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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听你说要考我的研究生,我很欣慰,你有这个进取的志向就很好。我还是希望你继续深造,一身优势不可荒废,不管要考谁的研究生,还是去尝试一下吧,到时候你会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我这里有一些整理好的复习资料,时间有限,力争上游!最后感谢你在心脏科为我做的一切,有缘再在一起共事,努力学习!
赫连意”
我盯着电脑上寥寥数句推诚置腹的文字,顿时泪如泉涌!我在他心中应该是特别的存在吧?!赫连意,是不是?除了关心我的学习,你就不会写点其他的吗?!为什么不说点特别的!眼泪一滴滴地砸在桌子上,我泣不成声。我点开第二个文件夹,里面密密麻麻排列着他细致整理好的复习资料,用心良苦,历历可见。
我紧紧握着这个承载着赫连意一腔热忱的U盘,飞快跑回ICU。监护室门口,我擦干泪痕,怕被白茅嘲笑。他见我进来便问我里面装了什么。我草草对他说是参考书,他顿感无语:“我当是什么重要密文!这个赫连意,满脑子都是学术。唉~~”他穿上衣服,继续说:“我出去买点吃的,一会儿给你送来。”我没有推辞,毕竟这惊心动魄的一天是任何人无法体会到的。
白茅走后,监护室异常安静。我查看意博的监护器,生命体征还算平稳。我便坐下,趴在他的身边,摸索进被子里,我住他温热的手。看着他祥静的容颜,千言万语想倾诉给他听。我把头搭在他枕边,小声说着:“老师,不要和我诀别。你就是我想要的圣物,是优雅和智慧的化生,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拥有你。”
沿着他的手臂上移,我抚摸着他细瘦的胳膊,光滑微凉,“老师,我早已空了心房,等待你来进驻。不要逃避,老师,好不好!”我的眼泪再一次顺着脸颊留下来,滴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湿润。
赫连意,那个恒久寂静的、温柔的人,是蒹葭秋水,是幽谷芳兰,是林下风气,是一滴水墨散在江湖里,不起波澜,却氤氲了水墨山河,而同时,他也是镜花水月。仿若谪仙,他人不在这山河岁月里,却化成我心魂里那梦中的蝴蝶,让我听见他踏花的足音,闻到他吐气如兰,化成我心空里那沉默而闪亮的满天星宇,遍照我眼前浮世的万境。
作者有话要说:
☆、睹面千山,掉头万里
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寻。——叶芝
由于ICU对我们特殊照顾,允许留人陪伴。当晚,我和白茅谁也没有离开,时时刻刻守在赫连意身旁,担心他的病情突然变化,怕他拗不过第一个24小时。如此一只华美的叶片,此时竟脆弱得随风摇落。又让我联想到那句古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他就是世间的有情,庇护了一汪又一汪沮泞泥潭。
困顿之极,我趴在床沿昏昏欲睡,白茅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大概到了凌晨两点多钟,意博的身体开始有所反应。我被他轻微的抽搐惊醒,忙看向监护器,没什么异常,再看向他的脸,见他耳朵微微扇动了一下,我忙俯身呼喊他:“老师!”
白茅也被弄醒,拉着椅子靠坐过来,也俯身看着意博,轻声说着:“全麻的劲儿也该过去了,怎么还不醒啊。”白茅伸手触摸意博的额头,皱眉说着:“似乎开始发烧了,我去叫护士测□□温。”
事实证明白茅是对的,意博的抽搐皆因其缓缓升高的体温。郑群急匆匆走进来查看情况,一看体温升到了38摄氏度,又叫护士备了一组抗生素,说道:“术后感染的迹象开始出现了,发热对心脏是个考验啊!”
我从护理部取来几块纱布,洇湿后放在意博额头上,企望他的体温会有所下降。白茅忧心忡忡地看着监护器上缓缓提升的心率,焦急万分。他俯身再次取出意博腋下的温度计,看看后说:“还是38度,没继续升高就好啊。”
纱布被反反复复换了几次,直到凌晨3点半,体温总算是降至正常,我和白茅都松了一口气。我趴在意博耳边,对他轻声说:“老师,你又胜利了一步。”话刚说完,只见意博缓缓睁开了双眼,我大吃一惊,喜形于色,张口呼喊着白茅:“老白,老白!老师他醒了!”
说着,我的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白茅箭步过来趴在床边与意博面对面,微笑着跟他说:“欢迎回来!”
意博呆愣愣地看着半空,眼神虚无,仿佛没有听到白茅的喜贺。看到一个毫无生机的赫连意,我和白茅的脸瞬间黯淡了下来,我轻轻叫着他:“老师,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的嘴唇微动,白茅忙帮他摘下氧气面罩。见他干枯的唇,我取来温水,用棉棒给他擦拭。事必,他的眼神依旧空洞虚无。少顷,他缓缓张开嘴轻轻说了句:“小白,我看到了尚姝。”
语声低位,我和白茅需俯身尽力倾听。气息不足,他慢慢呼吸了几次接着说:“还有小思思…他们带着飞舞的天使,从天而降,向我微笑…向我招手…”
依旧是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绵绵的语调,轻声呢喃。连同他眼角缓缓淌下的泪水,我明白了,他看到了死去的妻子和儿子。我的眼泪也悄无声息的滑落,不敢打断他的忧思。
他依旧陷在梦境中,慢慢回忆:“他们呼唤着我,欢快地朝我跑来…可是,隔着悠长的岁月,何以致候…”他慢慢闭上双眼,眼泪依旧不断地坠落。白茅担忧地望着他,轻声安慰:“赫连,他们来告诉你,他们在天堂过得很好,让你放心。你现在回来了,便是给他们的,最好的问候。”
“是吗…”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无力地弯弯嘴角,似乎在自嘲,似乎在感慨人生无常。继而他又睁开眼睛,慢慢转头看向我。虚弱地眼神,若有所思地望着我,轻轻喘着气,然后微笑起来说道:“小唐,我回来了…”
“我和你,睹面如过千山,掉头便已万里。”
听到意博的话,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霍永明的这句诗。我如走遍了万水千山,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在绝望的刹那,再次寻到了这个抿笑的、鲜活的赫连意。即便他伤痕累累,纵使他苦痛劳顿,而唯一有效的安慰方式,就是他在我身边,不曾言弃,没有诀别。
我感激的泪水在他面前决堤,我俯身向前,紧紧握住他微凉的手,细细地亲吻,轻轻地摩挲。言语苍白,除了一遍遍呼喊着“老师”,没有一个恰到好处的字眼供我表达。
他温柔地笑,笑弯了眉眼,一遍遍的回应着我:“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我哭红了双眼,握着他的手不愿放开:“老师,原谅我早晨的无礼,原谅我…”
他有气无力地说,气息有些不稳:“蠢蛋…”
白茅在对面悄悄擦掉眼泪,把氧气罩取来示意意博戴上:“回来就好,现在最主要的是休息,你还没渡过危险期,少说点话吧!”
就这样,我一直握着他的手,昏昏沉沉地睡到天亮。早晨醒来时,意博还在深沉地睡着,他太疲累了,他需要好好休息。白茅向我招手,示意我出门说话。
ICU外,白茅沉声跟我说:“刚接到院领导的电话,说早上八点开全院大会。莫湑铁定与会,你抓紧时间去他家,切记,注意安全!”
我草草吃了早饭,查看了一下手机电量,便背上书包快速离开医院。莫湑的家在市区周边一所宁静的别墅区。我骑车到达时,时间大概是上午九点。我在小区门口停留片刻,仔细查看了小区布局图,并在心里暗自规划好了返回路线。莫湑家在第三排第二栋,东边离小区侧门较近,方便逃跑。
我在他家外围骑车绕了几圈,发现无人看守,也无人进出。恰好白茅发来短信,说在会场看见了莫湑,以及他的夫人。他老婆也是医院医生,好像在放射科工作。这下好了,两口子都不在家,我心里轻松了一些。
我把自行车放在别墅后面,继而躲在花丛后,悄悄朝一层玻璃扔了一块小石子。等待片刻,见无人响应,我便从书包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刀具,缓缓靠近大门。此时心脏砰砰乱跳,异常紧张,我试图敲了敲门,好长时间没有响动,便拿出刀片往门缝塞去。儿时调皮,小伙伴们在一起竟研究出来开锁的方法,为此还被父亲痛揍了一顿,说少年不学好,长大必危害社会之类的话。
门锁被轻易拨开让我异常兴奋,张望一圈仍旧无人路过,便快速闪进屋里。
真是富丽堂皇啊!我被眼前堪称豪宅的装修惊得下巴一坠千里。外面看这所别墅,算是再普通不过了,没想到里面竟如此华丽。我把从ICU偷来的鞋套套在脚上,又带上了无菌手套,以及口罩、帽子,暗想,在医院工作就是方便,转行做贼也方便!
我先在一层淌了一圈,两个卧室里两张床,四个柜子,我便从这里开始找起。发现这两个卧室应该是他们孩子的,除了模型就是学习教材。莫湑应该不会随便把重要材料放到孩子的卧房里面,我判断。
转身悄悄爬上二楼,布局与一楼一样。两个房间,我打开其中一扇门,是卧室,应该是莫湑夫妻二人的。我走进去,先在床头柜里面翻找一通,都是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衣柜里全是衣服鞋帽。凭我的直觉,应该不在这里。
继续下一间屋子,我拧转把手,锁上了!没错!就是这里了!我又从书包里找出细铁丝,缓缓捅入锁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开房门。诺大的屋子,四面都是书柜,前置一张办公桌。我便先查看桌子抽屉,奇怪的是竟无一上锁!据我对莫湑的了解,不上锁的绝对没有重要文件!
时间有限,而屋子又太大,我决定凭直觉,去看书柜有何蹊跷。我以最快的速度翻看了第一个书柜的所有的书,一无所获。第二个书柜依旧如此。到了第三个,当我从最顶层拿出一小摞书时,突然发现,书柜背面竟然有锁孔!我被这个意外收获惊得心率陡然提升,忙从梯子上下来,去取铁丝。不费吹灰之力,盖子被掀开时惊呆了我的双眼,里面竟有一摞文件夹!文件夹上面是一个纸箱。
我把这些“宝贝”全部取出,摊在地面上仔细查看,欢喜地心雷阵阵。一个个打开文件夹看,我草!一个文件夹装满了存折,凭条,银行卡!署名各不相同。另一个文件夹装着房产证,我细细一看,妈呀!起码有五六套别墅!南至海南省、福建省,中到江苏省、上海市,北到天津市、大连市!虽然署名不同,但我相信其中必有蹊跷!
怀着激动不已的心情,我打开下一个文件夹,是莫湑与不同女人的合影,还有……院长!!没错!我擦擦眼睛,是我们医院的院长,和莫湑,还有女人,在一起的合影!!
我的双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我的心瞬间明了。我抖抖嗖嗖地掏出手机,飞快地给老白发了短信,告诉他我的发现。很快,白茅回复我几个字:“纸质复印,相片拍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