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次看见冷冬到访的你,每年冬天,温馨细腻……”只要我心里装着梦辰,这个孤独的冬天就会变得温馨细腻。
星期一的中午,外面下起了小雪,雪花漫不经心地在空中飞散着,落在窗外干枯的大杨树枝上,很快就融化了。我坐在窗前,一边吃饭,一边望着外面飞舞的雪花出神。就在这时候,梦辰的司机打来了电话。“现在有空吗?请你现在来校门口一趟,他有东西要我交给你。”
“什么东西?”我疑惑地问。
“外面下雪了,别忘带把伞。”司机关注地叮嘱我,似乎没听到我的问话。
放下电话,我心里积聚起巨大的疑团。现在的梦辰,已经身在马来西亚了,还有什么东西要送给我?该不是什么遗漏的礼物吧?还是又写了一封信?我赶紧用纸巾揩了揩嘴巴,就匆匆忙忙出了门。出了宿舍楼,才发现忘记带伞了,只好用脖子上的羊绒围巾包住了头。
来到学校大门口,我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等我走近前,司机打开了车窗,里面的暖气就扑了出来。
他递给我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信封,温和地说:“我把你转地方练舞的事跟他说了,也把你父母的意思跟他说了。他跟我说以后不要再接你了,要我把这点零钱交给你打的用。他还说冬天夜里冷,路上的人也少,一个女孩子坐公共汽车受罪又不安全。”
司机这么说着,我感觉就是梦辰在对我娓娓叙说。“受罪”,这是个多么可亲的平民化字眼!我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温暖。可很快我就清醒了,可以收他的礼物,但不可以收他的现金。这算什么呢?赤裸裸的钞票,虽然用一个牛皮纸信封装着!我忙将信封递进车窗,摇了摇头。
司机不容商量地用手一挡,表示绝对不会再接过去。
之后,他从记事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上一个电话号码,又递给我道:“他说如果你有事需要帮忙,就打这个电话找我。”
之后,司机就关上车窗,车子一弯,驶上了大路。我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这才把沉甸甸的信封和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片装进大衣口袋里。
回到宿舍,剩下的半盆饭菜已经冷了,我也没有胃口接着吃。爬上床,拉起布帘子,我悄悄打开信封,把一沓钱抽出来。这是一百张一沓的百元钞票,银行的封条还没解开。一万块,竟然是给我坐出租车的零钱,要打多少年的出租车才能用完呀!
我决定一分钱也不动,跟那条钻石项链一样,锁进抽屉里,一直留着,当成对他的一份思念。
17
心里满载着他给予的爱情与关怀,即便是两相分离,日子也过得格外滑顺。我妈看我的生活平静,情绪稳定,以为我真的跟梦辰一刀两断了,心里也非常高兴,准备继续帮我联络与豪门公子接触的新渠道。
转眼冬去春来,时光进入了一九九四年,我的心也跟着世界万物一起骚动起来。可随着树上的绿色越来越绿,马路旁的花坛里也多了几分新红,我的期待也渐渐变成了一种折磨。梦辰也该回来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音信?
这个星期天,我妈买了第一茬的韭菜和新鲜猪肉,拌了饺子馅儿,叫我和我爸帮她包饺子,三个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我妈忽然说起了天韵,她在我面前极少提到她的。
“刘太太昨天打电话来,唉声叹气的,说天韵再过一两个月就要生产了,孩子的爸爸不知去向。刘太太还说,姓李的给天韵的钱花不完用不尽,可天韵过得可怜哪……刘太太的嗅觉还真灵敏,旁敲侧击问我爱爱知不知道姓李的去哪儿了,我一口就把她顶回去了,说我们爱爱不碰结过婚的男人。刘太太听了,有点不高兴。不高兴就不高兴!爱爱要不是跟她女儿交往一次,怎么可能半路杀出个姓李的?我现在想起来还后怕着呢,好在爱爱听话,跟他绝交了!”
我爸不以为然地说:“你对刘太太说话应该婉转点儿。女儿归宿不好的人家都是很敏感的,你说那样的话不是刺激人家吗?再说,当初也是你自己求着刘太太,要天韵带爱爱出去见识见识的,怎么又反过来怪人家呢?”
“按说呢,我那样说话是不大合适。但她旁敲侧击问咱们爱爱知不知道姓李的消息,这,就合适了吗?她不怕我敏感吗?谁希望自己的女儿跟一个有妇之夫交往呀……对了,刘太太还说姓李的不光养着天韵一个情人,以前在马来西亚跟美国都养过!我也挺可怜天韵的,大着肚子,住在一个四合院里,虽然有两三个佣人使着,吃得好穿得好,就是不能跟李一块儿抛头露面!豪门公子家规严着呢,出席任何重要场合都是带原配。并且豪门公子是绝对容不得女人偷情的,要是偷情被发现,就得像狗一样被赶出家门……”
实在听不下去了!我觉得我妈的这些话俗不可耐,像大山一样朝我压过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我谎称口渴,逃出厨房,倒了一杯水,来到了客厅的阳台上。
《红楼梦》中,贾琏偷情被王熙凤发现,闹到贾母面前,贾母大概说了这么一句话,哪个年轻爷们不跟偷腥猫似的?凤丫头这是吃醋啦。王熙凤听罢,不好意思地笑了。——每每看到这一段,我总会感到不可思议。也许,这不可思议的根源,就在于我的身份、我的骨子里是个平民吧?也许在豪门贵族看来,这完全是顺理成章的?难道梦辰也是另一个贾琏?难道豪门公子的爱情一定要分配成若干份,分给不同的女人?一定是这样吗?
一家三口坐在一块儿吃饺子时,我妈每碰到包成小鱼形状的,就用筷子夹起来,在她调制的美味酱料里蘸蘸,放在我碗里。可能北方长大的人小时候大都吃过妈妈包的小鱼状饺子。就是在包的时候,把饺子皮对接处捏成狗牙边,再把一头捏扁像个鱼尾巴,一个小鱼饺子就做成了。——自从我上初中以来,就没再吃过小鱼饺子了。这次又品尝起属于童年的幸福,心头不仅感慨万千。正如人家说的,我们就是活到八十岁,在父母眼里还是个孩子吧。只要不是精神有问题的,每个母亲都是极爱极爱自己的孩子的,尽管每个母亲爱的方式都不一样。我妈这回又包了小鱼饺子给我吃,一定是有深意的。
果然,我妈很快就委婉地对我说:“爱爱,上次我跟豪门外围太太们打牌,钱太太又帮我牵了一条线。钱太太有个远房外甥,去年在北大读完研究生,一直没有固定女朋友。钱太太说他现在虽然还不是豪门子弟,但很快就会是了。他外公在瑞士富可敌国,现在已经老迈多病,熬不了几年了。他外公只生他妈一个女儿,并且她妈年轻守寡,一直没再嫁,将来的遗产还不肯定是他的了?钱太太还说呀,可惜她生了两个儿子,要是有个女儿,真舍不得把这桩好姻缘让给爱爱……我把爱爱的照片给了钱太太一张。”
“不是我给你泼冷水!姻缘这种东西,最是可遇不可求的。你总是对爱爱的将来抱这么大幻想,小心到时候幻想破灭,连你自己都吃不消。人家豪门公子还由得你去挑?如果到头来,没有一个看得上咱爱爱,你想想,这会对爱爱打击多大?我看医院刚分来那个儿科医生就挺不错,人聪明,好心肠,工作又卖力,将来肯定成大气候。”我爸不以为然。
“好了好了,你又来了!我告诉你,在爱爱大学毕业之前,什么医生、教师、政府职之类的小人物呀,免谈!婚姻这事,事在人为!不像医生治病,该死的人神医也治不活!爱爱先天条件不错,加上后天的艺术修养、温柔性格,我就不信没有一个豪门公子看上她……”
看来我妈很快要进入程序,为我牵线搭桥,与那个准豪门公子接触了。我很害怕,甚至可以说很恐惧。我觉得我还是一只翅膀没有长成的小鸟,无法挣脱我妈的控制。宁死抵抗?住在学校里不再回家?这显然等于把她的心撕碎!她是个要强的女人,是个达不到目的就会痛悔一辈子的女人。如果我——她的亲生女儿把她的梦撕破了,可能会使她感到痛不欲生!可是,如果依了她,与另外的男人交往,那么,我又该把梦辰放在什么地方呢?也许,最后的最后,我与梦辰的结果肯定是悲惨的。可是,起码在眼前,我还不忍放弃他,也根本没有与别的男人交往的兴趣。
我低着头,机械地嚼着饺子,已经吃不出味道。
“爱爱,你怎么了?一直不吭声?”我妈担忧地问。
我放下筷子,鼓起勇气说:“妈,爸,我大学三年级之前不想谈恋爱,现在班上的同学也没几个谈的。那个准豪门公子,留着以后再说吧!”
我妈听罢,立即不高兴了:“什么?留着以后再说?你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豪门公子,那是抢手货,过了这个村,可没有那个店啦!”
我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了,一点儿也不想听。我什么也没再说,起身走进卧室,关上了门。疲惫地靠在门后,我听见我爸压低声音对我妈说:“你可要小心点儿了,这种事情上可千万别逼孩子,爱爱要是起了逆反心理,从此厌恶男人了,那可就糟糕了……”
也许我爸的话震动了我妈,之后她暂时没再提要我跟那个准豪门公子见面的事。我很感激我爸,也很珍惜能安静地想念梦辰的每一个日子。虽然等待的日子总显得漫长,但有梦辰的一条钻石项链、一封信,就足够我寄托了。少女的爱情是谦卑的,在强大的幻想支撑下,总是显得那么容易满足。
18
直到四月末的一个细雨蒙蒙的日子,梦辰的司机才往我宿舍打来了电话。他跟我已经熟络,说话的口吻也亲切了好多:“等急了吧?他回来了。今天休息一下,明天中午请你吃饭。”
梦辰真是个细心的男人,非常善解人意,把约会时间由晚上改成了中午,这样我就不用担心被爸妈知道了。我心里一热,就不由得跟司机多说了两句:“梦辰要带我去哪里吃饭?”
“还是老地方,那里只招待一桌客人,比较安全。”司机说。
怀揣着爱的梦想,以及对梦辰的渴望,这一整天里,我的心跳都有些不正常。晚上临睡前,我打开日记本,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纸。回想起后海一条胡同里的那个神秘四合院,我仿佛又看见了温存体贴的梦辰。那古老的朱漆红门里,曾记取我与梦辰的浪漫时光。北京的很多庭院里都种海棠树。那个神秘四合院里的两棵高大的海棠树,在这妖娆的春光里,该已经花满枝头了吧?想着那两棵海棠树,我好像真的嗅到了海棠花的香气,好像看到了那粉红色的花瓣,层层叠叠,繁繁复复……年少时的爱情多么纯真,像刚刚绽放的海棠花一尘不染。
这样写写想想,不知不觉午夜已过,我把日记本锁进抽屉。我得好好睡个觉,明天要让梦辰看见一个像海棠花一样清新的我。
第二天,蒙蒙细雨还没有停的迹象,空气里多了些寒意,但我还是穿上了粉白色的薄呢套裙。我觉得在梦辰面前应该这么穿,打扮成一个矜持的淑女。临出门的时候,我妈还唠叨了几句,说我穿少了,小心着凉感冒。
中午一放学,梦辰的司机就开车来校门口接我了。后海、胡同、四合院、朱漆大门、“祥”字酒旗……这一切的一切,早已镌刻在我的脑子里。可此时此刻,面对着它们,我又感到恍如隔世。
司机开车离开了,管事的中年男人撑着一把黑伞,依旧微笑着,礼貌地把伞罩住我,迎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