娘听好不好?”

“又唱那首?”

“是啊,你忘了,你是娘的传人、童谣的传人。”

“是喔,那好吧。”女孩习惯性的晃着脑袋,唱起童谣,“玉狐山下银狼洞,月下半没光影中,铜钱问路掷湖心,仙人抬手指明路,一人勿闯神仙境,两人携手左右行,白石浮动勿踩空,黑石飘游是陷阱,一三五七跳一跳,偶数前进奇数停,银眸兽目利如锋,身子一蹲避风头,螃蟹走路横着行,左横三步退一步,低头迥身学木滚,莫等虫儿咬你身。”

唱着唱着,小女孩的身影不见了,唱着唱着,妇人的笑容不见了,椅子空了、木屋消失了、绿竹看不到了……只有小女孩唱着童谣的声音持续萦绕……

“……一三五七跳一跳,偶数前进奇数停,银眸兽目利如锋,身子一蹲避风头,螃蟹走路……”闭着眼睛睡着的人儿,忽地喃喃唱着歌谣。

“小紫,醒醒,你又作恶梦了是不是?”祁天喜有些担忧的想摇醒身旁的人,不过她有些怀疑,这次又是狗咬人的恶梦吗?不,应该是螃蟹夹人,因为她有听到螃蟹。

紫衣好可怜,自从她们进佟府后,老作一些听起来就很痛的梦。风紫衣被摇醒,只是眼睛睁开,思绪还没接上,嘴上仍然喃喃念着,“仙人抬手指明路,一人勿闯神仙境,两人携手左右行…”

“小紫―”

这声呼唤终于把风紫衣拉回现实,只是她脑子还是一片混乱,女孩的声音不断回荡着,她已分不清哪个是梦中女孩的声音,哪个是天喜的声音。

“小紫,你……”

她深深吐了一口气,“我没事,作了恶梦而已。”

“那只狗又来啦?还是螃蟹来了?”祁天喜睁着想睡的双眼,颇为困惑。

“你胡说什么,这么晚了,哪来的狗跟螃蟹的。”风紫衣笑了,像对自家妹子一样,她揉揉对方的头发,“好了,快睡。”

“喔。”祁天喜乖乖应声,但看她站起身,连忙也想跟着起来。

风紫衣回头,拉下脸,“你忘啦?你不乖乖睡,我要赶你走喔。”

“不要。”立即的,祁天喜爬回床上、闭上眼睛。她温柔的笑了,转过身,像之前几次作恶梦一样,她走出府里丫鬟、大婶们住的下人房,顺着石板路走了一小段,一样在花园停驻。不过,这次她只停留一会便往前行,只是她不往主屋走,拐个弯又走了一会,面对一堵墙,前面像是没有路了,但她继续走,走到底才发现,在墙跟储藏室之间还有条小道,其实小道不小,大约是两个人并肩而行的距离,只是没走近就看不出来这里有路。没有犹疑的,她走进小道。

走了一会,左手边还是墙,右手边从储藏室关实的窗,渐渐变成砖瓦砌的墙,再过一会,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小庭院。

踏上庭院里的木桥,风紫衣走得缓慢,她彷佛又看见梦中的女孩跟妇人走在木桥上,思绪游走在现实跟梦境之间。

“小心石头。”温厚嗓音低声惊呼,厚实大掌随即握住柔白小手,以防她被路面突起的圆石给绊倒。

风紫衣回过神,正好对上一张银白色面具,“城主,又是你啊。”

面具下的祁天昊微露苦笑。“行走之际最忌分心,你怎么总是跌跤,你到底在仕想什么?”

“想什么?”她清眸一抬,露出颇有深意的笑。“我在想你。”

祁天昊一怔,“我?”想他?她知道他是谁了吗?

“是啊,我想你怎么跟我一样,老爱在夜间四处闲晃,还都刚好跟我走的路一样。”像是他一直跟在她身后。

若真是如此,那他是不是从她睡觉的时候就在注意她的情况了呢?

“呃,只是巧合。”他怔了怔,有些失望,忽地转了话题,“你怎么老是晚上不睡觉?不是跟你说了佟府的规矩了吗?”

“可是我觉得那个禁令对我而言没有意义。”秘密都解开了,宵禁对她而言根本不重要。

他蹙眉,谨慎的挑字拣词回应。“你……你这什么意思?”她太聪明了,慧黠敏锐,若不小心应对,很容易被她看出端倪。

看对方紧张,她轻笑出声,径自往前走,往她梦境中的目的地走。

祁天昊无奈,也只能跟在她身后,绕过小径、曲廊、拱门,最后来到一座栽满绿竹的院落。他颇为讶异,他从不知道佟家大宅的后面,竟然还有这样一座院落,但从布满蜘蛛网的样子看来,这院落荒废已久。

风紫衣不再往前走,拿出手巾拂了拂尘埃,坐上一旁的石椅,开了口,“城主可知这地方以前住着谁?”

“这…这是佟府以前某一代主子的居所,但那是好几代以前了,我也不识得这人。”他仔细观察她的神色,想知道她是否发现了什么异样,不料她竟没有追问。

“我很久以前,好像认识这院落的主人。”她轻轻的语气,像是闲话家常,又像是心里有疑问。

祁天昊蹙起眉,“很久以前?你十岁以前吗?”十岁之后她认识的人,他都知道才对。

“十岁?”她逮到他的语病,目光一亮。“城主真是无所不知,竟能猜出我不是十岁之后才认识住在这里的人。”

惊觉失言,他苦笑。“巧合罢了。”啧,这回答太难说服人,她肯定会问到底。

看了她一眼,她却出乎他意料之外地没有追问,反倒徐徐述说过往。

“是啊,人生有很多巧合。”她轻叹一口气,“我被卖进祁府之前,住在朱雀城八里坡外的小山村,村里以前给人盖木屋的老六,是收养我的恩人,如果不是他救了我,收养了我,我之后也不会进到祁府,这一切岂不是巧合?”

“收养?”祁天昊闻言一惊,心里为她觉得难过。

以前,他没有问过她的身世,只是很自然的认定她就是一般穷人家的孩子被卖进祁府当下人。

“六叔本名风陆,听六叔说是在山神庙躲雨的时候发现我的,我当时发着高烧、神色恍惚,因为他跟六婶很想要孩子,便带我回去,而我当时穿着的紫色衣裳便成了我的名字,风紫衣。”

“那你的亲生父母…”

“不知道。”低头,她神色显得黯然,“都忘了,六叔说我病养好的时候就这样了,我不记得为什么会出现在山神庙,也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对身旁的一切也都没有熟悉感,年岁也还是六叔猜测的。”第一次听她提起往事,他一时忘记自己是“佟忌仇”,伸出手拍拍她的头安慰着她,而她亦没有避开,感受他手掌带来的温暖。

“……可是,我进到佟府之后老作一些很真实的梦、很像我曾经历过的梦…我对佟府也很有熟悉感,就像是很久以前我来过似的,我猜想这会不会是解开我过去的钥匙。”说罢,她刻意看了他一眼,“可惜,也许是我想多了,城主方才说这屋子荒废了好几代,想必我不会见过主人才是……”

瞧她失望的样子,教他心一紧,“也许我记错了,我……”他不是真正的佟忌仇,所以帮不了她,让她失望,他恨这样的自己。

她摇摇头,手一伸,手心朝上,“把手给我。”

“手?”他虽不解,却仍将手伸给她,任由她包握住。

风紫衣在心里偷偷笑了,这双手亲自教她写字、理帐,替她编过发辫、插上发簪,这给过她无数温暖的手,她怎会错认。

“说起以前,我便想起我以前的主子……”果然,他脸色僵了,“城主之前不是问过我是否有意中人吗?我当时说谎了,其实我的意中人就是朱雀城城主祁天昊。”

她对他有情,始终放在心底,尤其知道他送她入狱是不得已的之后,也就不怪他了,只是……她现在对他仍有些小小的埋怨,还不想这么快放过他。

闻言,他一震,粗厚的大掌忽地一收,反握住柔弱无骨的温软小手。

“不过,现在我恨他。”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恨?”祁天昊失神地呢喃自语,握紧的手又突然松开。

他语气艰涩,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胸口,痛得没法呼吸。

是啊,她是应该恨他的,就算他是不得已的又怎么样?

那场风寒险些夺去她的命,反复不退的高烧折腾、阴暗的牢房、渗水的土墙,还有布满异味的腐朽稻草,对她来说都是恶梦般的回忆、都是事实,她又怎能轻易忘怀。

难怪她要恨他了,连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的待遇,她一名赢弱女子又岂能承受得住。他是该被她恨着的,因为连他也痛恨自己的残酷。“是啊,我恨。我恨他不让我分担他肩上的重担;我恨他在危急时刻送走我,不让我帮他;我恨他明明就比我笨,还死要硬撑,不懂得藉由我过人的才智,解决他摆不平的小事;我恨他……恨他总是自作主张,说是为我着想,其实伤了我。”

说着,说着,风紫衣眼眶染上湿意,晶莹如珠的泪光盈盈闪烁,她垂下头,不让他看见她的脆弱,却遮掩不住浓烈的情意。

“紫衣…”听她说着“恨”,他的心却像是注入一股暖流,充填着被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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