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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石子路上,我第一次放松了心情慢慢地走着,在想以后的路要如何走?
“娘娘,薇夫人要如何发落?”小录子跑来问道。
“她现在在哪里?”我这才记起这个女人。
“关在冷宫里。”
呵,早晚也逃不过。
推开冷宫的门,只觉得阴寒入骨,温采薇正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看到我进来,脸上的表情煞是怪异。
气愤,不甘,怨毒,乞求
我微微一笑看着她道:“温采薇,你想不想知道皇上是如何发落你的?”
她尖声道:“我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皇上不会发落我的,不会的”
我掏出圣旨甩在她脸上,语气如寒冬的冰棱一般:“皇上赐你毒酒”
她惊慌地后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若论自己的心头之恨,即便将温采薇千刀万剐也难尽消,但是如今亲眼目睹,却又觉得一切都是惘然,良久竭力抑制喷薄而出的恨意,我搭着小录子的手站起来,只觉浑身乏力,端起漆盘内的金摩羯纹四曲杯,执壶满满斟了一杯酒。
“皇上让我送你一程,当然,你也可以不喝。不过刑部那边花样繁多,你若是再回去,想来不会像眼下这般轻松了。”
温采薇像是终于知道自己要死了一般,忍不住低泣了起来。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眼问道:“那颖儿呢,皇上有没有说要立颖儿为太子?”
我不知道是可怜她还是厌恶她,淡淡地说:“前人积福后人享,前人造孽后人当。皇上自然不会立他为太子!”
她突然向我跪下,用力地磕头:“皇后娘娘,我知道你宽厚善良,仁慈大度,是断然不会跟我这种小人计较的。再说颖儿也叫你一声母后,让你抚养了这么多年,我求你放过他,我求你放过他好不好”
她见我并不答言,越发重重地磕头,头磕在青石板上留上淡淡的血迹:“我死,我马上就喝毒酒,可是求你答应放过颖儿,来世我温采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终于,我缓缓地说:“好,我答应你。”
她眼中流露出欣喜之色,不确定地问:“皇后娘娘一向说话算数,我相信娘娘。”
我扭过头道:“小录子,送薇夫人上路!”
毒酒下肚,温采薇挣扎了几下,终于咽了气。
暮色渐浓,天际隐约有细月浮现出来。大约是因为前段长时绵雨,那云头也透着淡淡青色,在晚霞的辉映之下,仍然带着说不出的潮湿意味。此时华灯未上,正是宫里最阴暗晦涩的时光。我扯紧了身上的披风,在窒闷的空气里穿过,悄无声息的跨出冷宫。
幽暗的宫墙后,有一双饱含怒火和恨意的眼晴正愤怒地瞪着我。
我疑心自己看花了眼,试探着叫了一声:“颖儿?”
小小的身影立刻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向夜色中飞奔而去。
我微微叹息一声,张了张嘴,终是无言。
回到淑华殿的时候,嬗儿已经回来。
她一看到我,便直直地跪下,泪流满面:“母后,儿臣不孝,让母后受苦了!”
撑了一天的担忧,害怕,焦急,在这一刻全部崩溃,我亦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道:“傻孩子,别哭了,出来了就好”
这时拓儿,嫣儿,嬗儿,祉儿都跪倒在地,向我磕头问安。
一时间,胸中被满满的感动和亲情塞满。
“孩子们都快起来吧,只要你们平安无事,母后就是死了也愿意。”
祉儿大声说:“母后是最善良的人,母后不会死的!”
一家人终于坐定吃了一顿团圆的饭。
尘埃落定之后更有无穷的烦忧事来尚末解决。
我让祉儿先回去睡,拓儿也自回他的太子宫,只留下嬗儿和嫣儿两个说体已话。
寝阁内灯火通明,数十盏高脚马身空明灯环绕四周,内中掩映着良粗的吉色长烛。雪色绵纸良薄如蝉翼,纤细光线透出来显得格外莹亮,纵使帷幕垂坠良多,整个屋子内也没有半分影子。
我看着消瘦得嬗儿心疼地道:“好孩子,你这样叫为娘的心疼得紧,以后安心养着身子,等过段时间,修养好了,再择良夫,好不好?”
嬗儿摇摇头,轻声道;“母后,定方死了,女儿的心也跟着死了。从此后便吃长斋念头佛为定方超渡,也求佛祖让我死后能和定方在一起”
“傻孩子,你的日子还长着呢,人生在世间能有几人可以和相爱的人相守的?你是大项国的公主,天下的好男儿多得是想要娶你”
“母后,他们想要的只是荣华富贵罢了。我意已决,以后再也不会出嫁,便留在母后身边侍奉母后,度过一生。”嬗儿意志十分坚定。
我发愁地转头,看着小腹隆起的嫣儿:“嫣儿,你呢,准备怎么办?”
嫣儿低下头道:“王兄说会向父皇提亲”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强求不来的。
我终于不再劝说,只是抚着两人的手道:“孩子,无论如何,母后希望你们过得幸福,只要你们幸福了,母后便快乐了!”
两个孩子伏在我膝前,失声痛哭,母女间的坚冰融化了。
正在这时,忽然一阵锣鼓声紧急地敲响。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呀!”
三人都吃了一惊,一齐奔了出去,只见祉儿和颖儿住的偏殿此时火势汹汹,已经燃了起来。
我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来,失声叫道:“快救火,快救火呀,祉儿还在里面”
宫人们提着水桶不断地浇着水,可是相对这熊熊大火,根本无济于事。
我欲要冲进去,却被嬗儿和嫣儿死死地拉住:“母后,这火势太大,你不能去啊”
“我的祉儿!”我身子一软,几乎要蹲在地下。
他是我和浩的孩子,唯一的孩子,我情愿自己死,不愿意他出事!
正在一片忙乱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盖着一团湿透的被子滚了出来。
众人都惊呆了,只见湿被子慢慢地展天,祉儿一身是水地走了出来。
虽然不过惊魂的一瞬,我却犹如隔世。
上前紧紧地抱着祉儿,似乎要把他溶于身体里,才能确保他不会突然消失一般。
“祉儿,你没事,太好了,母后好开心“我哽咽道。
“好了母后,儿臣福大命大,没事的。“祉儿笑嘻嘻地安慰我。
我拉着他的手,厉声道:“扑灭火后,立刻查明起火的原因,若是有人想故意加害十皇子,本宫绝不饶恕!”
祉儿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给祉儿洗了热水澡后,他却一反常态突然说:“母后,我想跟你睡。”
看着祉儿眨着黑水晶一样的眼睛,再加上今晚的惊吓,我笑道:“好。”
睡觉的时候,我竟然发现这个小家伙反来反去的。
轻轻地点上了灯,我柔声道:“祉儿,怎么了,是不是睡不着?”
他看了我一眼,又钻到被子里,闷声道:“母后,你为什么抱着浩皇叔哭?”
我的心口似乎被人重重地擂了一拳,生生的疼着,面上却微笑道:“是因为当时母后害怕呀,祉儿害怕的时候也喜欢抱着母后呀?”
“可是母后不是应该抱着父皇吗?”他探出头眨着眼问道。
“当时你的父皇”我顿了顿说,“他不在。好了,小孩子想太多小心长不高哦,快睡吧!”我笑责道。
他嗯了一声,终于沉沉地睡去,我去一夜末眠。
我情愿这白日永远不要来临,那么我便可以不去面对选择,不去面对一些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然而天空在一点一点地变白,新的一天又要来临了。
刚整理好衣衫,兰芷便报浩王爷求见。
浩一身皱纱洋袷黑纱罩在天水蓝的衣衫外面,亲王的皇冠上镶着一粒绿汪汪的宝石,两条系带从耳边垂下,在下颌系成结状,更显得独一份的飘逸。
但他却是愁眉紧锁,我挥退了下人,两人皆不肯先开口。
终于他方道:“綦儿一定要娶七公主”
我面上浮起一抹哀伤,缓缓地道:“不娶也不行了,嫣儿已经怀有四月的身孕了”
他拧眉,似乎内心有无限的悲苦:“皇上的病情如何?”
我凝视着前方道:“只要休养半月,就可全愈”
该说的都说完了,一时间两人又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良久两人周时抬头,怔怔地看着对方。
“妤是,那我们呢?”他轻轻地问。
是啊,那我们呢?
两个人的儿女已经成婚,澹台谨没死,难道我们两人还有机会么?
假若我们一意孤行,只怕上天也容不下我们!
内殿一尊金伎乐纹兽足双耳的盖炉,左右各挂一串小兽,金象扭盖顶珠周围细孔密布,氤氲浅淡的沉水香味道飘逸散开。那一缕缕轻烟有些熏人刺目,我不得不微微仰面,缓缓合上双目,灼热的液体在眼内流动打转。有熟悉的味道靠近,沉稳有力的双手覆在肩头,能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度。
“别哭,我不愿意你为我哭”他叹息道。
我无力地伏在他的怀里:“浩,我欠你太多”
“妤是,我们不要管世俗,不要管身份,不要理儿女,我们一起走吧,好不好?”他突然扳正我的脸说道。
我仰起满是泪痕的面容缓缓地道:“浩,我都快四十了,我这样的人,还值得你这样付出吗?”
“值得的,为了你,我不惜与整个天下为敌,妤是,我求你勇敢一点,好不好?”他这样说。
我突然陡增了无限的力量,抚平他眉的折皱缓声道:“一直以来,我都没有给你一个确定的答复,对不起。如今,拓儿的地位已稳,嬗儿也无生命危险,既然嫣儿要嫁给綦儿,那么我也管不了了。等她出嫁,我便和你一起离开皇宫”
“妤是,是真的吗?你所说的一切是真的吗?”浩又惊又喜地抱着我,有温热的气息拂在我耳边。
我的脸颊微微发烧,声如蚊蚁地道:“嗯。”
“太好了,太好了!”浩像个孩子一样控制不住地抱着我转圈。
我心虚地四处打量着,嗔怪道:“放我下来,被宫人们看到就不好了!”
他不舍地放下,兴奋地说:“妤是,我们以后就到江南买一个大宅子住下,然后和祉儿一起过平常人的生活,好不好?”
我不由是向往那平凡的幸福,内心却又空空的,生怕这幸福一不小心又化为泡影。
“嗯,好。”
“那我们赶紧准备他们的婚事吧。”浩迫不及待地说。
想想我亲手杀了晏子苏,内心总是有些担忧,但这担忧又不能说出口,只得含糊地答应。
虽然自古很少有堂兄妹结婚的,但是情非得已,嫣儿和綦儿的婚事尽量从简,不声张地办。
出嫁前自然要前来辞别。嫣儿扶着侍女踏进淑华殿大门,上穿繁复华丽的正红广袖吉服,下着胭脂色鸾鹊锦绣长裙,裙上刺有织金捻珠的鸿雁衔绶纹,一路上金光熠熠迤逦。
“儿臣谢母后成全!”她颇为吃力地跪下。
“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快起来罢。”我扶她起来身,满腹心事地说道。
“母后,你不开心吗?”嫣儿疑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