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陶墨犹豫着看向顾射。
顾小甲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公子,你看是不是……”
“报官吧。”顾射道。
顾小甲一愣。
顾射道:“这种事本应该报官。”
顾小甲异常不信任地看着站在旁边一身狼狈还有些愣头愣脑的陶墨。
陶墨面上一红,附和道:“追缉失窃财物本就是官府应尽的职责。”
村长身后有一个村民迟疑着开口道:“真的要报官吗?”他见其他人都看他,连忙道,“我是怕万一报了官,会造成其他人对我们桑头村的误解,以后就不好来这里做生意了。”
陶墨安抚道:“放心,你们最多是上堂作证,只要盗马车与你们无关,那绝对不会损及桑头村名誉一分一毫的。”
村长见他看上去不太起眼,但说话掷地有声,忍不住问道:“不知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顾小甲抢在陶墨之前道:“村长竟不知他是谁?他便是这谈阳县方圆百里最大的官,陶墨陶大人。”
村民骇了一跳,连连行礼。
陶墨慌忙回礼。
顾小甲道:“报官归报官,我们如何回去?”
村长道:“我们村里头自然是找不出像顾公子这样好的马车的,牛车倒是有,只是不知道顾公子愿不愿意屈就。”
陶墨道:“无妨无妨。”
顾小甲皱着脸看顾射。
顾射垂眸道:“请陶大人去顾府说一声,让他们另派一辆马车来。”
陶墨愕然道:“你不与我一道走?”
顾小甲幸灾乐祸,却也不敢表现得太过,以免引起顾射反感,改变心意,便道:“公子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坐牛车?”
陶墨心头震动,侧头看着顾射,却见他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好似从村长他们出现之后,他便安静了,安静得让他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压抑。
村长见他们几个又是光说不动,不禁主动道:“陶大人若是不嫌弃,我这就让他们把牛牵过来。还有顾公子是要去我们村里坐坐,还是在这里等。若是在这里等,我让他们顺便带两把椅子过来。”
顾小甲道:“去带两把椅子过来吧。若是有点心,干净的点心也一并带来一点。”
村长连声应是。
村长原本想留两个村民在这里陪着一起等,但村民对县官这个头衔、顾射的脸色和顾小甲的利嘴都心有余悸,忸怩着不肯留下。正好顾小甲也不愿意他们伫在一旁,便都跟着村长走了。笼山下只剩下他们三个面面相觑。
顾小甲揣摩顾射心思,想着大约是刚才陶墨一直帮村民说话惹恼了他,便顺着这个思路对陶墨道:“你准备如何找回公子的马车?”
陶墨道:“派衙役去找。”
“若那人有心偷车,又怎么会让你找到?”
陶墨心里也没底,只好道:“循着蛛丝马迹,总是能查到的。”
顾小甲道:“说得到轻松。刚才若不是你多嘴,说不定现在已经找到了。”
陶墨皱眉道:“你怎么一口咬定与桑头村的人有关?”
“我说过,这条路平时没人走。即使不是桑头村的人做的,也定然是与他们平日有往来之人才知道公子经常将马车停在此处踏青。”顾小甲道,“何况我又没有一口咬定是他们,我只是想诈一诈他们而已。人大多都是胆小怕事的,你若不将事情牵扯到他们头上,他们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是绝对不开口的。你若是吓唬他们,事关切身利益,他们就什么蛛丝马迹都会说出来了。”
陶墨道:“许多冤案岂非正是因为事关切身利益,便言不由衷地互相栽赃陷害而造成的。”
“你……”顾小甲又生气又反驳不出,只好走到顾射身边,恨恨地瞪着他。
陶墨见顾射又站着,便指着原先的石头道:“顾公子,不如坐下歇歇吧。”
顾射慢慢地转过头,黑亮的双眸定定地盯着他。
陶墨心头一颤,不知怎的被看得有些心虚。
顾小甲来回扫了两眼,觉察出事态诡异,小心翼翼地看向顾射。
顾射很快收回目光,径自看着路旁柏树。
陶墨嘴角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再也提不起勇气。这时他已经可以确定顾射生气了,但是为何生气?几时开始生气?他却一点都没有。若说是因为他为村民说话……他自认自己并无做错。他翻来覆去想了许久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无声叹气。
直到陶墨坐上村民驾来的牛车,看着顾射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他们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48、居心叵测(三) 。。。
牛车先到顾府,陶墨匆匆下车,简略地交代了下事情,让门房带上食盒派马车去笼山山下接顾射,想了想,又怕他们找不到地方让顾射空等,干脆打发赶牛车的村民同去,自己则靠两条腿一路跑回县衙。
县衙的衙役起初没认出来,以为哪里跑来的难民,一通轰赶,好不容易弄清楚是自家县太爷,已经将坐在里头的金师爷、郝果子都惊动了。
郝果子吃惊地看着陶墨脏兮兮的样子,担忧道:“少爷,你遇到山贼了?”
金师爷慢悠悠道:“谈阳县方圆百里太平得很,没有山贼。”
陶墨抹了把脸,急道:“没山贼,但有偷车贼。”他怕耽误追贼的时间,拉着金师爷就在门口一顿解释。
金师爷皱眉道:“顾府有钱得很,丢辆车也不是什么大事。东家何必揽上身?”桑头村地处偏僻,平日根本无生人往来,从县里头进村的,也应该认得顾府的车,绝不敢下手的。毕竟从那条路只通县城,一旦进县城就是自投罗网,毫无侥幸可言。倒是桑头村的另一头是山坳,将马车赶进去藏个三五七天不是问题。
陶墨道:“此事既然发生在谈阳县,当然与我有关。”
金师爷早就习惯了他的脾气,随口道:“既然如此,东家就派衙役去县城里打听打听,再去桑头村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这么大一辆车,上哪里都引人注目。
陶墨颔首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金师爷见他说归说,脚还牢牢地站在原地,摇着头去找崔炯。
陶墨见说了半天也不见木春出来,疑惑道:“木师爷呢?”
郝果子道:“啊,木师爷今天一大早走了,说是东家有急事。要赶回去。他原本想跟少爷当面道个别,不想少爷与顾射踏青去了,他实在等不了,只好托我捎个口信。哦,他还说老陶不日就会回来,让少爷不用担心。”
陶墨心中恋恋不舍,“那他有没有说还回不回来?”
郝果子道:“这倒没说。不过他是有东家的,多半以后要替东家跑腿办事,只怕难以得闲。”
陶墨点点头,叹了口气,随即笑道:“老陶要回来了,我们得快些把屋顶补好才是,总不能让他也跟着去顾府住。”说到顾府,不免想起顾射,他又无声叹息。
郝果子道:“少爷不问旖雨?”
他不提,陶墨几乎要忘了这档子事,忙问道:“他安顿下了?”
“木师爷临走前原本要将他安顿到客栈里的,不过旖雨公子自己说已经选好了屋子,今天就准备搬过去。嘿,哪里就这么巧。我看房子是他早就买好的,只不过就想赖在县衙不走而已。”
陶墨听到他有了去处,也懒得理会他之前究竟是另有目的地赖在县衙,还是真的无处可去,便道:“我先进去洗个澡,金师爷那头有消息即刻通知我。”
郝果子一边答应一边进去帮他张罗。
陶墨回房,屋顶洞的大小与原来一般无二,风从敞开的洞上呼呼地灌下来,冷飕飕得让人打颤。
正对面的铜镜倒映着狼狈的自己。头发乱七八糟得像个鸟窝,脸上身上黑乎乎地好像刚掏过鸟巢,怪不得连县衙门口的衙役都认不得他。难道顾射之所以对自己不理不睬就是因为嫌他太脏?但若是嫌他脏,之前在山腰莫道亭前就应该嫌弃才是,为何还对他说了那么多话?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挠着头皮,却左右没有个头绪。
正想着,下人已经送上热水。
他躺进浴桶,失神地看着自己两条被水烫得发红的大腿,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划来划去。等回过神,他才发现自己划出的正是顾弦之三个。
顾弦之。
弦之。
他仰起头,靠着木桶的边沿,无意识地低喃着,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顾射浅笑时的模样,心情渐渐舒畅,随之感到睡意阵阵袭来。
明知不是瞌睡的时候,但眼皮不由自主地越来越沉重,连郝果子推门进来都没有注意。
“少爷。”郝果子轻声唤道。
陶墨眼皮动了动,没有立即睁开。
郝果子看他满面疲倦,犹豫着是否叫醒他。他心中不在乎顾射的马车是否找到,却怕他在水中着凉。
过了会儿,陶墨自发地睁开眼睛,看到郝果子一脸迟疑的表情,忙振奋起精神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郝果子摇摇头道:“衙役们正在城中寻找,一时还没有消息。”
陶墨道:“那顾府有消息吗?”
郝果子道:“这时候马车大约才从顾府出发,哪里这么快有消息?或者少爷先回顾府等消息,也好歇息歇息。”他实在不忍看他一脸憔悴。
陶墨嘴角微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们今夜回县衙住吧。”
郝果子敏锐地察觉到陶墨与顾射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莫不是因为丢了马车?他试探道:“顾公子丢了马车是不是很不高兴?”
陶墨点了下头,又摇摇头道:“也不像是为丢马车而生气。”
“那为何生气?”郝果子惊奇道。
陶墨张了张嘴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幽幽叹了口气。
郝果子将手伸进木桶,摸了摸水温道:“水凉了,我再去提一桶来。”
“不必。”陶墨双手按着木桶边沿道,“我这就起来。”
郝果子听他如此说,正要转身往外走,就听外头一连串脚步声,紧接着衙役在门口高声喊:“马车找着了。”
刷。
郝果子回头,就见陶墨赤|裸裸地站起来,惊喜道:“当真?在何处?”
衙役道:“就在城外,车丢着,不见贼人。”
郝果子忙找来衣服给陶墨披上,唠叨道:“少爷,小心着凉。再急也要先把衣服穿上。”
听他这么一说,陶墨才感到身上一阵发冷,也不管身上还没擦干,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就往外跑。
马车果然是顾射的。
陶墨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竟一样东西都未丢。
崔炯道:“大人看是先将马车牵回衙门,还是直接送到顾府?”
陶墨心想给顾射送去,好让他高兴,但又不知这样是否符合规矩,便道:“依你看呢?”
崔炯道:“顾公子是失主,最好请他亲自来查看失物,若是样样不缺,便先将车领回去。至于贼人,我们继续追查。”这次失主是顾射,谈阳县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他怪责起来,到时候一锤先生门下的所有讼师只怕会挤破县衙的大门。因此他格外在意,刚收到消息,就亲自带队出城来搜。
陶墨心里也巴不得先将马车送回去,便道:“顾公子是失主,哪里有让他亲自跑一趟的道理。不如由我送去吧。”
崔炯想,县太爷亲自带着赃物送上门才是真正的毫无道理。他以为陶墨想巴结一锤先生,心中更对他看低几分,口中敷衍道:“如此更足以表达大人的心意,顾公子想必高兴得很。”
陶墨听如此说,嘴角忍不住上扬,坐上马车,由郝果子驾着就往顾府去了。
顾小甲盯着紧闭的房门,心头微微紧张。
顾射自从笼山回来,便一言未发地进房间一步未出。他隐约觉得事情与陶墨有关,却也想不出个究竟。事后冷静想想,今日陶墨虽说胳膊肘有点往外拐,但作为县令倒也无可厚非。或许公子是因为马车不知所踪而生气?不知马车失而复得的消息能否让他心情好转。
他这样想着,上前一步,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