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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那种时刻,他会让她坐在他膝上,吻她的头发,轻抚她的后背,由着她埋头在他胸前哭一会儿。
有时候,他也会生气,对她说:“你别再刺激我了,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说另一个男人的好,太卑鄙了。”
“那可是你自己要听的!”她抗议。
“今天够了,明日请早。”他吼回去。
总的来说,顾乐为对她很好,唯有一件事,他始终坚持,他不跟她上床。至于原因,他没有说,她心里也有数。
有一次,她忍不住问他:“你究竟想干嘛?”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他回答。
“我就是不知道。”她装傻。
“我在追求你。”他看着她。
她避开他的眼睛,不再追问,心里不得不承认,他很聪明。
大半个夏天就这样过去了,就在司南几乎要忘记逸栈那个项目的时候,一封电邮落到她的邮箱里,邀请厉星派代表去实地考察,具体地点在二十家酒店中任选。发件人是程致研,字里行间客气而疏远,完全是谈公事的语气。
收到信的那天恰好是周末,有两天时间供她考虑如何回复。这宗生意,司历勤曾经问起过好几次,每次都叫她盯紧点。她知道自己没有理由不去,但真的去了,她又该如何面对他?她带着些自虐心理胡思乱想,说不定他还会介绍他太太与她认识。
……
她索性不去想,约了顾乐为去看电影,心情不好,选了部喜剧片,结果很失败。黑暗中,顾乐为捧着她脸吻她,渐渐的两人都有些兴起,电影还有半个多钟头才散场,他们索性不看了。
从电影院出来,他送她到家,她对他说:“默默今天上她外公家去了。”心想,就是今晚了。
他低头亲了她一下,然后说:“晚安,做个好梦。”
“你不进去?”她问
“我明天早班。”他回答。
“真的不进去?”她每次都不相信他有这毅力。
他笑,有些腼腆:“真的不行,明天一早跟主任查房,你是见识过她的,很凶,如果迟到,我就死了。”
“我这里也有闹钟。”
“你别逼我。”
她瞪着他,好像看到鬼,狠狠踢了他一脚,闪身进屋,砰的关上门。
第二天,他又打电话给她。
她料他是来求和的,存心跟他疏远,“顾医生有什么事?”
“司默小朋友家长,”他竟也是公事公办的口吻,“你欠我四十八块五。”
她一时无语,不知道他讨的什么债,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买跌打药酒的钱,”他振振有词,“我腿上青了一大块,到现在还痛。”
“要么你现在自己过来拿?”她心里终究有些歉意,语气也缓下来。
“那不成,我路都不能走,明天你来请我吃饭。”他又来敲竹杠。
她答应星期天去找他,但周末剩下的时间,他都在医院,似乎很忙,接电话都没空。
星期一一早,她回办公室上班,又看到那封信,以及页尾熟悉的署名。她避无可避,开始写回信,几乎一气呵成,告诉程致研,她计划九月初飞去上海,然后花一周左右的时间考察逸栈旗下的两家酒店,初步建议是东、西部各选其一,具体行程由逸栈方面安排。
回信很快就来了,他为她选了莫干山和梵净山。
7
那天中午,司南去医院找顾乐为,但他却不在。
同事说顾医生on call一天一夜,刚刚回家睡觉了。司南知道地址,转而去他家找他,不为了别的,只想看到他。路上,她想起默默住院时听来的一个笑话,儿科的护士都管顾乐为叫“定海神针”,因为有些淘气的小孩子太能闹腾,只有他能镇的住。而现在的她,恐怕也需要他来镇一镇。
顾乐为住的地方在上环街市附近,家里人都已经移民,他一个人住一间小公寓。司南在楼下按铃,他可能已经睡下,许久才替她打开门禁。她乘电梯上楼,他已经开了门在等她了,头发乱乱的,看上去很累,似乎老了几岁。
她看着他问:“你怎么啦?”
他不说话,关上门就回卧室,钻进毯子下面睡觉。她跟过去,坐在床边。他睁开眼睛,握住她的手。她侧身躺下,他就凑过来,埋头在她胸前。沉默许久,他告诉她,那个叫他“老大”的小男孩昨夜病危,几个小时之前在昏迷中心跳停止。
这本应是个沉重的消息,但司南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顾乐为开口之前,有那么一瞬,她以为他终于失掉耐心,要离开她了。那个念头让她感觉四下无光,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是这么在乎他的。
房间里有些乱,窗帘拉着,光线晦暗。顾乐为应该是累极了,很快就睡得不省人事,剩司南独自醒着,看时间分秒流逝。她知道自己应该回去上班了,Blackberry一定在包里振个不停。她每天差不多要收百十来封信,接无数个电话,除非Blackberry没电了,否则一刻不得消停。但她还是躺着,心里说:随它去振吧。他曾给她的耐心和安慰,她终于有机会报答,静静拥着他,让他安心睡上一觉。
下午五点多,顾乐为醒了,看见她还在,倒好像很意外。
房间里静得出奇,司南被他看得有些尴尬,问他:“你看什么?”
“你在这儿真好。”他回答。
她推了推他,想要坐起来,他环着她手臂却骤然收紧,翻身压在她身上。他的手略略粗糙,细细抚摸她的脖子和锁骨,然后就开始解她衬衣的扣子。她很顺从,抬起头来吻他,回应他的动作,任由他的体温侵入,但细致绵长的温存之后,他初进她的身体,还是有些涩涩的痛楚,可能是尚未做好准备,也可能只是因为她太久没有做过了。自始至终,她紧握着他的左手,指甲掐进他的手心,他就让她那样用力地抓着,以至于留下好几个弧形深红色的印子。
她不知道这算是他占了她的便宜,还是她趁人之危。激情退去后,只剩下淡淡的倦怠感,她的手脚还攀附在他身上,神思却已经走远了。外面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她却好像听见雨滴拍打在玻璃上发出的脆响,以及远处微不可闻的闷闷的雷声。在许多情况下,助听器会不成比例的将噪音放大,她总是能听见那些声音,以为是要下雨了,其实却只是无数引擎发出的声音在高楼林立的深谷间回荡。
“你和他为什么会分开?”顾乐为突然问。
“谁?”她明知故问。
“默默的爸爸,还记得原因吗?”
“原因很多。”她推搪。
“说最主要的。”他不放过她。
她只能把第一个出现在脑子里的答案说出来:“我怀孕了,不敢告诉他,等我想告诉他了,他失踪了。”也许真是这样,比他们是楚河汉界两侧不同阵营里的两枚棋子,更加重要。
“如果那个时候,你找到他了,会怎么样?”顾乐为看着她。
如果找到他了,会怎么样?她从来没想过,有这个如果吗?现在,她找到他了,七月初见过一面,下个月又要再见,又会怎么样呢?
“在床上讨论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深了?”她踢踢他的脚,对他笑,试图蒙混过关。
他许久才又叹道:“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司南反问。
“我爱上你了,你却不爱我。”他回答。
“噢,我懂了,今天之前你并不爱我,”她假装他不可理喻,“这是不是典型的男人心理?”
他只是笑,不回答。
她知道,他的神经也不够强大,终于还是放过她了。
入夜,顾乐为去医院上班,司南独自回家,陪着默默做幼儿园布置的手工作业,用鞋盒做一座房子。她用马克笔勾出小窗外的风景,草地、蓝天、白云,默默拿彩色笔来涂颜色。
她看着默默握笔的样子出神,很难想象仅仅五年工夫,曾经在她体内的一个小小的圆点,曾经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放弃的胚胎,竟然长成了这么大一个有喜怒有好恶的人物。
她回想起五年前的那个冬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起初不敢相信,买了两支不同牌子的验孕榜验证,结果都是一样的,清晰的两条杠。她知道程致研不可能想要小孩,她自己也不想要,不是暂时不要,而是一辈子都不想。解决办法似乎只有唯一的一个,都不用伤脑筋去选。
那段日子发生了许多事,她身体不舒服,脾气变得很怪,始终都没把怀孕的事告诉他,是不愿,也是不敢。虽然没说出口,但每次见到他,她都会在心里默念:
“我怀孕了,想去做掉。”
或者,
“我怀孕了,想把孩子留下来。”
她自己都没决定,又怎么去跟他说?这件事,她只告诉了沈拓,沈拓一直劝她早作决定,不超过七周还可以做药流,不用动手术,否则就要吃苦头了。她也知道不能拖,却始终下不了决心。她并没有什么奢望,只想要多一点时间,让那个小到不足道的生命留在身体里,拥裹它,感觉它,同时想清楚一些事——他曾对她这么好,似乎连性命也可以舍弃,为什么那么突然地把一切收回去。
8
时隔五年,司南还清楚地记得那天的事。
初冬,天气阴沉欲雨,她从天庭大堂的影壁前面逃走,躲进洗手间,匐在洗手池前呕吐,大半天没吃过什么东西,只有胃液翻涌而上,清澈无色,却在喉咙里留下难忍的烧灼感。
当时,她发现自己怀孕不过几天功夫,离上次月经结束刚好是七周,开始有轻微的早孕反应。
过了一会儿,沈拓也进来了,看到她这样,赶紧过来拍她的后背,拢起她的头发,以免沾到吐出来东西。
洗手间的保洁员是个年过四十的阿姨,也是管家部的人,跟司南是认识的,递过一条毛巾来给她,关切地问:“这该有两个月了吧?吐这么厉害,估计是女儿,我怀我家老大的时候也是这样,老二是男孩儿一点不泛恶心……”
这个年纪的女人对某些事总是有着惊人的洞察力,倒不是有什么恶意,但说话却直白的近乎残酷,而且,喋喋不休。
“你把这里清理一下,我们坐一会儿就走。”最后,还是沈拓一句话结束了那番儿女经,扶司南起来,到旁边梳妆台前面坐下。
待反应渐渐平歇,司南问沈拓:“他怎么说?”
沈拓应该是明白的,却并未直接回答,顿了一顿才告诉她:“他们还都在外面等着,要么我再去跟他说一声,你身体不舒服,看看能不能换个时间。”
她能品出其中的含义,几乎立刻回答:“不用了,我马上就出去。”
说完就起身回到洗手池前,抬起头看到镜子里映出的面孔,一时间都认不出,苍白,略带浮肿,因为呕吐而流泪让眼眶泛红。她漱了口,抽了几张面纸擦了擦脸,深呼吸逼自己回复平静。这是她从小就有的本领,即便很难过,明知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她,也能微笑着装作不在乎。
孕第九周,反应越来越严重,几乎吃不下东西,水喝得也很少。她很惊讶自己居然还能活着,而且每天都去上班。那段时间,酒店里流言四起,人心动荡。她总是沉默,不跟别人讲话,却还是听到各种各样的关于他的消息,起先是说他病了,后来又有人传说事情远不止是那样。
沈拓去医院探病,回来就告诉她,他身体已经恢复,要她不必担心。至于警方调查的案子,也并不复杂,凭他那样的背景,根本不可能染指贿赂,只要彻查总会水落石出。
她有些意外,沈拓似乎很清楚他的事情。那些事他从来没跟她提过,她所知道的还是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