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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皓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着陆至寒。“你来了。”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最近一年他时常看到他，想着多年前他们龙争虎斗、怒目相向的日子，真不敢相信在自己的生命尽头，竟然是他不停的来解救自己。是的，他一直在为自己调理身体，他知道。“正好，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你说。”陆至寒在床边坐下来，眼神专注的看着他。两鬓的白发，眉间的皱痕，加上生病的缘故，四十出头的林如皓看起来比陆至寒要老许多。
“以后不要再让犀儿去梅园了。”林如皓开口说道。陆至寒并未接话，只看着林如皓。让林犀去梅园的利与弊他如何不知？这利大还是弊大，他心理更是清楚。可是可是。
“我不希望上一辈的事情牵扯到儿女，犀儿还小，如果这样常去梅园，早晚她会察觉些什么，这样对你对孩子对梅儿都不好，上一辈的事情不要让孩子知道，我跟梅儿也讲过了，希望你也能答应。犀儿与你感情深厚，这是你们彼此的福份，陆至寒，好好的珍惜这份福缘，别让孩子知道什么。我知道你是真心的疼爱这孩子。”林如皓一字一句的说着，有些微喘。
“林如皓。”陆至寒看着他无限感动。临了临了，他还在为自己打算着。还在担心女儿有朝一日知道真相，会为父不平而生出事端。哎。
“你不必感动，我不是为你。此生我欠梅儿太多太多，我心知她对你极为敬重，你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的亲人。我走之后，你帮我照顾好这母女二人，梅儿她只听你的话。”林如皓说道。“如皓。”陆至寒看着他，眼睛湿润。
“还有一事你要答应我。”林如皓继续说着。“你吩咐。”陆至寒看着他，神情极为严肃。不论林如皓临终托付什么，他都会答应，他都会替他办到，他心理想着。
“我走之后，不要让嫣儿知道。好好的照顾她，好好的爱她。答应我。”林如皓郑重的嘱咐。“如皓。”陆至寒大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
“不要乱了嫣儿的心境，让她安心的留在你身边，让她以为我过得很好很好。”林如皓象是有些累了，他勉力支撑着，拼力说下去。
陆至寒看着林如皓久久不语，他今晚的话实在带给自己太大的震憾，这个与自己纠缠了一生的男子，此刻在他面前陆至寒忽然感觉自己很渺小很渺小。
林如皓用另一种方式诠释着他对嫣儿至死不渝的爱，虽然八年前自己终于放手之时也有些感悟，但终究还是因为妻子以死相逼他实在无法。而林如皓，他此生都没有得到妻子，他所有的不幸遭遇都是因为妻子，临死之际，他居然还能说出这番话，他真的不得不佩服，不能不感动。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同时爱上了方怀嫣，此生他们一定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知己。
“你答应我。”林如皓见他不吱声，有些着急。“林如皓，当年你中了西域之毒无解，所以才让我有可乘之机娶走嫣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没想过你身体里的毒是怎么回事儿吗？”陆至寒文不对题的问了一句。
林如皓闻言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看着陆至寒说了一句：“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还提它做什么？怎么回事儿都不重要了。”
“谁说不重要，那毒就是我放进你茶盅的。”陆至寒淡淡的说道。
“陆至寒，你不必拿话激我，也不必枉担罪名。我是油尽灯枯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无法再随着心中的念头活下去了。好好的照顾嫣儿，好好的爱嫣儿，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记住我今晚说的话儿，不要让嫣儿知道我的事情，让她好好的活着。”林如皓拼力说道。
这西域之毒他早就想过是陆至寒加害于他，以此威逼嫣儿成亲。他相信他今晚说的话都是真的，但这不重要了，不重要了，让他带着这些进棺材吧。陆至寒想让他心理充满仇恨，继而有活下去的动力，可是他错了，错了。
“嫣儿如果知道你有不测，必不独活。我不是神仙，我无法如你所想能瞒她长久。”陆至寒眼见林如皓不为所动，遂又抛出第二个话题。
“你有法子的，只要你想瞒就一定瞒得住。当年在牢房里你不就这么跟我说的吗？你的手段我清楚，你自会有法子的。你去想办法吧，我也帮不了什么。”林如皓不住的喘息着，这长时间的谈话让他很累。
陆至寒见状不再说话，只上床盘膝而坐，再次运功为他调理。
“师父。”雨梅见陆至寒出来忙迎上前去，这一年她老了好多，陆至寒看着她也无限伤感。“他睡着了，我刚为他调理过，你放心吧。”
“师父。”雨梅哽咽着。“梅儿。”陆至寒将她轻拥入怀，不住的轻拍她的背部。雨梅的恐惧他如何不知，他也跟雨梅一样的恐惧着，即便不为妻子，只凭他现在对林如皓的看法、想法，只凭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他也真的希望自己能救他，真的希望他能活下去。
“师父，你的冷潇神功也不能救他吗？”雨梅再次问道。
陆至寒只看着雨梅不答话，他无力答什么，真的无力答什么。冷潇神功再厉害也不是仙丹灵药，他无法起死回生。他心理清楚如今的林如皓也只是在拖时间而已，靠着他的冷潇神功在拖时间而已。他不知道他能捱多久，真的不知道。
“梅儿，你要勇敢一些，犀儿还要你来照顾呢，你不能倒下，知道吗？”陆至寒柔声说道，他必须让她面对现实，他不能骗她。雨梅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这三年他哪儿也没去，一直留在京城，一直调理着这林如皓的身子。
“师父。”雨梅闻言压抑多时的泪水就这样流出来了。陆至寒却无力再劝什么，只轻拍着她的背部。良久良久，雨梅方止住了哭泣。陆至寒走出来的时候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他抬头看着天空，老天爷，如果真有报应，那你也该来找我，你为什么找上林如皓？为什么要让他英年早逝？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啊？如果不是我的一己私欲，林如皓跟妻子一定生活得很快乐？他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磨难，老天爷，你应该来找我的，你应该惩罚我的呀。陆至寒就这样看着天空久久凝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上人间（六）
更新时间2012…2…13 19：44：43 字数：2328
“夫人呢？”陆至寒回到梅园。“夫人在园子里赏花。”凌方瑶回答，看着陆至寒的表情极为专注。师父看上去象是累极了一样，这林公子的身体，她担忧着。
陆至寒轻点点头向花园走去。“嫣儿。”他来到妻子身边。“老爷。”方怀嫣应声，此刻她的神情看上去倒是尚好。“你们都下去。”陆至寒吩咐道。园子里只有自己和妻子二人，方怀嫣有些不解的看着丈夫。
“嫣儿。”陆至寒柔声唤了一句，极温柔的看着妻子。方怀嫣不答话只盯着陆至寒。丈夫这几日都有些奇怪，象是有话要讲却又不说什么。“当年的那个誓言我早已在佛祖面前解除了，嫣儿，去看看如皓，好吗？”
方怀嫣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看着丈夫象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丈夫在说什么？她不懂。
“我知道你是因为那个誓言所以才留在我身边的，嫣儿，我已经解除了那个誓言，佛祖不会怪罪的。如皓生病了，他很想念你，你去看看他，或许他就大安了，好不好？”陆至寒柔声说道。
“如皓病了？”方怀嫣看着丈夫重复道。“是的，他病了，已经有几天了。”陆至寒接话。
方怀嫣看着丈夫没有立即接话。稍后，她轻声说了一句：“雨梅会照顾他的。”如皓已经成亲了，她不能去见他。更何况还有那个誓言，她若去了会害死他的，不，不，不能去，不能去。
“嫣儿，如皓他很想你，你们分开也八年了，去看看他吧。他真的病了，虽说有雨梅照顾着，但看到故人他的心情自不一样，这病也好的快一些，是不是？”陆至寒继续劝着。“不，不，我不去，我不去。”方怀嫣摇头，语气有些不稳，象是有些害怕。
“嫣儿。”陆至寒见状想劝又不敢劝，他将妻子拥入怀中。怎么办？怎么办？林如皓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万一他不能见妻子最后一面，不，不，他一定要让他们见一面，不然此生他都无法原谅自己，妻子也一定会抱憾终身。
“我不去，我不去。”方怀嫣还在丈夫怀中颤抖着。“嫣儿，你听我说。”陆至寒极力的思索着。“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如皓跟雨梅求亲之前，你们在梅园的见面？”
“嗯。”方怀嫣闻言轻点点头。“你瞧，那次你们见过面，这八年如皓不是都平安无事吗？语蝶也好好的，是不是？佛祖真的没有怪罪。嗯，要不嫣儿还用丝帕蒙住眼睛，好不好？这当年只说你不能见他，没说他不可以看你啊，是不是？”陆至寒继续劝着。
方怀嫣只不做声。陆至寒见状遂继续说道：“如皓很想你，他这一生只爱你一人，却终不能如愿，这多年的相思之苦就这样积聚着，所以他才病倒了，你去看看他，陪他说说话，他心理会好受一些，这病也就好了。其实这次还是梅儿来求我的，她见如皓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很担心。”
“他病的很严重吗？”方怀嫣闻言不由得有些慌了。“这。”陆至寒不敢立即回答。“他病的很严重，是不是？”方怀嫣见丈夫不答话，紧张的拉紧他的衣袖。“嫣儿，你愿意去看看他吗？”陆至寒并没有回答妻子的问题。
方怀嫣就这样看着丈夫，如皓病了，如皓病了，他一定病得好严重，不然丈夫也不会这样劝自己。“嫣儿，如果你不反对，我们现在就过去，好不好？”陆至寒柔声问道。
方怀嫣不答话，也不再反对。如皓病了，如皓病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四个字。
半个时辰后，陆至寒带着方怀嫣和语蝶来到林府。
“师父。夫人？”雨梅看到方怀嫣一脸的惊喜，这倒让方怀嫣有些意外，她以为她会讨厌自己过来。
“梅儿，如皓呢？”陆至寒问道。“他在房里。”雨梅快速的回答，又快速的看了一眼方怀嫣，这救命的菩萨总算是出现了。
“梅儿，你先陪夫人在院子里歇一会儿，我进去看看他。”陆至寒吩咐。“是的，师父。”雨梅看着师父离开，然后回头看着方怀嫣，八年的岁月，她还是那样美丽，看上去也只二十五六的样子。上天真的待她不薄，待她不薄。
“雨梅。”方怀嫣唤了她一声，想问什么又不敢问，虽然她人已经过来了。“如皓前几日病了，还在床上养着。夫人能过来看看他，雨梅感激不尽。”雨梅柔声说道。
方怀嫣意外的看着她，倒不知该如何接话。终于她出声问道：“他还好吧？”
“嗯，师父一直都在给如皓调理着，一会儿他看到夫人，一定就大安了。”雨梅说着，脸上微露笑意。丈夫见了方怀嫣，这精神头儿一定不一样，或许就闯过这一关了。是的，是的，他一定会闯过去的，一定会闯过去的。
方怀嫣不再接话，只忧心肿肿的看着院门口，刚才丈夫往那个方向去了。语蝶在她身后也是一脸的不安，凭直觉，公子一定很不好，一定很不好。
半盏茶后，陆至寒走出来，他刚才进去替林如皓运功调理，又让他吃了一颗九莲凝玉丸。“师父。”雨梅上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