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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说了半天,白骥只是转过头来,用黯淡无光的眼珠沉默的盯着他。这种沉默如同无形的束缚,压得他没办法再说话,几次张嘴又闭上,最终只得难过的移开视线,转身离开。
如果换作我的话,我有勇气继续活下去吗?我还能相信别人吗?
杜文自问,却怎么也无法得到肯定的答案。他可能熬不到最后就自杀了,白骥也这样做过,被他拦了下来,换来更严厉的惩罚。
放任白骥去死,是最好的选择吗?死后一了百了,解脱万事?
不,不行,自私也好,无耻也好,杜文无法做到这一点。他会被愧疚与后悔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已经背负了父母的一份,实在无法再承受一个白骥。再说,没有白骥,就没有今天的他。
曾经的他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在三流大学混日子,并且打算在毕业后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娶个老婆,生个孩子,过完平凡无奇的一生。如今的他却有着良好的社会地位,八面玲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一切,都是因为白骥。
他吞并了白骥的人生,尽管不是出于自愿,但从结果来说,他得到了一切。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就没良心一把,让白骥死了,他掉两滴眼泪,继续沿着阳关道走下去,有什么不好的?反正白骥也不是什么干净人,并不无辜。
可是,他做不到,别人可以这样做,他却已经失去了这资格。
杜文想了许久,在征询了季雨后,选择了最后一条,也是唯一一条路。
作者有话要说:
☆、悬崖
白飞到达时天气非常好,这位二爷杜文见的并不多,在跟随白骥的五年中,他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见到白骥的家人,而且也只有后面二年,前面他都处于地下情人的状态,对外,他是白骥的助理。
即使这样,白飞也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不是每一个弟弟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对哥哥的男情人敬烟,笑着说话的,虽说现在社会开放了,但毕竟还没到这个地步。只能说,白飞对于哥哥有着异乎寻常的尊敬和爱护,连爱屋及乌,就算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
杜文的心情很矛盾,他有种想把所有事告诉白飞的冲动,可是,理智上他觉得这不行。况且,有些事他实在说不出口。
“杜哥?”
杜文猛的抬起头来,看见白飞就站在眼前,和白骥相似的面容却更加柔和。他连忙站起来,伸出手僵硬的笑道:“还记得我?”
“你周围这么多弟兄,想不认都不行啊!”白飞开玩笑的道,“你看起来不错啊,和老哥看起来还真有点像,在一起久了有夫妻相了啊!你们在一起多少年了?七年有了吧?”
“差不多八年。”杜文的笑容里有些苦涩,如果说他们是一对正常的“情侣”,这话应该让他很高兴吧,现在听来却无比刺耳,“我们先去休息吧。”
“不用,我先去看我哥。”白飞脸上的笑容变淡了,隐约透出几分担忧,“哥这次怎么病这么长时间?到底是什么病?”
“也不是病……”杜文勉强解释着,“出了点事。”
“什么?”
“车祸。”杜文硬着头皮抛出事先想好的解释,“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现在情况已经好多,前段时间都在昏迷中。我怕你们着急,就没敢说。”那个假白骥在三个月前“光荣下岗”,他一直以生病的借口拖着,白飞也帮忙隐瞒,毕竟白老夫人快七十了,出点事谁也承受不了。
白飞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脚步也快了起来:“那我们快去医院吧,我哥清醒了吗?”
“醒了。”杜文把满嘴解释咽了回去,决定把一切交给另一个人决定,“具体的你可以去问白骥。”
坐上车后,杜文满脑袋都是脏话,他觉得自己又肮脏又懦弱,比起白骥所受的苦,他连坦白的勇气都没有。
窗外的风景快速掠过,很快医院就到了。白飞行色匆匆,杜文脚步沉重,当他们站在病房前时,他立刻退缩了:“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兄弟聊吧。”
白飞点了点头就推门进去,杜文在外面紧张的看着。白骥的反应并不明显,似乎和白飞说了几句话,很简短,在白骥伸手摸了白飞的脑袋后,他的心一下子拎了起来:白骥知道白飞?那是不是把一切都说了?
他几乎无法想像白飞出来后的反应,换作他的话,可能会提刀把始作甬者杀掉。他想立刻逃走,来回走了几步后又硬生生停下来,咬着牙看白飞一步步走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不敢说话,生怕一出口就会跪下来求饶,联想到父母死后的心情,他不得不做出这种猜想。
“谢谢你照顾大哥。”
杜文猛然抬起头,愣愣的看着白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不好意思,我哥拖累你了。”白飞并无所觉,平静的道,“以后可能还要你照顾他。”
杜文看了看病房里如同木偶的人,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抓住白飞的胳膊道:“白骥和你说了什么?”
白飞愣了下,道:“哥就是说累,要休息……”
杜文放开白飞,深呼吸几下,慢慢走进病房,轻轻地坐在床边,尽量温柔的道:“别死,白骥,别死,别丢下我。我什么都给你,你要什么都行,你要报复我也行。你别死,我会受不了的。我很后悔,白骥,我要受不了。我不想当罪人的,我不想的……”
眼眶发热,视线模糊,他低下头掩饰着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冲击。
杜文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想做个好人,最后却一次又一次的犯错?如果不是和大哥吵架,父母也许就不会死,如果不是盲目的为父母报仇,就不会毁了白骥。他想做个好儿子,哪怕是普通人也好,为什么连这一点他都做不到?
白飞慢慢走进房里,一脸的不知所措,季雨也站到床边,盯着监视器生怕出事。只有白骥,在一片混乱中仍旧面无表情,沉默的抬起头,轻柔的把手放在杜文乱糟糟的头发上。
杜文抬起头,愕然的观察着白骥,希翼的眼神很快转变成了失望。
下一秒,白骥移开了手,转过头,继续盯着床单,哪怕白飞喊都没有反应。
病房很安静,像是无人存在般,只有几缕轻微的呼吸声。杜文什么也没得到,沮丧的离去,白飞疑惑的跟了出去,只剩下季雨在观察着。
刚才的会面在白骥心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看向窗外一片明亮,直到忍不住流泪时才转过头,对季雨说了第一句话:“眼睛。”
季雨惊讶的凑过来,问道:“眼睛不舒服?”
白骥讲话还不利索,虽然思绪连贯了许多,但是表达起来仍然很别扭。幸好,季雨有着足够的耐心,等了大概五分钟,才等来第二句话:“左眼看不见。”
季雨干笑了几声,避重就轻的道:“正在给你联系眼角膜,很快就能做手术了。”
白骥过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眼角膜”是什么,五个月地狱后期的事他都不太记得,杜文许多时候都是在自说自话,他完全没意识。
“其实。”他正在努力捋顺思绪时,又听季雨贼兮兮的说,“杜文想捐献角膜给你的,但是他的血型和你不对,虽说角膜移植不需要配对,但是为了把所有的副作用减到最低,我还是否决了他的提议。”
白骥看向季雨,由于视野受限,他不得不歪着脑袋,看起来颇有几分可爱无辜。
季雨暗叹一声,道:“你要不要杜文的眼角摸?”
“不要。”这一次,白骥的回答很快。
季雨有些意外:“你不恨他吗?”
“不。”
季雨几乎要笑出来,一脸不敢置信的道:“你疯……我是说,你怎么可能不恨他?”
白骥脸上的肌肉都没有动一条:“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没有。”
季雨张开的嘴慢慢合上,他很快平静了下来:“你并不想活着?”
“没有意义。”白骥觉得思绪越来越顺畅了,“没有目的。”
季雨急迫的道:“你可以报复回去,杜文绝对不敢反抗。”
“这样,也无法改变,过去。”
这是已经到死路了吧?
季雨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白骥连杜文都不在乎了,季雨这个陌生人更不会管。他闭上眼睛,尽量放空脑袋,躲避着那些可怕的回忆和无法忘怀的遭遇。他忍不住想要失去意识,哪怕是去死,只要获得安宁就行。
再度醒来时,他发现床头站着一个人。窗外还是黑的,他微仰起头,看着这个高大的人影许久才辨认出来是谁。
“杜文?”
人影坐了下来,似乎在想着什么般,沉默了几分钟后道:“你想杀了我吗?”
白骥平淡的道:“没兴趣。”
“白飞呢?阿姨呢?”
白骥想坐起来,却力不从心,杜文赶紧靠过来,一手伸到他颈后,轻轻把他扶坐了起来。他仔细打量着这个孩子,不得不承认,男孩已经变成了男人。或者说,从一开始杜文就不是孩子,而是一只凶猛的野兽,他被感情蒙蔽了眼睛,自以为是的性格更令他认不清现实。
“你会照顾他们。”
杜文沉默了下,突然道:“我不会。”
白骥微微意外的看向那张年轻的脸。
“你要是死了,我就搞死他们。”杜文的脸色一片平静,似乎早有决定,“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你应该不想他们出事吧?”
白骥望了望杜文,说:“你在逼我。”
杜文的心脏停跳了一秒,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信不信随便你,我发疯了,还管你的父母弟弟?”
白骥抿了抿嘴唇,似乎无奈又生气,最终还是沉默的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冰冷的秋天夜晚,杜文的手心却已经满是汗水,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白骥摆明了一心求死,连报复都不感兴趣,如果白飞和白老夫人再不起效的话,他真是只能绝望了。
幸好,一切似乎终于从绝望的悬崖边上被拉了回来。
第二天,白飞笑眯眯的报告说:“哥哥吃了一碗多稀饭,还说好吃呢。”
白骥以前就喜欢吃稀饭,说是吃得快,方便还有营养,对胃也好。他本来就有老胃病,现在的胃更是千疮百孔,季雨原来建议手术治疗,几经努力后才保了下来。
杜文小心的问:“他还说了什么?”
“他问眼睛什么时候能恢复。”白飞道,“要不我来?我和我哥血型一样,又有血缘关系。”
“不用不用。”杜文赶紧道,“用钱买好了,何必遭这罪?”
白飞一怔,开玩笑般道:“杜哥,你真是和老哥越来越像了,这话以前你可不会说的。”杜文愣了下,他赶紧补充道,“我是说,你以前看起来挺滥好人的,挺儒雅的,看起来有点保守。老哥容易得罪人,做事太狠,当时我就想有你帮忙看着他也不错。没想到你们现在却反了,老哥什么都不在乎,你倒是有点像过去的他了。”
这话说的含蓄,杜文却听懂了,黯然无语。很快,他笑着敷衍了过去,等回到家中时,面具就全垮了,一张脸像是腊月的天气,刮着冰冷的暴风雪,甚至连情人迎上来时也没有好脸色。
“今天不顺?”
杜文转过头,看