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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着刚刚宁老板的慷慨馈赠,想知道作为亲友的林隐同志,对于因他之故意意外损失掉的好几百万有什么特别的感想,不怀好意的问道:“林隐,你显哥刚刚一开口就送出了几百万,都是因为你,你心疼不……”
林隐遇见熟人了,心情好,笑意还未退下去,话也多了些,居然用起了疑问句,他弯着嘴角说道:“为什么要心疼,显哥家里有窑场,而且他从不做亏本买卖。”
搞了半天,你当宝贝,在别人那里简直可以弃如敝帚,难怪眉毛都不带晃的。
不停的有参展人上台示宝,有的是想卖个好价钱,有的纯粹是秀一秀,合眼的,就眼馋着吧。赵叔出于寻求知己的目的,忐忑的抱着他的蓝釉瓶,交相辉映的上了台,他这瓶子不算顶好,却胜在端庄大气寓意好,博得了很多老年藏友的亲睐,嘴巴都合不拢的下了台。
☆、第 46 章
这样大型的展会,必然会引出一两件压轴的宝贝。期间一共出现了两件难得的珍品。
一是乾隆年间的豆青釉葫芦瓶一对,风格秀丽典雅,胎质细腻釉面滋润,豆青的釉面,仿佛清晨挂着晶莹露珠的初生的浅色绿芽上,明亮的阳光流淌而过的色泽那样纯正。葫芦瓶盖通常失传,这对葫芦保存完好且瓶盖齐全,由此极为少见,一跃成为精品。
二是明朝永乐年间的一个青花缠枝莲花卉八角烛台,器形别致,端庄稳重,系景德镇特制之外销瓷器,存世量少的惊人,十分珍贵。价格是那一对葫芦比不了的。
接着宁显壹作为主办方,展出了不少典当行自己的陶瓷,珍品、中的价位具有,和参展人展出的陶瓷不相上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宁总做人十分厚道,他这么大个家业,哪里能没有几件稀世珍宝呢,纯粹的给大伙留足了面子,气氛一直十分和谐。
展示完了,自由竞拍就开始了。他典当行刚刚展示的所有陶瓷,均可拍,参展嘉宾全凭自愿。
谢言民多年来寻找珍品,虽然他不是行内人,但钱惯出来的眼光自然挑剔,什么最贵他看得上哪个,不过价位越高,自然越珍贵。他一眼相中了那个青花缠枝莲花卉八角烛台,别的压根不挂心。
有眼光的,不止他谢言民一个,陈今看着谢言民丢垃圾似的往里丢钱,竞争的人越来越少,他依旧淡定,最后一个竞争者退出的时候,谢言民以一千四百万的价格拍到了这个烛台。
陈今几辈子加起来,也挣不到一千万的几分之一,所以他觉得类似谢言民这种行为,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有人在富丽堂皇的会场里为一个观赏用的物品一掷千金,有人却在风雨飘摇的陋室里为了能活下去疲倦不止劳作,一个富的过分,一个穷的离谱,社会一直是两极分化,从古至今也没有改变过。
拍卖会也圆满的结束了,除却林隐这段插曲,今天的开幕式极其成功,众人这才知道,这牛逼轰轰神秘至极的典当行大名也是如此霸气——华夏典当。
宁显壹说到做到,实打实的每人一套茶具。陈今提着茶具松垮垮的跟着赵叔站起来准备走,林隐拉住他,让赵叔自己回去就好,赵叔是个明理的,笑呵呵的走了。
这家伙架子越来越大了,陈今郁闷的想,说道:“你自己等,我回去了。”
林隐还是笑着:“我要把你介绍给显哥认识。”
陈今恨不得挠墙,老子又不是你对象,你显哥对认识我这种小人物没兴趣,没等他腹诽完,正主就来了……
宁显壹立刻就过来了,看见林隐拉着之前的青年,一副家里人的模样对待,觉得挺奇特,林隐从小就不爱搭理人,愿意说话相处的也就刘叔、自己和爸爸,后来送去当兵了,好歹才交了几个缠人的朋友。这人和阿隐才认识了充其量一个多月吧,就被林隐划入了自己的接受范围,不由仔细打量这人,长相还算端正秀气,个头不高却也不矮,皮肤蜡黄,一看肝脏功能就不好,看起来也和气。
他心里挺高兴,林隐多个朋友总是好的,不等他开口,林隐拉着陈今微往前拉了拉,貌似挺高兴的开了口:“显哥,这是小今,我住他那里。”
宁显壹深知他这弟弟的品性,显摆似的,以前可从没这样过,阿其他们来串门,还是自我介绍的…立刻笑着接过话头:“小今啊,我是他哥宁显壹,你不嫌弃,就跟着他叫我显哥就行了,谢谢你对阿隐的照顾,他是不是很难相处,半天闷不出一句话来……”
宁显壹指责着他弟弟的种种不是,他身上压着有钱人的标签,人却没有那些眼高于顶的坏品性,很好相处,林隐在旁边装哑巴。
☆、第 47 章
林隐一直将右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精明如宁显壹,之前是太过激动,方才冷静后,很快就发现了。他脸上一派温和的笑意,语气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来,让林隐把手拿出来,看得出林隐对这显哥言听计从,他迟疑了一下,将手抽出来。
宁显壹年纪轻轻就能接手这样大一个典当行,而且下属对他尊敬有加,陈今知道他绝对不像表面上显现出来的那样温和无害。
果然,林隐满是疤的右手出现的时候,宁显壹嘴角一直挂着的笑意消失了,他眯起眼盯着林隐的手,拧着眉,沉思的模样。
陈今立刻发觉,他还是将这年轻的当家人看的简单了些,他此刻面无表情,浑身的气质从他敛去笑意的一瞬间,就由温润变成了冰冷,甚至带点阴狠,比起典当行当家人,他更像黑道年轻的大佬……
陈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觉得此时的宁显壹,看起来有些眼熟,可他又万分的肯定,他以前绝对没有见过他,这样出众的人物,在哪里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包括记忆。
宁显壹嗤笑一声,轻蔑嘲讽的说道:“是不是仙桥街西面那几个老不死的?”
他这说话口气,不符合他翩翩公子的形象,倒挺像谢言民那个霸气的流氓。
林隐不想宁显壹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宁显壹着手解决,动静小不了。
他性格沉静,颇有点与世无争的感觉,不爱参与那些看起来可笑无聊的猜测算计,也不喜欢那些暗地里使出来绊子手段,这却并不代表他是傻子,相反,他看得透猜的明,只是懒得计较,话都不愿意和人多说一句。同样,这也不代表他受了欺负会忍气吞声,谁欠他多少,就得还多少,他不记恨,感激和愤怒在他这里,都不会增值生长,最是公平。
他执着的盯着他哥:“是,显哥,你别管,我自己会解决的。”
宁显壹叹了一口气,好歹知道自己弟弟虽然不爱招惹人,但也不是光受气的窝囊废,别人给了他一巴掌,他就还他一巴掌,不多不少刚刚好。他想起了什么趣事似的忍不住弯起嘴角笑起来,这才将浑身黑社会砍人前兆的阴狠劲儿盖下去了,又成了温文的上流社会金龟婿。
宁显壹想起林隐小时候才好玩,他对着外人从小就是这幅德行,小孩子爱闹爱动,他偏不,顶着一张从不撒娇哭闹的脸,小老头似的游离在组织之外。
班里爱拉板结伙有人巴结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必须看他不顺眼,经常放学集体找他麻烦,指着他言语挑衅,或是推搡他记下,不疼不痒的,小小的个子就背着沉重的书包绕过这些孩子继续走。
次数多了,推搡就忍不住升级成拳打脚踢,宁显壹记得有次自己和爸爸开车去接他回家的时候,正好看见4个小孩伸胳膊出腿的捶打他,他胳膊挡着脸的挨着打,自己和爸爸吓得够呛,还没奔过去,就见挨完打的林隐有了动作,慢悠悠的也不急躁,顺着过去,一拳一脚给那四个小孩还回去,几个小孩子愣是给他通通推到了地上,他打完了,转身就走。
地上的孩子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疼到了,先是一脸呆愣的看着这个平时闷不吭声的小哑巴突然发威,然后不知在谁的带领下开始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的说要回去告诉他爸爸妈妈之类的。在背后几个嚎啕大哭的背景下,林隐独行者一样沉着的向他们走过来,他也挨了打,却与往常无异。宁显壹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觉得这打人的反而被挨打的吓到的场面十分欢乐,一面又觉得这刘叔家的小弟弟,原来还是只沉睡的小狮子,惹不得,自己经常还经常逗他来着。
他想到这里,那就听先阿隐的,可这也太便宜那几个背地里爱捣鬼的老家伙,要是他宁显壹,不得整的这些人见了自己就绕道走,再不敢动歪心思。
他对林隐没办法似的说道:“那好,我暂时不管。你老实跟我说,他们怎么对你了,你怎么一声不吭就不见了,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林隐说道:“我醒的时候,在一个仓库里,被绑死了,几个不认识的人看着,我逃走的时候,撞见一个人在和绑架我的人说话,他们看见我了,就想杀人灭口,我跳上一辆运桔子的货车,就到这里来了,我后来想起来,那人是贾老板家的侄子。”
☆、第 48 章
陈今想起林隐初见时的惨状,这明明是一出惊险的被绑架然后机智逃脱的情节,被绑人撞破绑架犯真面目,导致对方慌乱之下欲杀人灭口销毁证据,被他这清汤寡水的一通描述,全失了惊险。
“哼,瑞典行的贾老板,还有通铺的胡七和祥和居的熊老板,错不了吧,他们三个焦不离孟,狼狈为奸的时候也少不了任何一个……你手是怎么弄的?”
“他们将碎瓷片放在罐子里,将罐子放在旋转器上,把我的手压进去,就这样。”
他说的轻巧,还挺有时间顺序感,陈今却听的毛骨悚然,鸡皮疙瘩纷纷往外冒,要是旋转速度很快,他这手别说皮肉,骨头都给磨去一层……这什么人啊,这么变态的方法也想得出来,看向林隐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慈爱,这个可怜的娃。他十分好奇一个问题,于是问道:“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你不是被绑死了么……?”
林隐重点偏移的厉害,他不知怎么的看见陈今脖子上突然起来的、密布的鸡皮疙瘩,觉得很有趣,伸手就摸过去,陈今被他这突然袭击搞的猛地一缩脖子,挥开他的手怒瞪他,林隐笑着说道:“他们要把罐子移开的时候,我捞了块细长的碎瓷窝在手里。”
也只有他这样不怕痛的人,才能在血肉模糊的时候,还有心思和气力藏一块在手心里,也不能怪绑架的人脑容量小,实在是这人和正常就搭不上边……
宁显壹将他们那些小互动尽收眼底,他内心说得上诧异阿隐怎么会对陈今这么亲密,但立刻忽略了,关心他弟弟的日常生活,接着问道:“下了车,你是怎么过的,身上没钱没卡的。”
“我很快就住进了小今家里。”
宁显壹又是一通感谢,陈今看得出他是真心实意的。
陈今本来以为林隐会跟宁显壹回去,可他都走出大门口老远了,林隐依旧跟着他,一副要和他一起回家的架势。陈今觉得奇怪,他那个窄小的地铺,好像远比不上高档套房或是酒店吧?
宁显壹觉得更奇怪,他本来以为林隐是要送送陈今,可他们都出了大门了,他弟弟跟个小鸡似的跟在陈今身后走,完全没有止步的趋势,他忍不住开口提醒道:“阿隐啊,你不跟哥回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