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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立坤也跟着探头探脑看,厚着脸皮随了冯臻的叫法,正脸道,“外公早,我找小舅有事儿,待会再去看臻臻。”
王外公一愣,也没问干嘛,只是笑着朝他摆摆手,低头抄着扫帚又开始大挥大扫。
等赵叙让家里司机开车载他和余珊珊过来的时候,蒋立坤已经跟王小舅商议好合约里的条件,推敲完合约里面的细节之后,两人才暂定了前提合约,至于后续还得和那边的人接洽后了解情况了,才能真正铺开后垫。
趁冯臻还在和赵叙他们说话,蒋立坤又偷偷掉过头去叮嘱王小舅,只是偶尔瞥到冯臻身上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咱们这事儿还是低调着来,家里人也不要随便宣扬出去。”吃第一口螃蟹肉也是有风险的,何况他们现在更是几乎独霸了这次工程的所以运输单子。
末了,他也没忘和王小舅交代几句需要注意一些的细节,至少他家明面上的死对头还是提前报了名号才行,免得某天被惦记上了还傻傻摸不着脑瓜儿。
将东西都放上车,王外公跟着出到院子外,瞅着自家小外孙老不放心,他这心里总觉着冯臻身子骨弱,一听蒋立坤一行人是要到山里游玩去,那眉头松松紧紧地来回锁扣,怕山里气温低了,又是让带外套,还捎肉干的,简直比冯妈妈琐碎更甚。
冯小弟大早从外边掏鸟窝回来就知晓了冯臻要远行几天的消息之后,抱着自家哥哥的腰死赖着要跟着一起去,被敲了几个脑瓜栗子,还撅着嘴忿忿,“哥,你带我去吧,这边的山坳子我都跑遍了,”他努努嘴,伸出手,“你看,这都是山上最后一窝鸟蛋了。”
好吧,他的重点是,鸟蛋没得掏了,他就没口粮了。没口粮的日子很难熬,所以他该换个地盘掏鸟蛋了,囧。
冯臻顺着这屁孩子的思维逻辑补全了他后面的那几句话,脸色顿时就臭了几分,盯着他冷哼,“昨天布置下去的大字你写了没?”见人心虚撇开眼,继续冷哼,“回来前你把我之前教的那些东西全部抄写一遍,回来我要检查。”
冯小弟跺跺脚,颇有几分欺软怕硬的意思,嘟着嘴连忙跑路去了,边跑还边喊,“你说得我都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
王外公好笑地摇摇头,揉了下冯臻的脑袋,笑眯眯道,“行了,走吧,宗宗我会看好的,好好玩,啊。”
启程的时候开的两辆车。
冯臻刚才光顾着应付王外公和冯小弟了,等上了车他才注意到蒋立坤将他拉到了另一辆车里,已经开出几米外的赵叙还在朝他招手。
“后面那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冯臻扒开防水布往后瞧,后面乌冬冬的全是纸箱子,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敲敲纸面还挺厚实,他有些好奇。
蒋立坤打了个急回旋,抽空儿瞥了一眼后方,含糊不清地嘟囔道,“都是用得上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丁雅来得有些晚,还没和冯臻说两句话,就被蒋立坤给弄到那辆车上去了,就是现在车子开出去老远,她还屡屡探出脑袋看向后方。
蒋立坤老大不高兴的抿着嘴,略孩子气地嘴巴撅起朝额头方向吹了口气儿,颇有些耿耿于怀地跟冯臻说小话儿,“姑娘家家的可真是,一点都不矜持,不知羞耻,不知羞耻……”一提起丁雅,他就翻来覆去念这几个字,听得冯臻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专心开车。”冯臻默默翻了个白眼,论起‘矜持’二字,须得打回娘胎重炼的该是这个从来都没脸没皮的家伙吧。
不过,冯臻也知道蒋立坤那个烂脾性,你越是搭理他,他就越跟你较真,非得闹得你一个头两个大不可。
叹口气儿,啧,随他去吧。
中途到餐馆里将就着用了午饭,下午两三点的时候,车子在颠簸的泥石路尽头停下,他们终于到达了九浮山山腰处的寨子里。
这个偏僻山区是抗日时期平民避祸的寨子,寨子里仅仅只有二十来户人,木屋横陈,在片片茂密的竹林里只偶偶露出小孩的玩闹声,寨子里的男女老少都是靠山吃山,近水解渴的世代山民。
下了车,看着眼前簇拥而来的淳朴山民,冯臻忽然有些明白蒋立坤车为何还要再开一辆车来的原因了。
蒋立坤对这里显然熟悉的很,快步迎上带头的那个矮瘦老人,语带亲昵地笑道,“古道爷爷,我来看你们了。”
矮瘦老人笑着点头,只不住地拿手去勾勒蒋立坤的脸型,满脸欣慰状,“长高了,长壮实了,阿坤成大人了,阿爷都认不大出了,好啊,好啊……”老人嘴里只细碎念叨这几个字,笑得下巴胡子一抖一抖的。
冯臻站一边看着他们寒暄几句,便见蒋立坤吆喝着,“来,把东西搬下去。”旁边立马有人嬉笑着上前,掀开防雨布开始卸那一个个沉重的纸箱子。
“古道爷爷,这几个是我的同学,我们这回儿可是专门来您这游山玩水来的,您可不能嫌我们呱噪吵闹啊,哈哈……”蒋立坤眉目柔和地一一介绍了冯臻几个,末了还如大孩子般朝老人挤眉弄眼的做鬼脸。
“阿坤难得带朋友来,阿爷自然要好生招待了,”老人在这寨子里似乎威信很高,举手投足间皆带着令人信服的沉稳和气魄。他挥挥手,让身边一直候着的人带冯臻他们去客房,“阿森,带小伙子们歇息去吧,晚上让家里婆娘收拾的丰盛点,别亏着孩子了。”
阿森是个寡言少语的中年男人,面容平凡,但是眼神精硕,身材更是高壮异常,站在一帮半大孩子前还是让人很有压力感的。
“森叔,麻烦您了。”蒋立坤看着那帮人卸了东西,锁好车后才跟上冯臻几个的脚步,语气熟捻地对中年男人笑道。
森叔点点头,脸上表情不多,但是看着蒋立坤的神情却也温和。
冯臻背着满满当当的背包,手里提着王外公塞给他的一大袋牛肉干,对着这陌生但清幽的环境有些好奇。
赵叙和常威都是性格开朗的人,寨子里同他们一般年龄的孩子也有几个,再加上余珊珊和丁雅两人也是好相处的,没多一会儿他们就好到能一同分享食物的地步了。
寨子里的地方宽敞空旷,平时也有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空房间,只是现在放大暑假,正是孩子们无忧无虑,欢畅玩乐的好时光。在外工作的父母都会把他们送回寨子里来,让他们陪陪家里的老人,所以这空间子也只剩下一间了。
森叔话不多,但是心思却细。他将蒋立坤四人安排在那个房间里,而余珊珊两人则被带到邻里其他有姑娘的家里寄住了,幸而这里的居民都很好客,倒也没什么不便之处。
蒋立坤接过冯臻身后的背包,不顾冯臻惊讶的眼神拉着手带他进了那间客房,里面桌子椅子都有,都是用纯木手工打制,只是那床却实在宽敞,简直和农民工睡觉的大通铺一样,长长方方的。
“晚上你睡我旁边,常威挨着我睡,阿叙挨着常威睡,懂吗?”蒋立坤心里有些不大乐意和赵叙两个一起睡一屋,但是他这次来的匆忙,也没和寨子里的人先打招呼再来,仓促直接他也怨不得谁。
冯臻对蒋立坤的‘小心眼’再次刷新了下限。
掰开还死死攥住自己的大手,冯臻嗤笑一声,拧眉看蒋立坤,“蒋立坤你可真行,我说你妈妈怎么没把你生出女孩子啊,天天这么计较你是能长肉还是怎地,鸡婆成这样我真长见识了。”
蒋立坤也拧眉,“反正你是我的,鸡婆就鸡婆。”听口气儿,貌似还挺得意。
冯臻撇过脸,生生忍下自己想要踹人一脚的冲动,拿过背包开始整理东西。
旁边的蒋立坤不甘寂寞地围着他打转,冯臻不搭理他,他还非舔着脸凑上去,说是帮忙尽添乱,一会儿说要帮忙铺被子,一会儿又闹着要把自己的东西和冯臻摆一块去,上蹿下跳的简直没完没了。
从外边进来的常威默默捂脸,不敢去看冯臻单方面‘殴打’蒋立坤的画面,听着耳边那一声声地‘嗷嗷’哀嚎,感觉那一下下都跟踹自己身上一样,光是听声都觉着疼得不行,再想起冯臻面无表情的脸孔,顿时对蒋立坤同期万分。
哎哟,真是作孽哦。…………幸好不是祸害到我自己身上,常威暗暗庆幸。
只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晚饭果然丰盛,寨子里的老人还保留着传统的待客之道,对于蒋立坤一众的到来,以及蒋立坤这次带来的一大车东西,他们拿出了最高的待客规格来招待这帮孩子。
饭桌上摆着四个凉菜,两道热汤,六个荤菜,在少时年幼的时候,一到过年时节无论家里贫富招待客人都要摆出十二道菜方显庄重。
蒋立坤这次带了不少物资上来,有药品,棉被,还有各种生活用品,都是老人用得上的。要说蒋老爷子也是个重情义,念旧恩的人,那时候革命还未成功之时,寨子里的人曾经帮助过他,几次救他于水火,如今他的日子过得舒坦了,寨子里的人也生活得不错,但每年他都要差人送物资过来,不多,但也是一点心意。
寨子里头不通电,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必须点着煤油灯。跟着蒋立坤一块来的几个大孩子家里条件都不错,就是常威家里差点,但也没退步到要点煤油灯的地步。
老人坐主座上陪客,手里端着自家人酿制的米酒和冯臻几个抬手示意,仰头便是一口闷。
这酒一下肚,那话题便也敞开了,“阿坤这次可要多玩些日子,明天我让你森叔带你们一块进山里瞧瞧,后林里多得好东西,回头打几只飞龙回去让你爷爷尝尝,他都好多久没来喽。”语落,他的声音有些感慨和唏嘘。
飞龙原称为榛鸡,体形很像鸽子,肉质洁白细嫩,其肉芳香鲜美,用以做汤无须调料,古时是著名菜肴,被誉为八珍之一。而到后世,它已经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一想起飞龙汤的美味,蒋立坤忍不住直咂嘴,犯馋似的咬着嘴里的笋干狠狠地嚼。
寨子里的人都以打猎为生,平时捡些柴火,种点果蔬,而山里的东西又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他们的日子过得也相当自在,久而久之,对于这个立身之地也便更加看重,可以说,这座山已经被他们当成了自己的根,任何敢危害这里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他们的祖祖辈辈都将守护着这里。
饭桌的气氛很好,尤其这一个个都是吃货,聊到吃的就滔滔不绝,十多盘菜几乎被扫荡一光。
蒋立坤端着米酒和老人寒暄,眼角瞥过冯臻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更显柔和的侧脸,心里一动,桌底下那手便偷偷摸上了冯臻放在腿上的手,被冯臻狠狠一瞪,还乐淘淘地笑眯眼。夜里昏暗,旁人并没注意到他们两的眼神交战。
老人习惯早睡早起,吃完饭他叮嘱蒋立坤,“要进山的话儿就选这两天吧,我估摸着过几天要下场大雨,到时恐怕路不好走,还是提前些好。”
蒋立坤点点头,腰侧被人狠狠一揪,差点痛得面目都扭曲了。
冯臻喝了几大碗米酒,脸上的颜色胭脂涂抹般好看极了,丁雅坐在余珊珊旁边看得有些入神,少女怀春的心思总是这样愁人,触及心上人的面容,总要看了又看,仿似整个魂都要跟着奔跑。
“阿臻,你房间里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