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兼收并蓄的菜种。本帮菜是传统老上海菜,多为家常菜,偏甜,浓油赤酱,符合上海当地人口味。
由于只有两个人吃饭,我们点了一个虾籽大乌参、圈子草头。每人一盅蟹黄炖鲍翅。还要了萝卜丝酥、枣泥酥等上海风味小点,外加一瓶上海产的上等红酒。
“这里的环境真不错,下次请你爸爸妈妈一块来吃。”代驰热情地给我夹菜。
他是个有心人,感觉得到他是极重视我的。在吃什么菜的这种小事上,还想得这么周到。上次去他家吃饭,我妈无意中说了一句“还是改不掉老上海口味”。他就问我喜欢什么菜,我说自己是半个上海人,北京菜口味重了些,也比较爱吃上海菜。其次是粤菜,清淡鲜美。——想不到他当时竟是有意问我的。
席间,代驰喝酒是很有分寸的,话也不少。
他踌躇满志地向我描绘了浪漫又不乏刺激的人生理想:“我读研究生期间主攻文艺美学,真正的兴趣却是做电影,做全国最年轻有为的出品人!”
“出品人跟制片人有什么不同?”我并不很了解电影的一些细节。
“出品人就是主要出资方的法定代表人,制片人是指代表出资方的一个人或者所有人。”
“哦,你有资金,当然可以投资电影。”我淡淡地说。
“是的,电影是很有挑战性的事业呀。每个片子都有不同的主题、不同的背景。今天去北美,明天去南非。每个剧组都有不同的、但绝对漂亮女一号!可以阅尽天下美女!”
他的话让我听起来很别扭。我想,任何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听到自己的追求者说这种话,心里都会不舒服。也许根本原因只是他的年轻气盛,说话不注意漏了嘴吧。所以也就没有吭声,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种话茬。
“不过呢,那些做电影演员的漂亮女人,富豪们只是包她们玩玩,娶妻还是娶不抛头露面的好女人的。将来你嫁到我家,也不能出去交际,我会不放心的。我可能在外面自由些,但心目中还是会把妻子——你,放在第一位的……”他依然故我地滔滔不绝。
看来他不是一时说漏了嘴,而是心里已抱定了这种观点。八字还没一撇,他就先把花心有意暴露给我了。虽然他说的可能是绝大多数富豪们的普遍心理——家外有家、家外有花,但我一时间是绝对接受不了的。至此,我对他仅存的一点“不厌烦”迅速消失了。
是时候把我的真实感受告诉他了,以免他对我的误会越来越深!
于是,我郑重地说:“我必须向你说明,你打电话约我好多次,我都婉言谢绝的原因,并不是反抗你母亲的约法三章,而是对你还没有超出一般朋友的感觉!”
他听罢我的话,并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尴尬或者受挫,而是吃惊地张大了眼睛,盯着我看了好久,就像忽然间不认识了我似的。
“你还嫌我什么?不够有钱?不够文化?长得不够帅?对你不够殷勤……”他不可思议地一连串发问道。
“不不!都不是!你各方面都很好,问题就是我对你没那种感觉!”我赶忙解释。
“我多在乎你,你感觉不出来?我差不多威胁我妈,要跟她断绝母子关系了,她才肯做出让步,把约法三章中最残酷的一条去掉了!我妈嘴上说,要你把情史实话说给她听,其实是要求你必须是处女,处——女是什么?你不会不懂吧!有些豪门人家娶民间女子进门,还使用古代验处的土办法,就是脱下内裤蹲在草木灰上闻辣椒粉打喷嚏,如果草木灰飞起来,就肯定不是处女啦……”
“不要再说下去了,你不觉得说这些很低俗吗?不觉得这是对民间女孩子的侮辱吗?现在还是封建时代吗?”我情急之下放大了嗓音。
“低俗?侮辱?哈哈!多少民间女子做梦都想被低俗侮辱,还没那好命被侮辱呢!”他的情绪显然也激动起来,开始口不择言,“既然你对那种验处办法如此抵触,不是处女的可能性起码有百分之八九十了!难怪我妈曾对我说,现在找漂亮处女比大海捞针还难,恐怕处女只有幼儿园里才有啦!”
“很可惜,这辈子你没机会验证我是不是处女了!再见!”我背起书包就朝外走。
“爱爱小姐,别以为脸蛋比别人漂亮点就高人一等了!老实说,你妈妈长得比你更漂亮,但命运怎么样?结果还是得带着你四处奔波、攀附豪门!她明白过来了,你还没彻底明白,你不过是她手里的一个木偶!等你明白过来的时候,肯定半辈子都过去了,也只有像你妈妈那样,把经验教训向你女儿传授喽!”
“你住口!不许你谈论我妈!”我简直气炸了,转头对他吼道。我还是第一对人发脾气。
“拜拜吧您哪,再回头我也不收啦!”他说着,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我又羞又愤,恨不能冲上去给他一个耳光。但是,最终,我还是忍住了。对于这种可鄙的暴发户,惹不起,起码还能躲得起。我猛地打开门,又狠狠地摔上,冲出了大上海餐厅。
十 给爱勇气(1)
林雍泰追求我的猛烈程度竟然超过了梦辰和代驰。他可是梦辰的叔叔啊,年龄已超过六十岁。我无法把他跟“爱情”联系起来,更无法跟“丈夫”联系起来。尽管他看上去一点也没有老相;我与他谈起话来,甚至比跟梦辰在一起时更加如鱼得水。
43
大街上寒风刺骨,好在时间尚不算晚,虽然行人不多,临街的饭店酒楼还是灯火通明的。我紧了紧大衣,沿着长安街漫无目的地朝东走。
这是我有生以来遭遇的最大侮辱。我平时说话都很少大声,刚才竟然像个发怒的小兽,真是不堪回首,想起来后怕。豪门之家的约法三章让我恐惧,特别是那个“验处办法”更令人发指!他们根本没有把平民女子当成平等的人,而是当成了用金钱可以收买的商品!如果天底下的豪门都这么恐怖,那我宁可嫁给一个真心爱我、一辈子把我捧在手心的凡夫俗子!
从今天晚上起,我才实实在在地感觉到社会阶层之间的鸿沟。王熙凤是怎么对待有功的仆人焦大的?鄙视、厌恶,恨不能一下子灭了他去。梁山伯为什么娶不到自己的爱人?因为他家里穷,祝英台才被她父母许配给有钱人家的公子马文才。代驰刚才对我的态度转变过程非常典型,很清楚地说明了一切:嫁进豪门,一辈子只听话别说话,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相反,不听话,想说话,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我忽然觉得前面的路猛地裂开了,面前是个万丈悬崖。——代驰不成了,我妈肯定会再给我联系下一个。如果再遇到代驰这样的,我的精神肯定会崩溃的。我再也不想跟什么豪门公子打交道了!可能这辈子没办法圆我妈的豪门梦了。
非常自然地,我想起了梦辰和林先生。他们的内敛和涵养,使我对豪门建立了美好的印象。他们才是出身豪门的完美男人,浪漫且优雅,身上有种一尘不染的洁净和舒爽,足以做灰姑娘的梦中情人。——而今天,那种美好的印象被代驰破坏了。为什么同为豪门公子,区别竟如此之大?只是因为代驰是个刚刚继承一大笔遗产的暴发户吗?
就这样,我一直走到前门附近。路过一个公用电话时,我停下了脚步,忽然想给林先生联系一下。在如此憋屈的心情之下,我不敢回家。我妈肯定会对我进行不厌其烦的调查研究,我害怕把持不住爆发开来,说出不得体的话让我妈受伤。
于是,我从书包里找出小小的电话本,从塑料封面袋子里抽出林先生的名片,打了他用红笔圈了的丽京花园别墅的电话。我想跟人说说刚才发生的这件事,他无疑是最佳人选了。
很凑巧,正是林亲自接的电话。一听到我的声音,他在那边一下子失语了。
“林先生好,我是爱爱——”我稍微放大了声音。
他这才嗬嗬笑道:“我差不多入土了,你才想起给我电话!”
还是没有变,一个轻松而幽默的老头。我心里郁积的闷气开始消散。
“你现在哪里?”他关切地问。
“前门附近。用共用电话打的。”
“你说出具体在什么位置,我马上派司机去接你!”
他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不愧在江湖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他怎么就知道我是想找他说话呢?我还没好意思跟他说呢。也许正是由于他这样的热情,(奇*书*网^。^整*理*提*供)我才觉得跟他在一起时的舒适感胜过梦辰。
很快,他的司机开车来了,他也坐在后排。
一看见他,我就想起上次送梦辰去机场的情形,就是司机开车,我跟他坐在后排。今天,斗转星移,物是人非,我将和林先生坐在一部车子里,相距没有咫尺之远。就这么想着,我的心里又剧烈地翻腾起来,眼睛也不由得热了起来,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好在我是背光站着的,林先生看不清我的眼睛。
司机下车了,将车门为我打开,车里的暖气立即扑面而来。
“来吧,爱爱,请上来吧,外面好冷。”林在里面热情地说。
我说了声“谢谢”,便上了车,坐在他身边。车子朝丽京花园方向驶去。
“今天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有事情要办吗?”林轻声问我道。
“没什么事……就是心情不大好。”
他似乎看出我有心事,当着司机的面,没再问下去,而是叫司机打开了车内音响。
还是巴赫的作品——《赋格的艺术》。巴赫的作品,不像浪漫主义时期作品那样直抒胸臆,而是通过理性的规整结构,来表达音乐本身以至信仰。巴赫认为,世间万物都由上帝恩赐,音乐就要歌颂上帝创造的和谐,以及和谐之中对上帝之光的仰望。《赋格的艺术》充分体现了理性的严谨形式,让人体验到的更多的是崇高感。其中并没有激奋人心的戏剧性旋律,也没有庞大的配器和强烈的对比,然而只有在平和中,崇高感才能够得到传递。
这圣经一般的音乐,一下子就把我从泥沼一般的现实里拉了出来,冲洗干净了。我的心也不像上车之前那么痛了。很小的时候,我的钢琴启蒙老师就说我对音乐有超凡的敏感。不管正在做什么事,老师的手一碰琴键,我就会立即安静下来,集中精神听他弹奏。
我偏过头,问林先生:“林先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巴赫的?”
“认识你以后。听梦辰说你喜欢巴赫,我必须恶补一下。”
“哦……谢谢。”我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有些惊讶。
“你会弹钢琴,我还一窍不通呢。如果我再年轻十岁,会拜你为师学钢琴!”他说着,嘴角微微上翘,笑了。
44
来到林先生的丽京花园别墅里,暖气很足,我们脱下大衣。保姆接过去,挂在楼梯口的衣帽架上。之后,林吩咐保姆把电视关掉,并将煮好的咖啡端过来。
我与林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小几上放着一盆正在开放的水仙。水仙花提醒我,再过一个月,就到春节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自从失去梦辰,我的青春似乎一下子枯萎了。
很快,保姆端来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和两碟小点心。之后退了出去,关紧了客厅的门。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显得温暖又宁静。
“先喝点咖啡,暖暖身子。”他把其中的一杯端了起来,递到我手里,“你今天找我,肯定有话要说。不急,慢慢说。”
我点了点头,喝了一口咖啡。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无法决定怎么开口。
“今天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