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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听她说着“恨”,他的心却像是注入一股暖流,充填着被刨开的洞口,他动容的抚着她柔嫩的杏脸桃腮。
原来,她不是真的恨他……幸好不是。
“我是该恨他的,可是我恨不了,谁教这人太工于心计,早些年就开始算计我,让我一步一步走入他的陷阱,成为脱逃不掉的俘虏。”
“所以你是爱我的。”原来他并未失去她,她一直属于他。
风紫衣泪中含笑的勾起唇,那泪珠在笑中更显晶莹,“佟城主,你是不是忘了,我说的人是祁天昊,可不是你!”
“紫衣,我…”说着,他便想取下面具。他当初假扮佟忌仇不让她知晓,便是因为她在狱中的那声“恨”,所以只好一方面追查宝藏的下落,一方面假扮佟忌仇照顾她,之后她在书房的不谅解,更让他迟迟不敢拿下面具,现在终于听她亲口说爱,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啊―差点忘了。”她惊呼一声,“我还忘了说,我最恨他的就是他老爱自己藏着秘密、老爱骗我,如果再让我知道他又骗了我什么,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他。”
“一辈子……”解扣的手忽地停住,解释的话说不下去了。
“糟糕,天都快亮了,那城主自己散步吧,小紫要去睡了。”站起身,不管他的错愕,她径自往回走。
还记得,梦里的妇人说―“总是替对方着想,明明知道这是多余的,但还是忍不住会这么做,这就叫爱”,好吧,她会试着原谅那个总是替她想太多的笨蛋,
但……还要一点时间,至少也要他多吃点苦头才行。
“紫衣……”看不到对方嘴角笑意的祁天昊,幽幽叹息。他轻轻放下手,现在的他,依旧只能是面具城主佟忌仇……
金灵灵一个人漫步在佟府花园里,脸上明显写着不悦,顺手拾起枯枝,不断鞭打垂垂老矣的百年柏木,原本稀落的树叶一片片往下掉,落地前又随山风飞旋而上,一上一下的舞落缤纷。
不能说打小爱慕在心,至少在佟忌仇坠崖之前,她对他是没有男女之情的。
因为兄长的关系,她很小就认识佟忌仇,但当时的他对人寡言又冷淡,即便是对她亦没有差别,尽管他长得很好看,但那份少女情怀在对上他的冷漠时早就消散,就像她不会喜欢上祁大哥一样。
她性子向来直来直往,学不来女儿家的丝丝柔情,对上性子偏冷的佟忌仇,时常大眼瞪小眼,久久没有话说。不过她还挺喜欢惹他的,因为他太冷了,激起她挑战的欲望,可他倒挺礼遇她的,就算他正在书房忙着,即使她硬要在书房里舞刀弄剑,他也波澜不兴。直到好些年后,她听说他坠崖被救起,还受了重伤,看在两人也算青梅竹马的份上,她没跟哥哥去游山玩水,特地来玄武城探望他。
不料他却变了,不但对她非常亲切,还多次陪她出游,和善的让她如沐春风,感觉到被疼爱,像是在他面前,她所有的缺点都能被谅解,他也知道所有她喜欢的东西、喜欢的话题,像是爱慕了她许久似的。
所以尽管之后不是每回都见得到他,她也时常拒绝跟哥哥出游而来找他,她一直相信有一天他会跟她提亲,不料这回,他的目光却不再跟随,对她冷淡得很。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我又不是故意的,不过是轻轻一推而已,能造成多大的伤害?我又不是力大如牛,一掌就要人命,顶多学过几年武功用以防身罢了,他们为何要这般怪罪我?”
她想到方才的那一幕就觉得委屈,最近佟忌仇都不太搭理她,但却时时跟风紫衣黏在一起,她才会控制不住冒着酸气的心,推了她一把。
没错,她是不该对毫无武学根基的人动手,刚一出掌时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怪罪自己的鲁莽,害怕会打死人而全身发凉,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连向来宠她上了天的大哥也板起脸,头一回用极其冷淡的语气凶她,还口口声声说她不懂事、太蛮横,再不改改我行我素的性子,迟早会吃大亏。
哼,在佟忌仇保护下,风紫衣也没怎样啊,况且,他们怎能都怪她?她只不过是问为什么风紫衣没死,而且风紫衣跟祁大哥不是心意相通的恋人吗?怎会来抢她的佟忌仇?
难道她在他们心中还比不过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忽地,一道声音打断金灵灵的思绪―
“呵……谁惹金小姐发那么大的火呀?瞧你妍丽的脸庞都皱成一团包子了。”
话才落,花城圆滚滚的身子跟着出现。
“没什么,昨夜没睡好。”她不想跟不熟的人提起所受的委屈,便一语带过。
“唉呀!可别气出病来,有什么不顺心就跟奴才说,奴才替你出气。”花城不介意她的态度,还是一脸笑意。
金灵灵狐疑的看了对方一会,“你要替我出气?你知道我在气什么吗?”
“我是花二总管耶,佟府上上下下全归我管,有什么事瞒得过我的眼睛。”他的眼珠贼兮兮转了一圈,突地压低音量,“是小紫丫头惹金小姐不高兴了是吧!”
“喔―你眼睛倒是挺利的嘛。”
“金小姐夸奖了,咱们当奴才靠的不就是这双利眼吗?”当然,他推人送死的手段更高招。“还有,对主子忠心也很重要,如果有谁欺负主子,奴才定会想办法替主子报仇。”
金灵灵也学他压低音量,像是颇感兴趣,“可我姓金又不姓佟,我不是你的主子,你肯帮我?”
花城故作讶异,一副“她怎么会这么想”的脸,“金小姐,咱们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你喜欢城主,也都认定你是未来的城主夫人,当然是我花城的主子喽,那新来的小紫不过是个丫鬟,我不帮你帮谁啊!”
她笑了,颇为赞赏的说:“你这总管倒挺识时务的,好,你说说你要怎么帮我?你又想要些什么好处?”
“这奴才怎么敢跟金小姐要好处?”他佯装忠心为主的样子。“这样啊……”金灵灵重重叹了一口气,“可借了,我们没有合作的机会,我跟你非亲非故,实在很难相信你是真心要帮我,如果你跟我要点好处呢,至少我知道我们是各取所需,但若没有,我不冒这个险。”
花城这下是真的讶异了,他以为金灵灵是个直肠子的人,没想到还想得到这层心思,但这样也好,这样他更能相信她会被说服。
“那好吧,我就直说了,我若能帮上金小姐当上城主夫人,金小姐可否帮我当上佟府大总管?”
似思考片刻,她点点头,“可以,若我当上城主夫人,你这要求还有何难!那你说要怎么帮我呢?”
那双阴险的眼睛闪着狡诈的光芒,引诱她一步步走向他布好的局,“城主只是一时让狐狸精所迷惑,你想想,若是狐狸精消失了,你不就又是城主眼中的唯一?”
“唯一?”金灵灵笑了。
一看她笑,他就知道对方中计了,“对啊,而且要人消失的方式有很多……”哎呀,为情所困的女人最是好骗。
眉毛一皱,她打断他的话,“我不想见血,那会脏了我的手,你不会以为我这么笨吧?我可告诉你,我金灵灵行走江湖也有一段时间了,别想用骗小姑娘的手段唬我。”
花城笑得更狡猾了,很好很好,越是自以为聪明的人越容易被骗,虽然金灵灵的反应跟他想的有出入,但这样更好。
“金小姐,奴才是一心为你,怎会害你呢,其实最厉害的是杀人不见血,何必要脏了自己的手,栽赃陷害不是更容易?”抖动着肥肉的花城滔滔不绝的献计,还为她仔细分析怎么害人才不会害己。
金灵灵眼光放远像是深思,似乎把话都听进去了。
“你确定这方法可行?”她犹豫再三。
花城得意的拚命点头,“那当然,金小姐可知道那小紫其实就是朱雀城该被问斩的风紫衣?当时她可也是差点死在这招下……”
金灵灵看他的眼光多了点审视,“我当然知道,我跟祁大哥是熟识,知道小紫的身分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你这总管光在玄武城忙和,也知道风紫衣这人?”
花城呵呵笑,避开她的目光,“玄武城跟朱雀城的生意是我管的,我会知道也没什么奇怪。”
“那好吧,就照我们说的,别给我搞砸就好。”金灵灵打量了他一会后,扬笑着开心的离开花园。
花城连忙点点头,目送金灵灵离开。
她的人影一消失,他便露出阴毒的笑,肥厚嘴角得意的勾起,一条借刀杀人的毒计就此成形。
这些年他先在佟忌仇面前失利,最近又搞不定白虎城的城主,后来连玄武城的生意都慢慢让风紫衣那丫头抢去功劳,害他在曹惮承面前越来越没有地位,也连带被王祥看不起。
若是这次能拉拢金灵灵又除掉风紫衣,兴许他能再从佟忌仇那里挖出点什么东西,到时还不在王祥面前扬眉吐气!
第七章
原本宽敞的女子闺房变得拥挤,一群人像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一个个面色凝重,心急如焚,就怕这口气没护住,芳魂离体而去。脸色惨白的人儿躺在床上,一身冷汗浸湿了被褥和衣衫,气若游丝地只剩下一口气,彷佛再无灵丹妙药,阎王就要派牛头马面来拘魂了。
金准之急得快踩破门坎,又嚷又吼地直跳脚,神色惊慌不已,恨不得代人受过。
戴上面具的祁天昊更是说不出的沉重,抿紧的唇瓣饱含怒气,在他府里有人出了事,出事的还是视如妹子的人,教他如何跟好友交代。
直到背着药箱的老大夫被拖了进来,诊断出她是中了一种名为“七日红”的剧毒,大家震怒的眼神就更骇人了。不过在放了一盆黑血后,再服下两帖药,本来面无血色的娇颜不再惨白,也能虚弱地说几句话了。
金准之连忙凑到床前,一脸担忧,“灵灵,你是不是又乱摘后山的草药试毒了?是不是上回那带着红点的草药?跟大哥说清楚,大哥替你全拔掉……不、不对,大夫说是七日红,奇怪,这后山有种七日红吗?”
闻言,金灵灵眼睛一眨,豆大的泪珠往下滴,咱答咱答的止不住,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不哭不哭……”金准之连忙擦掉宝贝妹妹的泪水,更气了,“灵灵,你说,是谁欺负你,大哥替你报仇。”
他绝对杀光那个人全家,他们云锦坊家大业大,亲戚一堆,但偏偏这一代就这么一个女孩子,是全家的宝,他怎能让她受委屈。
“我……”一句话说不全,她又哭得惨兮兮。
看是时候了,花城连忙上前,“金少爷,有句话,花城人微言轻不知道应不应该说?”祁天昊看他一眼,语气一沉,“你知道什么直说无妨,这节骨眼不用顾忌什么。”难道这件事跟花城有关系?
“其实……金小姐毒发之前,奴才正好打金小姐的房门前经过,看见小紫从金小姐的房间出来,撞了我一下却连句道歉都没有,还神色慌张、急匆匆的走了,城主,您说这是不是有问题?”
“不可能。”祁天昊随即怒斥。
金准之转身,低头询问:“灵灵,花二总管所言当真?”
金灵灵可怜兮兮的抹掉泪,“……谁说……咳咳……谁说都不准,咳咳……要不,对质吧!”
对质?难道真和风紫衣有关?金准之看向好友,但对方全身散发怒意,摆明了不信。
众人沉默了好一会,气氛凝重,最后祁天昊招手唤人,“去叫小紫过来,来的时候把事情跟她说清楚。”他相信不是紫衣,就让大家听听她的解释。不一会,风紫衣踏进金灵灵的闺房,看了脸色苍白的她,眉头也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